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東行

第十章 東行

還好這架沒打起來,單翎溫和的笑了笑就走了。

他這一笑激得孫冉銘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去!他這一笑好嚇人!」

元書禕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你們好奇怪。」

趙昌河像是不想再提起單翎了:「單翎這人……惹不得,我們以後能避就避吧。」

梁遠解釋道:「阿柯,你還記得尾思越緹帶來的那些運物資的夥計嗎?」

元書禕自然記得:「怎麼,那些人交待出什麼了?」

「沒有。」梁遠遺憾道:「他們是柳州城本地人,也是葉府多年的老夥計,一直把易容的尾思越緹當他們家的公子,和尾思越緹毫無關係。」

「可信嗎?」

「那絕對真話啊!」孫冉銘急道:「你是不知道啊,」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將頭往元書禕這裏湊了湊,小聲道:「你是沒見到單翎將那幾個人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要是還沒說真話,我真敬他們是條漢子!」

元書禕若有所思:「單翎將他們嚴刑拷問了?」

「是啊!我總算知道鎮南營的人為何那麼怕他了——他這人心狠手辣的讓人震驚!」孫冉銘面色還帶着驚恐:「他將一個夥計的臉皮生生地撕了下來!」

元書禕神色不變,往嘴裏賽了一口饅頭。

趙昌河道:「雖然拷問是要狠一點,但是他下手未免太重,而且單翎很喜歡那個過程,一臉享受的撕人臉皮這事誰能幹出來啊!」

「還有還有!」孫冉銘接道:「他還對另一個夥計用了炙刑,整條右腿的大腿肉都被他削沒了,血淋淋的……哎呀!那場面!那叫一個殘忍!」

趙昌河臉色很難看,他看着桌上的肉湯,嫌棄的別開眼睛:「你別說了,我要吐了!」

炙刑,就是拿火烤一塊肉,待烤焦後用刀將那片肉割下來,再在傷口處繼續烤,然後再割肉,這是很殘忍的酷刑,蜀國不常用的。

元書禕道:「沒人攔着他?」

「他就是干那個的。」

梁遠苦笑道:「蜀國的四大營都有幾個專門拷問戰俘的刑士,鎮南營的戰俘都是交給單翎拷問的。從前南疆的主帥是元士清,他不喜這些殘忍的刑罰,就算單翎每一次逼問都能讓戰俘吐出東西,元士清也不願將那些人交給他。」

「他心裏多少有點問題吧。」孫冉銘皺眉道:「聽說之前有幾個老兵一直看不慣他,後來上了戰場做了逃兵,按蜀國律法,逃兵是要殺頭的,要死便死吧,可偏偏落到了單翎手中,讓他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才結束那幾個逃兵的命。」

梁遠感慨的搖搖頭:「單翎的心狠手辣讓鎮南營的老兵都不願與他多交往,我們以後見到他就繞路吧,別再招惹他了。」

「……」

許書言無奈的看着幾人:「你們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會當逃兵,也不會落在單翎手中。」

「……」

「好了好了!我不惹他就是了,我哪來那麼多的閑心!」

幾人說說笑笑吃完飯,又一起去看了宋洋,可惜他還沒醒,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昏睡着。

元辛帶着將士加緊了南疆的防守,讓尾思越緹入境,鎮南營也有一定的責任。

元書禕身上還有傷,就沒被安排任務,她無所事事,索性就在南疆逛了起來。

南疆八城,房州城是最邊緣的城池,再往北一點是靖遠城,那裏是元書禕的母家。

皇城有六大世家,元家位列其中,可嚴格意義上來說,元家實在算不上世家,元家長子皆為武將,可他們娶親的對象卻不是世家小姐,不過普通百姓而已。

元家的本意是衷心皇權,不聯姻結黨營私,因此元家能在朝廷站穩腳跟純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元家世代忠良,元士清他……怎會叛國?

元書禕騎馬溜達到靖遠城時已是傍晚,夕陽只剩下一個角就要落到山那邊去了。

人間炊煙裊裊,身着布衣的人們忙着生計,三兩吆喝聲,碗筷叮噹響,伴隨着人言輕語貫穿着市井長巷。

「老闆,拿張紅糖肚臍餅。」

「好嘞!」

元書禕牽着馬,細嚼慢咽的品那張有些糊的紅糖肚臍餅,這紅糖肚臍餅是阿娘愛吃的東西,連帶着不愛吃甜的元書禕也會偶爾吃一張。

元書禕的母親柳氏是靖遠城有名的綉娘,不論是手帕花紋還是衣衫樣式都很出色,當時與元老將軍就是因為一條手帕結識,兩人在靖遠城成婚,然後才舉家搬離到皇城。

元士清出事後,外祖父受牽連身死,外祖母和母親也相繼去了,元書禕派人將二叔和三叔家的姐姐護送到了北漠。

這裏啊,早就沒有歸宿嘍,只是元書禕還沒來過靖遠城,想看一看罷了。

鐵匠鋪「叮噹」的造鐵器,元書禕不過隨意一掃,卻被一樣東西勾住了視線——一個金色的人像平安吊墜。

那個小像做的栩栩如生,跟元士清有七分像。

元書禕叫住一個打鐵匠:「鐵匠大哥,請問這是什麼?」

「啊,這個啊。」鐵匠不屑道:「是那個什麼,一個晦氣的平安墜。」

元書禕的眼眸帶着幾分朦朧的疑惑:「何意?」

鐵匠放下鐵鎚,就著脖子上掛的汗巾摸了把臉,解釋道:「從前誰不知道元大帥的威名啊,那簡直是不敗神話啊,南疆的百姓都把他當神供著,元士清仗打得好,長得又好看,這平安吊墜啊也是百姓迷戀他,從前一天就能賣出幾百條呢!」

「誰知道他會叛國!狗賊!也不知道塔國許給他什麼好處了!」

鐵匠憤慨的指著角落一筐的平安墜:「喏,那還有一筐呢,這不是賣不出去了嘛,索性煉化了造個農具,也算是給那狗賊積德了!」

元書禕拿起那條吊墜,從錢袋裏挑出一錠銀子放在鐵桌上:「這條平安墜我買了。」

「你買它做什麼啊?小兄弟我跟你說,現在這玩意兒可晦氣呢……」

「扎他小人。」

鐵匠一愣:「額……啥?」

元書禕看着他,寡淡的眸子沒有感情:「我買這個平安墜,用來扎元士清的小人。」

鐵匠一時語塞:「這……倒也不必如此,那人都死了再扎他小人也沒有什麼用處,徒增煩惱罷了。」

元書禕勾了勾唇:「鐵匠大哥說的是,人都死了,再罵多少都是無用,徒增煩惱罷了。」

鐵匠大哥讀書少,只覺得元書禕話裏有話,卻參透不出,只能懵懵地撓撓頭:「啊,你說的都對。」

元書禕將平安墜收好,踩着霞光,翻身上馬,告別了那煙火人間。

待元書禕回到軍務所時天已經黑了,街道的守衛兵也不多,秦硯辭又將他們撤走了,倒也沒必要嚴守房州城,人都跑了,現在再守也是無濟於事。

「千萬注意,傷口別沾到水。」

褚南星給元書禕換好葯,叮囑道:「也不要有什麼大動作,抻到傷口疼死你。」

元書禕聽話的點點頭,將面前的青禾湯一飲而盡。

褚南星看她將緩解蠱毒的補湯喝光心情大好,轉而又皺了皺眉頭:「血液現在是跟正常的顏色差不多了,只是它的毒素還是很重……不應該啊。」

元書禕看褚南星絞盡腦汁的模樣安慰的笑了笑:「無妨,不必強求。」

褚南星看着元書禕,少年的雙眸漆黑沒有光亮,像是比夜幕更深的穹幕,清冷神秘,無欲無求。

「你真的是不怕死啊。」

元書禕不以為意的聳聳肩:「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啊。」

「那人活着就一點樂趣也沒有嗎?」褚南星與元書禕的眼眸對視:「元書禕,你的樂趣是什麼?」

褚南星與元書禕相識多年,可她似乎從來都讀不懂這個摯友,也從來不知元書禕的樂趣。

元書禕站起身,已經有了想走的意思:「人無牽無掛,無欲無求,所以能坦然的面對生死,不是挺好?」

褚南星往後一攤,抱着胳膊縮進椅子裏,無欲無求,無牽無掛,那還是人嗎?

「你比那和尚還有覺悟。」

元書禕走後褚南星就熄了燈,夜晚的軍務所十分靜穆,星月無言,只有地上的人才會永無止境的猜疑算計。

劉方打開房門:「阿柯兄弟?是來換藥的還是來看宋洋兄弟的?」

元書禕道:「叨擾了,只拿葯即可,不必劉軍醫換藥,阿洋他還沒醒,我就不去打擾了。」

劉方將人放進屋,這屋子不小,裏面還有隔間,專門供傷患居住,宋洋便住在裏面的隔間。

那兩個跟着易容的尾思越緹來到房州城,又被拋棄的夥計就在外室,雖然他們經歷了嚴刑拷打卻也不能完全相信,再者說他們身份低賤,又受了這樣的傷,鎮南營不管,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怎麼沒去找褚丫頭啊,老夫以為你會去找那丫頭呢。」

元書禕眉眼謙遜溫和:「褚醫師休息了。」

她看着那兩個昏迷的夥計:「那兩個傷患就是尾思越緹帶來的夥計嗎?」

劉方將幾瓶外敷的葯遞給元書禕,又將人拉到角落中,悄聲道:「可不是嘛!他們受的刑罰當真是極重,這一個不小心啊,小命就沒啦!」

「我用了幾樣貴重的葯吊著,暫時沒什麼問題,好歹是兩條人命,元將軍讓我好生看護著,再一個也是怕他們真是硬骨頭,捱了這樣重的刑罰也沒說真話,索性就多監視幾天。」

元書禕看着手裏的藥瓶,語氣隨意:「將軍擔心的有道理,尾思越緹是能擊殺元大帥的人,他身邊的人也不能小覷。」

劉方一愣,眼神在一剎那變得很可怕,他勉強道:「是啊,你說得對,尾思越緹身邊的人都不能小覷。」

元書禕勾了勾嘴角:「天色已晚,劉軍醫早些休息。」

劉方送走了阿柯,看着那兩個昏迷不醒的夥計,渾濁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暗。

明月高懸,庭院寂靜,除了站崗的士兵都在後院休息了。

四下無人,元書禕倚在迴廊下的柱子上,掌心摩挲著刻有元士清容貌的平安墜,最終也沒拿出來。

前方響起輕緩地腳步聲,元書禕下意識的往後一避,恰好看到了青時端著帶有染血的紗布的托盤。

元書禕看了一眼青時的來處,那是秦硯辭的房間……

秦硯辭受傷了?

他的身手絕不在元書禕之下,是誰傷了他?

元書禕眼神一暗,難道說秦硯辭已經和尾思越緹交過手了?

可秦硯辭沒必要瞞着她啊,再者說以尾思越緹的本事,不至於將他傷成這樣啊……

秦硯辭的傷有蹊蹺,元書禕放輕了腳步想去看看情況,夜幕忽然響起了一陣撲棱聲。

元書禕皺了皺眉,抬起頭——一隻游隼飛到了秦硯辭的窗口。

游隼,那是蜀國朝廷專門用來傳送緊急信件的鳥。

秦硯辭披着黑狐斗篷出了門,取下綁在游隼腳上的信卷。

元書禕看着那游隼又撲稜稜的飛走,漆黑的眼眸掙扎出一絲瘋狂隱忍的光。

身後響起一陣莽撞的腳步聲,元書禕壓下眼中的光,從容的轉過身。

許書言穿戴整齊的出現在迴廊下:「你還在那轉悠什麼?趕緊回來啊!」

元書禕顛了顛藥瓶,道:「剛換完葯,正要回去。」

許書言剛想說什麼,忽然就變了臉色,一本正經的彎腰行禮:「秦帥。」

元書禕神色未變,轉過身就看到了秦硯辭:「秦帥。」

秦硯辭沒說話,眼神探究又玩味的看着元書禕,你偷窺?

元書禕與其對視,從容淡定,被你發現了。

「皇城來了信,兵部主事王齊暫替南疆主帥一職,尾思越緹的逃跑路線確實是東路線的金募國,明日卯時,阿柯,帶着你的人跟我去一趟東邊。」

元書禕垂眸答道:「是。」

綿密的羽睫遮住了元書禕眼底陰鷙的光,兵部……王家。

南疆不能一直沒有主帥,秦硯辭只是暫時管理鎮南營,他還有西涼的事務要忙。

房州城一戰元士清帶着副帥和四大將犧牲,朝廷根本就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能代替元士清守住南疆的大帥。

如今尾思越緹悄無聲息的入境,朝廷必須做出決策,哪怕是從皇城的世家子弟中找出人選。

元士清身死,誰能受益,誰就有嫌疑。

這麼久了,皇城總算有人按耐不住了,兵部……王家嗎?

「咳。」許書言不自然的梗著脖子:「我不去。」

秦硯辭看了他一眼:「你必須去,許將軍說你若不回去,就要派人請你回去了。」

許書言煩躁的「嘖」了一聲,轉而又低落道:「知道了。」

許將軍?元書禕抬眸看他,許書言是東北部許大將軍的兒子?

秦硯辭進了屋,元書禕和許書言並肩往後院走。

夜深人靜,月光明晃晃的照着前路。

許書言悄悄的瞥了一眼元書禕:「你……沒有什麼話要問我?」

大概又是什麼家長里短的吧,這和元書禕調查的事沒有多大關係,她沒興趣。

「你說,我聽着。」

一走進後院便能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兩人站定,許書言抱着胳膊歪頭看元書禕:「你似乎對我家裏的事情沒什麼興趣。」

我為什麼會對你家裏的事感興趣?

元書禕心中這樣想,但也知道這是萬萬不可說出來的。

「隨意打聽別人家裏的事非君子所為。」

許書言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也會說這樣花里胡哨的話了?沒興趣就說沒興趣,我還沒興趣跟你說呢!」

元書禕看着許書言帶着一身煩躁的寒氣走進屋,無奈的輕嘆一口氣。

都說女子心海底針,她看這男人的心也不好琢磨。

對他家裏的事沒興趣為什麼要生氣?難不成,問他一堆家長里短的他才會高興?

依舊是一夜淺眠。

第二日卯時軍務所的士兵都已經穿戴整齊的開始忙碌了。

孫冉銘興奮的雙眼發光:「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和秦帥一起去金募國?」

趙昌河摁了摁孫冉銘的頭:「嚴肅一點,這是出任務,又不是遊玩。」

「第一次出任務欸!」孫冉銘抿抿嘴唇,搓着手:「聽說金募國的烤全羊最是正宗好吃。」

趙昌河:「嘖!怎麼凈想着吃啊!」

梁遠道:「你們兩個快收拾行禮,咱們這一去少說也要半個月呢。」

「阿柯兄弟,你也太偏心了!」李猛抱怨道:「我們也想跟着秦帥去金募國。」

「你們有別的任務,單翎帶人去柳州城調查葉府,房州城沒有了管事的。」

元書禕看着他們,眸子裏不易發覺的野心,像是從黑暗中掙扎出來肆意生長的野草:「這是個機會,我已經和元副將稟明,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由你們來管理新兵營和房州城的佈控。」

「新兵營和鎮南營的老兵一直不對付,但是現在有實力的老兵不多,所以,」元書禕勾了勾嘴角:「你們的機會來了。」

李猛幾人聽着聽着便張大了嘴,眼裏迸射出躍躍欲試的光。

元書禕抱起手臂往門框上一靠:「我現在還偏心嗎?」

偏心,但這「心」顯然是偏向了李猛他們這邊。

少年之所以是少年,便是他們可以肆意生長,在草長鶯飛的年紀追求自己的心之所向。

孫冉銘他們現在還不在乎封官加爵,不過是憑着一腔熱血,做着少年無畏的事。

可是李猛等人已經被歲月打磨了太久,心中所想的早已不是少年意氣風發,而是讓日子過得更加舒適的柴米油鹽。

錢虎拍了拍元書禕的肩:「好兄弟,夠意思!」

幾人在出發前又去看了看宋洋,人已經醒了,只是還很虛弱。

「你們要小心。」

趙昌河吼道:「放心好了!老子要是碰到葉勒思那混蛋,定然砍他幾刀為你報仇!」

元書禕給宋洋掖了掖被角:「等我們回來,我給你包餃子。」

「餃子!」孫冉銘叫道:「好啊!我想吃羊肉香菜餡的!我們再弄一些元宵來吃吧,前段時間的元宵節都沒吃到元宵,好遺憾的!」

「嗯!」宋洋笑道:「我等大家回來,包餃子,吃元宵。」

眾人走到外室,只見幾個人抬着那兩個受了酷刑的夥計往外走。

趙昌河道:「欸?這是要把他們送去哪?」

士兵道:「啊,這兩人已經斷氣了,我們找個地方把他們兩個埋了。」

孫冉銘手指微微一顫,有些不忍道:「已經死了啊。」

「是啊。」一邊埋頭整理藥瓶的劉方道:「這裏的藥材本來就不夠,他們的傷又那樣重,實在是無力回天了。」

梁遠道:「可他們若是清白的,單翎豈不是殺錯了人?」

劉方直起身:「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管怎麼說他們也和尾思越緹有關聯。」

「可是!」孫冉銘心裏有些堵得慌:「他們壓根不知道尾思越緹這個人,雖然他們陰差陽錯的將尾思越緹帶進了房州城……不知者無罪。」

「這件事也只能這樣了。」梁遠摁著孫冉銘的肩安撫道:「誰也不能確定這兩個人就真的和尾思越緹沒有關係,就算真的沒關係,單翎也是不知者無罪,又能怪誰呢?」

「自己人怪不了就都推到尾思越緹身上好了。」許書言在門口等得都不耐煩了:「快走吧,別在那傷春悲秋了。」

陽春三月,少年策馬揚鞭,迎著暖陽,踏碎薄冰,馳騁於他們的天地人間。

金募國地廣人稀,多樹木草原,民風豪放,全國尚武,男子英勇好鬥,女子豁達爽朗,最重要的是——五國中,只有金募國的國君是個女人。

春岳山山腰,一批裝備精良的士兵稍作整頓,蓄勢待發。

「殿下,喝點水吧。」風野將水袋遞過去。

樹下盤腿而坐的小太子凜然嚴肅神情之下,透著怎麼也掩飾不住的蒼白病氣。

辛繼佐接過水袋,咳了兩聲,才端莊的抿了幾口水。

風野看着這柔弱的少年,有幾分心疼:「苦了殿下了。」

「無妨。」辛繼佐放下水袋,蒼白的臉上唯有那雙眸子堅定有力量。

「風野,這一戰,對我們兩個都很重要,無論如何,一定要贏!」

近年來金募國的流匪越發猖獗龐雜,已經有了拉幫結派的苗頭,皇室再不打壓,流匪的事態將會危及皇權。

春岳山駐紮地匪幫名為驍騎幫,是金募國最大的匪幫。

這「驍騎」二字本為皇室最英勇的騎兵的名稱,一個匪幫也敢冠之「驍騎」,可見其囂張。

春寒料峭,山中冷冽,腳下的土地仍有薄冰覆蓋。

一個未經世事少年太子,一個沒打過仗的少年將軍,在這荒山野嶺中走得格外艱難。

「天色不早了,殿下,我們應該找個平緩之地休整一夜了。」

其實剛剛應該在半山腰就休整的,可惜這兩個少年急於趕路,錯過了一處絕好的駐紮地。

「好,咳咳!」辛繼佐用手帕捂著嘴,往前邊指了指:「就在前面休息——唔!」

辛繼佐腳下被枯枝一絆,路面又滑,整個人都向一旁的滑坡跌去!

風野瞳孔驟然收縮,急哄哄的就上前拽住辛繼佐的手腕!

「殿下——」

可惜重力太大,又沒有支撐點,兩人一起滾下了斜坡!

「——殿下!」

「——小風將軍!」

山路上的士兵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

「殿下、殿下掉下去了!怎麼辦?」

「我們快下去尋人吧!」

士兵們已經開始找平和的點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了。

「啊——啊!」

一個士兵慘叫的滾了下去。

這個滑坡實在是太陡了,天色已經擦黑,一個續著鬍子的士兵終於冷靜了下來。

「我們不能從這下去,太危險了,我們先往下走走,看看有沒有緩一點的地方下去。」

雖然這個方法尋人慢,但卻是最穩妥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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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下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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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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