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人轉眼陌路

憎其人者，惡其餘胥。

前世第一次到聚福餐館，孫有來記得是在三四月。當他知道老闆與老闆娘是蘇玲的父母時，就把蘇大勇和羅翠花的名字，幼稚地拉進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名單里。

直到高三畢業前夕，他才第二次走進這家餐館。那時候，最討厭的三個人，已經被拉入了最喜歡的人名單。

「對啊！」羅翠花滿臉堆著笑，「真沒想到，還能碰到女兒的學生，你等等！」

她激動地跑進后廚，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兩人的話題轉移到蘇玲身上，孫有來竭盡所能，把能想到的有關蘇玲與二十八班的趣事樂事，都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聽得羅翠花的臉上笑開了話。

不過，她很快從漂亮話兒里清醒過來，疑惑地問道：「今天是周二吧？！」

孫有來知道她想問什麼，答非所問：「阿姨，我是要去應天學府參觀校園，簽預錄取協議，就跟班主任請了兩天的假。」

「嘖嘖嘖，厲害啊！都被提前錄取了。」

「主要是蘇老師教得好。」

「哪裡哪裡，她是遇到你們這群好學生了。」

羅翠花的語氣雖然很謙虛，可臉上滿滿驕傲是藏不住的。

「來啰！」

蘇大勇端出一個冒著煙氣的小砂鍋，放在了竹墊上，提醒道：「小心燙啊」

「弟弟！」孫伽羅洪亮的聲音傳來。

孫有來轉頭看去，只見她與趙敏並排走進了店裡。

「小孫吶，阿姨不打擾你們了。」羅翠花起身去了后廚。

兩個身高腿長的美女，很快引起了大家注意，孫有來身後的女人嘖嘖稱奇，連說了三個好：好高，好漂亮，腿好長！

只不過，孫有來對老闆娘的話，以及身後女人的議論渾然不覺，因為在認出趙敏的一剎那，他已經靈魂出竅。

她那張絕美的瓜子臉，有著稜角分明的線條，讓人看一眼便再難忘記。她的美還是透著與我無關的拽勁，透著冷漠和疏離，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寬鬆的運動校服沒能遮住趙敏的美好身段，反倒讓她多了幾分清秀。

以孫有來的眼光來看，她與十四年後趙敏區別不大。

如果非要說區別，可能是打扮時尚了，給這美錦上添了花；眼神更顯深邃，像是有很多故事；冷漠的氣質感減弱，多了兩分親和感。

「別看了！」

坐孫有來正對面的孫伽羅壓低身子，從牙齒里惡狠狠地擠出了三個字。

孫有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有些慌亂地給兩個大美女遞上了筷子，「你們來得剛剛好！快吃吧，天冷盤涼得快！」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直勾勾盯著看的行為，讓趙敏又對他多了一份厭惡感。

要不是看在孫伽羅的面子上，趙敏早就動手懲治「無恥之徒」「色狼」了。

三個人默默地吃著飯，期間孫有來好幾次都想說話，不過看到趙敏眼裡的惡意后，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喵！」

孫有來的肩膀感到熟悉力量，轉頭一看小橘貓正站在他的肩頭，朝對面兩個女生奶聲奶氣叫喚。

姐姐和敏敏已經吃完了，正一邊用餐巾紙擦嘴，一邊驚喜地看著小貓。

「弟弟，這是你買的小貓？」孫伽羅疑惑問。

「不是，公園碰到的，它一直跟著我，我就把它養下了。」

「媽答應了？」

「答應了！」

孫伽羅看到弟弟賤兮兮的笑容，心裡盤算著怎樣才能免費擼貓吸貓。

「好可愛啊，給我！」

孫伽羅一臉寵溺地接過小橘貓，和趙敏兩個人一左一右輕輕撫摸著，嘴裡還不停念叨：哎呀，它太可愛了吧！

橘貓也挺會來事，小小的身軀扭動著，看上去很享受兩人的按摩服務。

「咱家的黃燜雞好吃嗎？」

一旁收完錢的羅翠花，孫有來這桌的小砂鍋只剩下點湯汁，微笑著轉身進了后廚。

不多時，她端了個砂鍋出來放在了桌上。

「來，你們都是高中生，正是緊張的衝刺階段，要多吃點才行！」

「羅姨，我只點了三份啊！」孫有來疑惑問。

「這是阿姨送你們的，慢慢吃！」

這時候又來客人了，羅翠花趕緊招呼去了。

「老闆娘既然都說送了，那就不客氣了。」孫伽羅笑著說。

「姐，你們吃吧，我回去還吃呢！」孫有來說。

孫伽羅沒有絲毫客氣，把橘貓放到趙敏懷裡后，轉身去打來兩碗米飯。

「已經6點了，吃完回去了。」她提醒。

趙敏戀戀不捨地把橘貓遞給了孫有來，邊吃邊「審問」了起來。

「我見你，就想搞清楚三件事。第一，你怎麼和我弟弟認識的？」

「他怎麼說？」

「我在問你！」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孫有來，他們在逆流之間根本沒考慮，該以怎樣的理由「合理認識」啊！

「很久了，具體怎麼認識的忘記了。」

趙敏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氣地微微點頭，「好！那我問第二個，你怎麼叫你姐夫？你跟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我猜他大概是喜歡我這個大哥哥，才這麼叫的。」

「沒說？那你怎麼叫我敏敏？」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孫有來問。

「什麼亂七八糟的，別東拉西扯，說！」

趙敏一臉嚴肅的盯著孫有來，眼睛銳利的像刀子。

在前世，他們彼此了解長短和深淺，知根知底的好像沒穿衣服。現在，趙敏看他的眼神還不如一個路人。

孫有來不免感嘆，以前總以為兩人會天長地久，卻忘了世事無常。

「姐姐總跟我提起你，聽得多就好奇你是何方神聖。前不久在她手機相冊看到你照片，瞬間就覺得你我前世肯定是戀人，因為我知道你的大部分。那天通話聽到你的聲音，一激動就喊你敏敏了。就是這樣，敏敏！」孫有來一臉真誠。

趙敏默默擦了擦嘴角，一臉冷峻地站起身朝孫伽羅說：

「伽羅，我盡了閨蜜情誼了啊，是你弟弟這個小流氓，明目張胆調戲我的。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讓他躺一個月，長長記性？」

心驚膽戰！

他是真沒想到，2023年那個彪悍冷漠，卻對自己無限溫柔熱情的個性女友，原來在高中時代就這麼猛了。

孫有來抬眼望了她一眼，趕緊解釋道：「我真沒調戲，是，是愛慕。」

他可不想讓趙敏發飆，自己是見識過她的戰力值，面對持刀逞凶的暴徒，她三兩下就把對方打得斷了四根肋骨。

姐姐瞪了孫有來一眼，示意他先別說話，而後笑著拉趙敏坐下。

「對一個剛見面的女生，能說出這話的，是愛慕？我要是信你，那就見鬼了。」趙敏不相信他的話。

「敏敏，我弟是有點無恥，有點沒皮沒臊，不過他絕對不是壞人，更沒調戲你的意思……」孫伽羅極力解釋著。

在孫有來看來，要想敏敏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自己得管好嘴，管好激動的心情，就當陌生人一樣重新相識。

「好好好，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算了。六點十三分，走吧！」趙敏淡淡地說。

「哦。」孫伽羅沒再和她繼續解釋，轉頭朝站在櫃檯算賬的羅翠花喊了一句：「老闆娘，結賬！」

都已經吃到了，兩個人卻還能不慌不忙。孫有來不免感嘆，高中時代成績超好確實有拽的資本。

她們遲到十來分鐘，老師們只會提醒下次注意。孫有來遲到十分鐘，得站教室後面一節課了。

「不用啦！」羅翠花走了過來，笑呵呵地說，「你們是小孫的朋友，這次就免了。」

「為什麼？」孫伽羅滿臉疑惑。

就連一旁的趙敏，也疑惑地盯著老闆娘。

「剛剛跟小孫聊了很久，看他人不錯，又被應天學府提前錄取了，小小心意就當是祝賀他。」

老闆娘的形象，在孫有來心裡變得更高大光輝了。他知道，羅翠花一定是聽到了三個人的對話，這才過來幫著他說好話。

「羅姨，拿著！你們每天早出晚歸不容易，我怎麼能占你們的便宜呢。你這樣，我以後不敢來了啊。」

孫有來掏出了五十塊錢，塞到她手裡。

羅翠花見推辭不過，收了錢找了零。臨走，她還把孫有來拉到一邊悄悄說，「小孫啊，阿姨也年輕過，不是老古董。你要想追到那個姑娘，得讓他看到你發光的一面。」

「還有，以阿姨獨到的眼光來看，那個姑娘應該是慢熱型。你得慢慢走近她的心，不經意間帶給她溫暖和感動。」

「不過，你們都是在人生重要的衝刺階段，現在談戀愛不合適也沒那麼多時間。我看吶，你最好是給他留個好印象，等明年畢業了再猛追也不遲……」

不愧是見識千人千面的老闆娘，看人就是准。

其實，孫有來也是知道的。

只不過一看到趙敏，他就把「不急於當下，來日方長」的自我警告，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告別了羅翠花，孫有來跑步趕上兩人，把她們送到了校門口。

「哈哈哈，沒想到我弟弟還挺討阿姨喜歡的。」孫伽羅笑著說，「快回去吧，路上慢點。」

「姐，趙美女，拜拜！」

「拜拜！」趙敏冷漠地說了一聲。

「你明天再來吧！」

孫伽羅悄悄說了一句，轉身拉著趙敏的手，在接受值日老師檢查后大踏步進了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