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糟老頭子

營州大陸，北元國邊境，青田村南山。

「羊兒......羊兒，你在哪？你快回來。」一個身材單薄，皮膚黝黑的小娃子在焦急的呼喊著，嗓子都有些沙啞，急的哭了起來。

每天來南山上幫家裏放羊是小娃子的日常工作，可是今天不知怎麼了，平時一聲呼喊就馬上跑到身邊的羊兒們卻少了一隻。

在這貧苦的青田村，一隻羊對一個家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今天偏偏走丟了一隻，小娃子心裏極其難過。

正在抽泣時，偶然聽到山羊的一聲嘶叫。小娃子猛地抬起頭環顧四周，順着剛聽到的聲音向南山深處摸去。

小娃子手上一邊扒拉着茂盛的雜草，一邊呼喊道：「羊兒......你在哪？」

正向前摸著，竟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小娃子很是疑惑。但是一低頭，卻看見有幾粒黑乎乎，圓潤潤的小球球。

小娃子心想自己的羊兒一定是進入了這個洞裏，但是洞裏有什麼東西，或是有猛獸大蛇什麼的該怎麼辦呢？

回去告訴爹娘一定是來不及了，再不進去萬一小羊兒被吃掉怎麼辦？

小娃子倒也是勇敢，把放羊的叉子從腰間取下，心一橫便鑽入洞中。

「羊兒......羊兒.......」小娃子進洞后倒不像開始那般大聲呼喊，反而是壓低了嗓子小聲叫着。

這個洞洞口雖小，但是裏面空間卻很大，慢慢向裏面走去，周圍散落着一些動物的白骨，看着格外滲人，小娃子也是怕的渾身冷汗直流，雙腳打顫。

「羊兒...你在哪？」越向里走，小娃子越是害怕，連小聲的呼喊聲都帶了哭腔。

話音剛落，卻不知從哪傳來一句「你的羊被我吃了。」

聲音渾厚有力，雖然聲音不大，但好像就是在耳邊說出的一樣。小娃子一下子嚇得摔倒在地上，渾身哆嗦著。

「你...你...你是人是鬼？」

小娃子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隨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你往裏來」

小娃子雖然很怕，但是身體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樣，機械的站了起來，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山洞深處挪移著。

走了一會，便見到一個人。

此人衣衫襤褸，頭髮糟亂不堪，臉上佈滿刀刻一般的皺紋，看樣子起碼七十多歲了。

這人嘴裏正大口大口的吃着一塊羊排，不過這羊排是生的，吃的滿臉血跡，旁邊是被扒掉的羊皮和內臟，場面屬實有些驚悚，給小娃子嚇得不輕。

可儘管如此，小娃子也知道這人是把自己的羊兒給生吃了，這讓他極其憤怒，自己看着長大的小羊兒竟被一個糟老頭子子活生生的給吃了，這讓他怒不可遏。

「糟老頭子，你還我的羊」小娃子鼓起勇氣惡狠狠的沖那老人吼道。

「羊在我肚子裏，想要回去？自己來取！」

小娃子雖然也害怕，但是知道了對方不是鬼而是人，還是個又臟又臭的老頭，倒是不那麼恐懼了。

小娃子舉起放羊的叉子就向那老頭砸去，嘴裏還嚷嚷道：「還我的羊」。

老頭抬起手用手指隨手一彈，那放羊的叉子就被震飛出去，遠遠的落在地上，小娃子的手都被飛出去的叉子搓的出了一條紅印子。

隨後老頭繼續啃著羊肉說了一句：「小崽子，快滾，饒你不死」。

小娃子掉頭往回跑去。

老頭輕聲哼了一下，繼續吃自己的肉。可沒想到，這小娃子不是逃跑，而是回頭去撿被震飛的叉子。

「還我羊來」伴隨着又一聲吼叫，小娃子手握著叉子向著老頭刺去。

「崩」！

小娃子被震飛，連人帶叉掉在了地上，激起塵土一片。

「趕緊滾，饒你不死」老者說完，便把肉扔到一旁，閉目養神起來。

當老者再次聽到那句「還我羊來」，心中有些詫異，這小娃子還挺有勇氣的，就是也太憨了。可畢竟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也不能真的殺了他。本來自己躲到這山洞就是為了贖罪的，可不能再犯殺戒了。

這次小娃子是赤手空拳向老頭進攻，而且一拳直奔面門。老頭抬起左手接住拳頭，隨後用右手拽著小娃子的領口將他舉過頭頂。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死，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我不怕你，我要為我的羊兒報仇！」

這可把老頭陷入兩難了，嚇唬不走這個小鬼，還不能真的殺了他，這該怎麼辦呢？

「糟老頭子，我不怕你，我要為我的羊兒報仇」小娃子又一聲嘶吼！

正在此時，老頭抓住領子的右手竟從小娃子體內感應到有一絲戰意。老人十分驚訝，抬頭望向這小娃子。

這小娃子眉間緊鎖，眼神凌厲的瞪着老頭，現在竟毫無懼意，頗有同歸於盡的壯烈氣概。

隨即老頭將小娃子拋向空中，自己也一躍飛起，在空中將小娃子打了幾個圈圈，用手先是摸了小娃子的頭骨然後是四肢，最後一指指向小娃子的眉心，兩人竟雙雙停滯在空中。

兩人落地后，這小娃子不知怎的昏睡過去，老頭則坐直身體，兩眼空洞的對着洞頂發獃。

「這小娃子的筋骨就已算當世稀奇，而且丹田比常人更要開闊，真乃練武奇才，最可怕的是這小東西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樣子，體內竟能產生絲絲戰意，驚奇，驚奇呀！」

老頭子想着，卻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如此驚世之人。

「羊兒......羊兒......」躺在地上的小娃子，睡夢中還在呼喚他的羊兒。

老頭看向這孩子心想：「莫非這是天意，我和這孩子真有如此緣分。這孩子心思單純，為了自己心愛的小羊竟能將生死置之度外，如得我真傳以後必是震動這營州大陸的強者」。

「我如今已九十八歲高齡，縱使我悟得這震古爍今的天劍七十二式，以我目前的身體機能也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也無法戰勝那老和尚，更何況我與人承諾永不再出手比武，唉！」

「還我羊來，啊.......」小娃子醒了，馬上又嘶吼著向老頭奔來。

「停！小崽子，羊我是還不了你了，但這事錯在我，畢竟好久沒開葷了，那羊自己走進山洞我就給笑納了，你看你要什麼我補償你」老頭放下了以往的高姿態謙和的說道。

小娃子看這糟老頭子態度誠懇，確實也可憐，便平息了憤怒，回答他：「我就要我的羊兒，但是羊死不能復生。你看你這破破爛爛的，你能有什麼東西補償我啊。」

老頭子得意的一笑，回身在石床下拿出一把木劍扔向小娃子。

「給你這個，當做補償怎麼樣。」

小娃子接過木劍，仔細的端詳起來。

這木劍不知是什麼木頭做的，比一般的木頭要重一些，顏色偏深，劍的護手上還雕刻着雪蓮花的圖案，十分逼真。

小娃子拿起木劍，照貓畫虎似的比劃了起來，樣子十分滑稽好笑，最後還擺了個姿勢，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一代大俠了!

老頭看着小娃子滑稽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笑了。

「哈哈.......劍不是這麼用的，看好了」老頭說完，抬手一吸，木劍從小娃子的手中飛出鑽入了老頭的手中。老頭一躍而起，在空中兩個翻身落在地上隨即舞出一套劍法。木劍在老頭手中舞的是虎虎生風、行雲流水，老頭身法靈動飄逸，或貼地刺出，或從天而降劈下，早已把小娃子看呆住了。

「我要學，我要學，你教我武功羊的事就過去了。」老頭剛做完收式動作，小娃子便焦急的嚷嚷道。

「哈哈，好，那我就以武功抵你的羊肉。」老頭爽快的答應了。

「不過，咱倆得約法三章，你不能拜我為師，不能問我的名字和有關我的事，該告訴你時自然會告訴你，還有不能把我的行蹤和教你劍法的事告訴任何人，明白嗎？」老頭嚴肅的說道。

「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不信拉鈎。」小娃子說完，就和老頭拉起了鈎。

老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程小二！」小娃子趕緊答道。

老頭一臉無奈的說：「我不是問你小名，是問你的大名！」

「我大名就叫程小二，小名叫二牛，我娘說我像牛一樣倔，所以叫二牛。」小娃子誠懇的回答道。

老者無語，只是嘆息一聲，隨後將程小二手裏的木劍拿來，伸出雙指在木劍上刻上「程小二之劍！」

程小二欣喜若狂，他竟然有了自己的專屬武器。

欣喜之餘小二問老頭「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你不讓我叫你師父又不告訴我名字的。」

「你呀，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我不在意。」老頭冷淡的回答道。

「好呀，那我就叫你糟老頭子吧，再見糟老頭子，我今天先回家了，明天來找你學劍法!」程小二一邊說着，一邊興高采烈的向洞外跑去。

老頭無奈的低語着：「糟.......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