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今日之明月，昨日之故鄉，與明日之曙光
晚上十點鐘。
暮色籠罩了天空，太陽的餘暉散去，街道旁的路燈一盞盞亮起，昭示著夜晚的降臨。
孩子們的卧室中，米茜和佩吉將床單搭在了柜子上，圍成了一面透光的布牆。
伊文正盡情伸著懶腰，佔據了那張狹窄小床上的大部分空間，謝爾頓則束手束腳地蜷縮在角落中，以避免和他有任何身體接觸。
「嘿，給我讓點地方。」謝爾頓不滿地說道，「我要被擠下去了。」
聽到他這麼說，米茜從她們的女孩堡壘中探出頭說道：「他才不要呢。加油伊文，把謝爾頓擠下去！」
伊文只是笑了笑，往旁邊靠了靠。
「謝謝。」謝爾頓一臉認真且毫無感情地說道。
「沒事。」伊文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我早就想問了。」就在這時，佩吉也探了出來，「你是怎麼說服他讓你睡在他床上的？」
「對啊對啊。」米茜也一臉興奮地望著他。
被兩道好奇的眼神望著，伊文說道：「我答應了他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這個就不能告訴你們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幹嘛，還搞神秘啊？」
「我答應他了，事成之前不能告訴別人。」
「哦，真可惜。」米茜一臉遺憾地縮回了城堡。
房間中頓時安靜下來，不過沒過一會兒便又響起了少女們的竊竊私語，很快又演變成了陣陣歡騰的笑聲。
「嘿，我還要睡覺呢。」謝爾頓看著天花板抱怨道。
「來和我們一起玩啊。」佩吉探出頭邀請道。
「別叫他來。你還不如邀請伊文呢。」米茜的聲音從「堡壘」中傳出。
「那，伊文，你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不了。我也需要休息。」
「你怎麼也和那個老頭子一樣了？謝爾頓，看看你乾的好事。」米茜探出頭。
「我說了我不是老頭子。」謝爾頓抬起頭正色道，「而且伊文這樣做是科學合理的，和我沒有……等等，或許他之所以用理性思考是因為我？」他的臉上浮現一抹驕傲的神色。
「絕對不是。」佩吉說，「我們認識第一天他就這個樣了。」
「哦天吶，那你倆是怎麼成為朋友的？」米茜的聲音中帶著一點不可置信。
「呃……這個事情說起來很長，而且挺平淡的其實。」佩吉不太想講，「不如我們去整點惡作劇吧？」
「好誒！」米茜歡呼一聲，不再聊這個話題，兩個女孩縮回堡壘中密謀了起來。不一會兒，兩對腳丫踩在地板上，她們開始了行動，
「你們準備幹什麼？」謝爾頓皺了皺眉頭。但是女孩們可不會告訴他，伴隨著笑聲徑直離開了房間。
「我猜是要整小喬治。」伊文平靜地說道。
「她們為什麼要那麼做？」
「當然是為了好玩。」
「我覺得我得去看看。」謝爾頓直起身坐了起來，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他要一探究竟。
「正義的你不能坐視不管是吧？」伊文吐槽道。
「你在說什麼怪話。」謝爾頓跳下了床，也走出了卧室。
雖然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但是伊文還是嘆了口氣跳下了床跟了上去。
走出卧室，謝爾頓家中空蕩蕩的，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地面上，給人一種清冷……等等，女孩們打開了燈，橘黃色的燈光打在米色的牆壁上，溫暖的知覺包裹住了他們的肢體。
在走廊的盡頭，一間卧室的門大開著，其中傳來了淅淅索索的動靜。
謝爾頓朝里看去，只見小喬治呈「十」字形趴在床上，米茜和佩吉正在用跳繩編成索結套在他的腳踝上。
「你們在幹什麼？」謝爾頓低聲質問道。
「我們在把小喬治的腳踝綁到一塊兒！」佩吉抬起頭對他說道，臉上還掛著興奮的笑臉。
「這樣他起床的時候就會摔跤！」米茜補充道。
「可是他會受傷的。」謝爾頓還是那副表情。
「哈。那更好玩了。」米茜接著系索結。
「我絕對不會參與進來的。」可愛的刺蝟先生義正言辭的說道。
「老頭子。」
佩吉噗嗤一笑。米茜對謝爾頓的評價總是能把她逗樂。
謝爾頓臉色一黑，怒氣沖沖地轉身走回了卧室。
伊文緩緩地從門框後面探出一個頭，看了看說道：「好好玩。」
「當然了。」米茜縮了縮脖子，「你怎麼和我爸一個語氣。」
「他就這樣。有時候特別好玩。」佩吉解釋道。
「真的嗎？你給我講講唄。」
「好啊。」佩吉講起了伊文的故事，手上編製索結的工作到達了尾聲，「有一次我和他說……」
預料到佩吉準備說什麼，伊文臉色也一黑。他叫道：「別把這件事到處往外說……」
「你看，就現在這樣。」佩吉指了指伊文，「有意思吧？」
「哈哈~」米茜看了看他的臉色變得更陰沉了，笑得合不攏嘴，「確實……就和我逗謝爾頓的時候他的反應一樣。」
意識到自己被佩吉耍了，伊文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轉身離去，只留下兩人發出陣陣竊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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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推開廚房的後門，伊文走出了房屋。
庫珀一家的後花園修剪的非常整潔，幾乎每一株植物都沒有多餘的枝芽。銀白色的月光給它們也染上了一樣的顏色，單薄的葉片看上去頗有梟梟娜娜的玲瓏之感。
看著這片景象，靜夜思的詩句自然而然地就浮現了伊文的腦海當中。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東方那片古老的土地始終還是他心中記掛的故鄉啊。
看了看自己蒼白而細膩的肌膚，伊文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了埋藏在心中最深處的記憶。
最要好的兄弟磕倒在跑道上的自己；深夜時分燈光下課本上的楞次定理；炮火紛飛般吵鬧的學校食堂；辦公室中班主任嚴厲的眼神……
等待，怎麼都是高中記憶。伊文甩了甩頭，試圖尋找更多、更久遠的回憶。可是縱使他苦思冥想，曾經的童年如今已經殘破不堪、模糊不清，就連印象也在慢慢淡去。歡笑聲漸漸遠去，只剩下偶有的幾部影視作品還能回憶起一些情節。
終究我已經不再是我了嗎。
一陣夜晚的涼風席過，伊文打了一個激靈，靈魂彷彿又回到了身體。掃去雜念，他站起身望向天空，點點繁星閃爍其間。
莫使金樽空對月。既然往昔已經不可再追憶，那就抬頭仰望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