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跑路

第一章 跑路

陽光透過半掩的老舊木窗,映在床榻上面無血色的老人臉上,有些霉味的屋內還算整潔。

老人氣息奄奄,眉眼無力地耷拉着,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莫要傷心!人固有一死,我活這麼大歲數,已經夠本了,只是沒能尋到我家那小子......」

老人話沒說完就咽氣了,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床榻旁是個身形高大,眉目冷硬的青年,此時嘴角微微下抿,堅毅的面龐帶着幾分悲傷。

青年名叫王剛,老人名王龍海,兩人是落腳此山的散修。

「唉......老王啊!總提醒你別下山招惹那蓮生教,那蓮生教豈是好惹的?這下不光你家小子找不到了,你自己的命也丟了。」

王剛很快斂去那幾分悲傷,幫王龍海合了眼,帶着幾分抱怨、幾分唏噓地對王龍海說道。

修真界殺來殺去,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身為修士,總是身不由己,王剛早已習慣。

多年前,王剛還在鐵匠鋪當學徒的時候,就已經充分從那個落魄散修身上,了解過這個道理了。

念及此處,王剛便彎腰將王龍海扛在肩上,便在山上尋了處不錯的埋骨地,草草將其掩埋。

兩人只是萍水相逢的散修,交情並不如何深厚。

是以王龍海的些許遺物,一柄下階法器的環首刀,兩塊色澤駁雜的下品靈石,王剛毫無心理壓力地笑納了,權當是跑路費。

「得罪了蓮生教,那還能有好日子過?老王,我也要跑路了,日後若有機會再回來看你!」

王剛對着埋着王龍海的小土包拜了拜,就趕回去收拾細軟。

此山名卧牛山,山上有座荒廢多年的道觀,這兩年因為王剛、王龍海二人的緣故,才有了些許人氣。

當初崖壁冷清,神像蒙塵。

王剛記得來時花了足足三日,將破敗的道觀里裏外外打掃一遍,神像們時隔多年又吃上了香火。

踏踏踏......

收拾好一些金銀細軟,王剛背着個大包袱,有些留戀地穿行在道觀里,左瞧瞧右看看,最後給神像們各自上了最後一炷香。

「望諸位祖師保佑弟子王剛,修真有路,近道無魔,世道唯艱,弟子今日就要下山避禍去了。」

王剛上完香就到牛棚,將老牛牽着往卧牛山下一路行去。

......

卧牛山位於豐國青州邊境,往北去是連綿不見盡頭的山脈,東西兩側是山下的農戶,向南行去,便是青州最北端的青山城。

青山城是遠近聞名的獄城,鄰近幾個州郡的死囚會統一送到青山城,待得秋後統一處斬。

是以這小小的青山城魚龍混雜程度,遠勝一般的修士城池。

蓮生教便是活躍在青山城外城,一個通過蠱惑人心、坑騙無知百姓發展起來的邪道門派。

六月的風和煦中帶着慵懶。

牽着老牛走在田埂間,王剛靜靜地看着遠處碧空如洗。

老牛已經很老了。

王剛從山下農戶的屠刀下,將老牛花低價買來的時候,老牛就已經給那農戶耕了二十多年地了。

他目光一轉。

兩側山地里的麥子金黃一片,被山風一吹麥浪似水波蕩漾,如夢似幻的景象讓王剛有些恍惚。

順着麥田遙望。

遠山疊嶂,高緲入雲。

兩年前的收穫已消耗殆盡,看來是時候離開這裏,去尋新的機緣了......王剛念及此處跳下牛背。

他回身輕撫著老牛的脊背。

「牛兄,今日我就要下山去了,此去不知何時迴轉,說不得就被人打死在路上,回不來了。」

「你如此年老,我若將你賣了,人家定要把你宰了吃肉,天大地大,你且自尋其他生路去,山中虎豹豺狼眾多,你多加小心。」

他面色如常地對着老牛抱拳。

而後也不管老牛濕潤的大眼睛中,透露的是茫然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王剛霍然轉身,口中高呼一聲:

「我去也!」

王剛的背影漸行漸遠。

哞~

老牛眨著濕潤的大眼睛,低沉地叫了一聲,只是站在原地,遠遠的看着王鐵牛越走越遠。

山路迢迢。

景色卻十分怡人。

鳥語花香,流水潺潺,繁茂的山林中,樹木筆直參天。

王剛邊走邊修鍊著金鐘鍛體訣,此時若有其他修士在側,定能看到王剛那高大身軀上,如金色的飄絮般,騰騰而起的靈力。

「我自年少修鍊至今,已有近十五年了,修為堪堪達到凝氣七層,算是跨過了凝氣期後期的門檻......」

王剛心中思索著。

王剛修鍊的金鐘鍛體訣,乃是他年少時,毒死一個重傷昏迷的散修,得到的一篇功法,共有十層,為注重煉體的凝氣期功法。

「跨過這門檻后,若是那些大勢力的修士,自然是以修鍊資源堆砌,在短時間內達到凝氣十層。」

「像我這種資質較差的散修,只能去一些險地碰運氣......」

這時王剛的神情微動。

「嗯?有人靠近!」

凝氣後期的感知,較常人已敏銳百倍,王剛心中沒有任何猶豫,開始緩緩朝那來人的方向潛行。

「應當是蓮生教的傢伙,追蹤王龍海而來,腳步未亂,也就是說沒感應到我,修為不會高於凝氣六層......」

王剛暗自分析。

他隨手將包袱丟到身側的一處樹洞中,便從懷裏摸出一把袖珍的長柄刀,古樸的青色刀身看似平平無奇,彷彿孩童們的玩具。

而後提肛閉息,將氣息收斂,心跳都變得無比緩慢,便如幽靈般,悄然無聲地穿行在山林中。

......

「就憑那老傢伙凝氣五層的修為,能盜走使者大人的東西?史師弟,我看咱們此行註定是白跑一趟!」

「說不準。」

「這有什麼說不準的?史師弟,你是認為那老傢伙隱藏實力,還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寶貝?」

「說不準。」

「......咱們就這麼走上山嗎?」

「說不準。」

毛盛的腳步停住,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史棟,眼中閃過陰沉。

「你會不會說點兒別的?」

「說不準。」

史棟也停下腳步看着毛盛。

兩人身着蓮生教統一制式的白袍,氣氛本就有些緊張,史棟最後一個『說不準』話音剛落,毛盛的長劍已然拔出,面帶猙獰。

「你這個賤種生的東西,真以為入了蓮生教,就能騎在老子頭上拉屎嗎?今日老子就讓你長長記性!」

凝氣六層的靈力灌入長劍中,毛盛一劍破風,直取史棟面門,史棟那本來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清風拂柳般後退。

毛盛得勢不饒人,一套粗糙的基礎劍法,攜着他的靈力潑墨般壓向史棟,數息間史棟臉上多了數個淺淺的傷口,正好組合成一個『賤』字,毛盛這才得意地後退。

「區區的賤種,就該在臉上寫個賤字!」毛盛兀自嘲諷著。

「呵......」史棟眼中閃過輕蔑。

就在這時。

唰......!

一道黑影突然從兩人身側的樹叢中竄出,寒光一閃,毛盛陡覺脖頸一涼,而後天旋地轉,看到一具噴血的無頭屍體,白衣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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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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