（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女子有千千萬，賢惠、溫柔、持家，是對她們最高的評價。女子無才便是德，父親從小這麼教育我，我自然明白「無才」不過是告誡我當一個安分守己的花瓶，不添亂，聽話的花瓶。身為丞相府的庶女，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的也只不過是將來丞相在官場上更加順利的犧牲品。我除了嗤笑我這荒唐的一生，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大家閨秀，自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待在這金絲鳥籠一般的府里，整整被禁錮了十六年，母親以前說過十六歲生辰后我就能出去了，能出去看外面的世界。雖然不能親自出門看，但是家中會來客人，父親會招呼我沏茶端給客人。這時候我就能聽到一些關於朝堂上的事，有的荒謬，比如南方旱災有人居然讓百姓吃黃土祈雨；有的無聊，比如張丞相看不慣李丞相家裏富裕懷疑李丞相貪污；有時候會聽到戰爭的消息，前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民不聊生……種種這些，倒是讓我更嚮往外面是什麼樣。

終於我等來了，生辰結束后的一天，丫鬟們也很是開心，嘰嘰喳喳像剛睜眼的喜鵲，笑嘻嘻的從柜子裏拿出來一套黛色的長衣，讓我坐在銅鏡前為我畫眉梳理髮髻。梳整好后，我對這銅鏡里的我仔細端詳，隨後戴好帷帽踏出府邸。我向著集市的方向走去，路兩旁都是擺攤的小販，吆喝着自家的東西，時不時會有巨路人駐足，集市很熱鬧，來來往往人聲鼎沸，但並不擁擠，小販買的東西也千奇百怪，有飾品，有吃食，有草藥，還有傭兵團……這裏好熱鬧，比父親壽辰還要熱鬧，我帶着丫鬟在集市逛。我看到一個不錯的鐲子，走到攤位前詢問小販：「這個鐲子請幫我包起來，簪子還有別的樣式嗎？」小販笑盈盈的把箱子裏的簪子都拿出來，讓我仔細挑選，挑選好后再幫我裝上。丫鬟提着東西，我走在前面，心情十分愉快。

我繼續往前走，但是沒走多久就有幾名衛兵在集市讓遣散人群，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我疑惑但是沒在意，直到我看到很多人在路兩邊圍着，有人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我也好奇的擠進人群，不一會，我聽到了馬踏聲。

聲音越來越近，我看到了，直到迎面走來軍隊。帶頭的人騎在馬背上，身穿盔甲，頭帶兜鍪，鎧甲已經不再閃耀，上面沾染了灰土，但是不能掩蓋他身上的氣息，剛正英勇，不畏強敵。臉上帶着一副用青銅做的面具，面具上有一點發綠，但還是能看清，面具刻畫的是白虎，原來是慕將軍，雖然沒見過他，但略有耳聞，聽父親說是個心思深重但身手矯健但冷靜沉穩的人。軍隊浩浩湯湯，看來是打了勝仗。

等我看完，時候也差不多該回府了。我帶着丫鬟回府，進了自己的閨房開始梳妝，晚上會有一位重要的客人來，父親說不能怠慢。我換上了淡藍色的長裙，戴上面紗，等聽到父親的命令我才走出門，沏茶端到客房，敲門問候隨後進屋，屋子裏人一覽無餘，除了一個面容姣好的男子外，不過是生意上的朋友和其他幾位丞相。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我還是畢恭畢敬的給他們倒完茶后回到父親身邊，等待吩咐。

幾位大人說的很開心，看來是對我很滿意，我腦袋空空，能做的只是低頭不動。大概一刻鐘，一個人走進屋內，我只聽到腳步聲，此時我確實沒心情看是誰又過來。

「在下慕雲笙，見過陳丞相。」「免禮免禮，你剛打完勝仗就把你叫來一起交談本來還心有愧疚，現在一看精神氣很足啊。」

慕雲笙？居然是他？我緩緩抬起頭來，這是我第二次見他，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帶白虎面具。五官精緻而立體，因為長年在外征戰疆場，臉上的膚色並不白皙，而是小麥色皮膚，兩天濃眉下的眼睛生的很是好看，不過白眼仁比黑眼仁多，顯得人並不友好，薄唇紅潤。我起身行禮：「早就聽聞你的慕將軍的事迹，驍勇善戰，善用兵法，今日見到本人果真名不虛傳。」他眼裏含笑「陳小姐言重了，這等誇獎讓我受寵若驚。」眾人又是一笑。父親叫我再為各位添茶。等走到慕雲笙身邊時，他輕聲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