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中毒
邱宏景抱着美麗的小孫女說道:「好好好，他呀，也是用一到十的數字概括了啞巴仔吃飯的情形。」
玉蓮擠出兩個字:「有趣！」
白蓮催道:「阿爺，快念快念！」
邱宏景嗯了兩聲:「一吃二三碗，肉肉四五塊。茄瓜六七片，八九十個盤。」
玉蓮笑了:「這小子有模仿力，是得好好培養！」
戚滿英滿臉不高興:「哎呀呀，飯菜都涼了，吃飯吃飯！這又關我們什麼事啊，要培養他們自己不會培養啊！」
邱炳堂嘿嘿笑道:「玉蓮啊，你得好好培養培養你的妹妹，讓他成為我們家的小才女！」
「不是說你說培養就培養的，看她的天分，又或者她喜歡什麼？」玉蓮夾肉放到阿爺嫲嫲碗裏，臉上恢復了冰冷！她現在是雙洲學院的唯一一位女先生。
白蓮走到姐姐面前:「阿姐，我喜歡唱歌！你能教我么？」
玉蓮喜歡她這個妹妹，把她抱上凳子:「阿姐是教書的。若是你喜歡，阿姐有個同學進了戲行，我可以請她來指導你！」
「好耶好耶！」白蓮拍着手非常高興。
戚滿英把筷子擱在飯桌上，吃飯的人心裏咯噔一下，只見她憤憤說道:「自古唱戲的都沒好下場！趕明兒我白蓮也上學堂去，回來做一首詩給大家瞧瞧！」在她心裏，自己的人總比別人都聰明。
白蓮卻哇的一聲哭了。戚滿英嚇得跑過來抱住女兒:「我的小心肝啊，怎麼忽然就哭了呢！」
「阿媽壞，阿媽壞！我喜歡唱歌，我不喜歡讀書！」
「好好好，唱歌，唱歌。不讀書不讀書！乖啊，別哭了！」
碧蓮接着也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好你個啞巴，接連曠工兩日，這個月工錢不要了哈！」
「還好意思說是你把人家趕走的！」劉明秀瞪了孫女一眼。
邱炳堂看了女兒一眼:「這是怎麼回事？你可得說清楚！」
「那個死啞巴上工沒一點正形，該上工的時候出去玩，還讓別的人進來勾三搭四！屢教不改！我便不讓他來上工！」碧蓮撇嘴說。
「啞巴仔在我們廠上班，也有十幾年了呢？老實巴交，力大如牛！一人幹事頂六個！從不曠工缺席。怎麼你一來就把人家說成那樣！個人情緒恩怨，不要帶到廠里來！」邱炳堂知道自己女兒又在發小姐脾氣。
「明日你還是親自把他請回來吧！」邱宏景吃了一菜。
「我，堂堂邱家二小姐，請他回來？做夢！他愛回不回！他不會這個月的工錢就不給了！」碧蓮惱火，要我求他，做夢！
「那你可別後悔啊！大家都聽到了，是你不要他的，以後你就別再找他事了。」邱宏景吃完把碗筷擱在桌子上走了。
「放心吧，阿爺！我才懶得看他！」
邱炳堂嘆了一口氣:「女兒啊，你又做錯了一件事！啞巴仔功夫極好！有他在，我們家人，廠里都安全！」
「阿爸不用愁，只要有錢，像他那樣的人，我十個八個都可以請到！」碧蓮冷哼。
邱炳堂嘆口氣，走了出去。
由於劉菁玉懷孕，邱炳堂便在另外一個房間睡了。晚上還要製作四輪紡車，怕驚擾到她。
春蓮從羊城武館回來，已經是八點多了。慕忠，學忠在自己房裏寫作業抄書。阿爸往日都在這個點上製作輪車，她回來都還要幫工的
，人呢？春蓮院子裏到處看看，沒發現蹤影。難道太累睡著了？
她先去阿媽那個房間，見她躺在床上睡著了，從床邊抓走薄單蓋到她身上。轉身出了房門，來到阿爸住的那個房間，在門外輕輕喊了一聲:「阿爸。」屋裏沒動靜。或許是真的睡了，就別再打擾他了。扶著門剛想離去。忽然屋裏發出一聲咔嚓！她心裏一驚猛地推開。
——只見阿爸趴在地上，身體發抖，不停地抽搐。春蓮大喊奔過:「阿爸，你怎麼啦？」扶起阿爸，燭光下看見阿爸眼水，鼻水，口水流出來，眼眶發黑。伸出手抓住春蓮艱難痛苦地喊道:「春兒，快快快給我買大煙！沒有，大煙了。
」
春蓮看着父親模樣，想起了那位精瘦漢子說的話。吸了鴉片煙的人就像阿爸的這個樣子啊。
「阿爸那是毒啊，你怎麼能粘呢？」春蓮又氣又恨地流下眼淚。
邱炳源痛苦地哀求:「我的好女兒，快幫阿爸買大煙吧，我，我受不了了，啊！」
春蓮心都碎了，她心愛的阿爸既然被這魔鬼的毒藥折魔。她不想阿爸痛苦，可若是再讓他吸，以後就會更嚴重，甚至死亡！
春蓮她更不想阿爸死！她咬着銀牙心裏無比豎定的橫！站一起身來衝出門外拿來一條麻繩。三纏兩綁把阿爸捆在椅子上。
「春兒，幫我買大煙，阿爸難受啊！」邱炳源壓着聲音哀嚎！
春蓮早就泣不成聲，她把哭聲吞進肚子裏，轉身趕緊把門關上。返跑回阿爸身旁跪在他面前抱住他:「阿爸，你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為了你的孩子，為了這個家，為了布廠。再痛你都得忍！」
「春兒，你就讓我抽一次吧，最後一次好嗎？阿爸，會感激你的永遠感激你！」
春蓮搖搖頭:「阿爸，你要是這一次戒不了，你的一生你的家就會這樣毀了！我們不能沒有你呀！」
邱炳源真的很痛苦，他凄厲地嚎叫着，春蓮趕緊用毛巾堵住父親的嘴！邱炳源拚命地掙扎著，像一條發瘋的猛獸。椅子被他的雙腳蹬地差點翻地！
忽然傳來敲門聲，兩個弟弟在外面喊:「阿爸，剛剛是不是你喊？」
春蓮抹抹淚水，按住椅子說道:「慕忠，學忠功課做完了嗎？做完了就去睡覺？我和阿爸在打老鼠！你們就別進來了。」
兩個小傢伙一聽阿姐和阿爸在打老鼠，嚇得趕緊開溜:「阿姐，我們去睡覺了！」趕緊蹬著小腿鑽到自己床上去了。
邱炳源眼睛睜得都快凸出來了。額門汗珠大顆地滾下，嘴巴嗯嗯地發出極為痛苦的聲音！
春蓮跪在地上恨不得阿爸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阿爸，我知道你很痛。今日一過你就是全新的自己！」
邱炳源從小到大沒有受過這樣非人的痛苦，毒癮在他身上足足折騰了兩個小時，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媽的，那個混帳王八蛋！敢害我阿爸！」阿爸的痛苦，一切歸於那個暗地裏干著不為人知的館。
！我去燒了他。不燒了它將會害了我們羊城更多的人。
春蓮氣憤！回到自己房間拿了幾塊黑布
，身上斜紮成一件衣服，在腰上圍住一條短裙，看上去不倫不類，然後把頭髮紮成一束在頭頂！再把整個臉蒙住，只露出眼睛！輕輕地走出去關上房門。走到雜房裏摸出兩把鐮刀。身輕如燕地從圍牆上翻了過去。
此時快進入亥時未，馬涌河畔的許多商鋪已經大門緊閉。藉著商鋪門口的燈籠一條黑影如鬼魅般掠過匯津橋，朝吞雲吐霧館飛去。
那個館離匯津橋六百米處。它的生意可是朝暗不關門。此時，還有人偷偷摸摸進了那個館。
春蓮貼著牆邊摸了過去。看見門口守衛正在打磕睡！腳步輕盈身子一陣風般掠了進去。閃到門角，櫃枱上的人也趴在桌子上睡覺。櫃枱上擺着各式酒瓶。春蓮不知他們把毒藥放哪裏？只好躲在暗處耐心等待！
約摸半個小時，又有人賊溜溜地溜進來，敲著櫃枱喊道:「掌柜，掌柜給我一桿大煙，快！」那個人手都在發抖。
掌柜的人抬起頭:「一百兩！」
那人掏出紙票放在櫃枱上:「快，我癮上來了！」
掌柜的人收起銀票頭一偏:「隨我來吧！」
那個癮君子哆哆嗦嗦地跟在掌柜人後面
來到一個房間打開門，門邊就有一個木櫃，只見掌柜的人，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打開櫃門，從裏面取出一粒綠豆還要小的膏丸，從柜子上面取下一根煙斗，放入其中，遞給那個癮君子。癮君子便朝房裏的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