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總督大人

第9章 小總督大人

「下注?」

岳松濤聞言,神情一愣,沒想到黃泉居然主動提出要下賭注,岳松濤不禁問道:「一個酸儒,你有什麼注可下?」

在他眼裡,黃泉就是一個窮酸舉人,家破人亡,身無二兩肉,居然有膽子提下注。

「我黃泉的確是個酸儒,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比不上小總督大人家財萬貫,不過有一點咱們是一樣的,命只有一條。」黃泉不急不緩的說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為之一怔,黃泉居然要賭命,事情似乎鬧大了呀。

「哼,你的命不過是條賤命,哪裡比得上我。」岳松濤不屑的說道。

黃泉反譏道:「看來小總督大人是沒有活明白,帝王將相又如何?哪怕你坐擁江山萬里,權傾天下,死後也是一抔黃土。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唯有性命才是真,這一點老天還是很公平的,既然要玩就玩大的,不敢的話就趕緊回家喝奶,小總督大人以為如何呢?」

黃泉又把頭轉向沈荷語,問道:「方才黃某所說的話,沈小姐怎麼看?」

沈荷語不動聲色,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反駁,沉默就是認同,黃泉這番話,任誰來了也挑不出毛病。

「你……」

岳松濤面紅耳赤,黃泉的話是挑不出毛病不假,但他黃泉小小酸儒,一窮二白兩袖清風,死在路邊上都不會有人過問。而他岳松濤乃是堂堂直隸總督的兒子,千金之軀跑來和黃泉賭命,划不划算誰心裡還不清楚嗎。

可今天這麼多人看著,沈小姐也在場,要是說一個「不」字,只怕在場之人都要把他看扁。

想到此,岳松濤把心一橫,盯著黃泉惡狠狠的說道:「好,賭就賭,我岳松濤怕過誰。」

在要你的命之前,一定要好好地折磨你一番,讓你覺得活著都是痛苦,岳松濤心中暗暗冷笑。

「那就請小總督大人出題吧。」黃泉做了個「請」的手勢。

岳松濤望著大廳外面,說道: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我們就以「雪」為題,請吧。」

以雪為題,黃泉現場吟詩一首,岳松濤應對,然後讓沈荷語來評判高低。

此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黃泉,想看這個涪京小神童如何吟詩。

只見黃泉定了定神,沉思片刻后神秘一笑,望著外面的海子湖開始大聲吟唱:

江上一籠統,

井下黑窟窿。

黃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腫。

「這也叫詩?哈哈哈……」岳松濤一聽,差點笑掉大牙。

眾人不明所以,只有沈荷語最先發現不對,她差點就憋不住要放聲大笑了,只能抿緊嘴唇,轉過身去背對眾人。很快她又轉過身來,一張俏臉已經恢復平靜,看不出任何一絲動容,顯示出極其深厚的自控能力。

「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岳松濤呢喃一番,和駝背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黃泉,你……」

岳松濤雙眼噴火,這才反應過來黃泉假借吟詩之名,含沙射影,罵他和環眼大漢是狗。他們身上的衣服正好一黃一白,一瘦一腫

「小總督大人,請應對吧。」黃泉不急不躁,一副能奈我何的樣子。

換了平時,他岳松濤早就一步殺一人,血濺全場了,怎奈今天是在沈家,而比斗詩才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對詩不對人,如若反悔,必然會被沈小姐所看不起。

而黃泉做的這首詩雖然是嘲諷自己,

但只從詩的本身來看也是頗有意境,想要作出同樣意境的詩來應對,似乎難度不小。

岳松濤仔細思考,幾次剛有點靈感,都被黃泉那句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所影響,立即就思緒混亂,無法專心作詩。

岳松濤大袖一甩,憤然說道:「今日身體略感不適,比斗詩才一事暫且停止,改日再繼續進行,告辭。」

岳松濤說著,轉身就走。

「比斗詩才竟還有暫停一說,小總督大人莫非是輸不起吧?」黃泉望著離去的岳松濤大聲喊到。

「有誰說過比斗詩才不能暫定的?是你一介酸儒說的?」岳松濤頭也不回的說道,根本不管在場之人的眼光。

岳松濤一走,黃泉又坐回椅子上,對沈荷語笑眯眯的說道:「沈小姐,我替你打發走了小總督,是不是給你幫了個不大不小的忙。」

而對於黃泉的話,她不置可否,但黃泉的語氣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她想不明白,黃泉從昨天到今天,為何變化這麼大,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連趕都趕不走。

「看來沈小姐默認了我的說法,既然如此,那沈小姐是否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黃泉問道。

「什麼提議?」沈荷語皺眉道。

「給我做小妾。」黃泉當著沈老爺的面,直言不諱。

「你……做夢。」

黃泉哪壺不開提哪壺,沈荷語銀牙緊咬,她自以為修養不錯,卻屢屢被黃泉氣得說不出話,偏偏還拿對方沒有辦法。

如果黃泉是個普通人,殺了也就殺了,只因黃泉有個舉人身份,名氣不小,如果平白無故在沈府消失,卻是很容易查到頭上的,到時候整個沈家都保不住。為了一個爬蟲一樣的人物,放棄整個沈家的產業,這筆買賣不太划算。

當然,最重要的是黃泉和她是小時候就定下的婚約,盡人皆知,如果做出斬殺未婚夫的事情,只怕她沈荷語這輩子都要完了,名聲盡毀,道心被污染,將來在修鍊一途也難有大成就。

「容我考慮一陣子,再決定是否答應你。」沈荷語面無表情,不過說出來的話,似乎已經代表她真的要考慮給黃泉做小妾了。

「我的兒,你是不是瘋了?」一旁的沈老爺氣得差點背過氣。

沈荷語是沈家的驕傲,驚才絕艷,卻委身給一個酸儒做小妾,這話要是傳出去,只怕要笑掉別人的大牙。而且她乃是堂堂正一道的弟子,如果給黃泉做小妾,那正一道都要跟著蒙羞。

沈荷語手一擺,示意沈老爺不要說話。

「我暫時只能這樣答覆你,畢竟不是小事,我想回正一道和我師父商量一下。」沈荷語對黃泉說道。

黃泉見沈荷語突然這麼痛快,立馬就猜到她在打什麼如意算盤,這小女人的確有點心機,說回師門跟師父商量,完全是借口,她那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自己。

「好,畢竟是終身大事,那就讓沈小姐考慮考慮吧,過些日子我再來,我希望到時候沈小姐能跟我回家,好好伺候本公子。」

黃泉說完,在沈荷語父女不甘的眼神中,帶著黃午離開了沈府。

「兒啊,就這麼讓他走了?還考慮做他的……乾脆我找幾個身手好的庄丁,在半道上將其打殺,再把屍體處理乾淨,料想不會有什麼後果,這小子實在太過分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見黃泉走遠,沈老爺對沈荷語說道。

「父親莫急,我暫且答應他,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否則你看他的樣子,怕是要住在咱們家不走了。至於要對付他,根本用不著我們動手。」沈荷語意味深長的說道。

「噢?怎麼回事?為父怎麼有點看不懂了?」沈老爺被沈荷語答應考慮給黃泉做妾的事情搞得頭昏腦漲,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他得罪了岳松濤,還能活得了嗎?」沈荷語冷冷說道。

沈老爺聞言,頓時雙眼一亮,欣喜道:「原來如此,那岳公子何許人也,豈會輕易放過這個小子,必定半路截殺,看來這次他連家都回不了,人不是我們殺的,就算查到我們頭上也有理可說。」

沈老爺樂呵呵的,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岳松濤那是跺跺腳,整個涪京城都要抖一抖的人物,黃泉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當眾羞辱他,讓他吃癟,結果肯定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荷語沉吟片刻,又開口說道:「不過他確實幫我了一個忙,這岳松濤乃是方仙道的弟子,修為已至第八重武宗境,父親又是直隸總督,此番找我必定圖謀不小,剛才若非顧忌我身後的正一道,只怕早就在沈府殺人了。」

「有這等事……」

沈老爺聽了沈荷語的話,忍不住沉思起來。

沈府外面,岳松濤剛剛踏出沈府的門檻,頭也不回的說道:「韋陀,我不想看到完整的屍體,把人頭帶回來就行。」

「是,少爺,奴才明白。」駝背大漢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主僕二人在街上走著走著,很快就只剩下岳松濤一人,駝背大漢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

「少爺,真是痛快啊,您就靠一張嘴拳打沈老爺,腳踢小總督,連那沈小姐都考慮給你做妾了,剛才真的是看得我心驚肉跳,腳指頭都要扣進地下了……」

黃泉帶著黃午從沈府出來,此刻他面容冷靜,沒有理會黃午的讚許,而是帶著黃午逐漸改變了行進方向。

黃午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連走錯路了都不知道。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販夫走卒什麼都有,主僕二人在人流里穿插,大搖大擺的走著。

約莫半個時辰,黃泉心念一動,猛地轉身發現有三個人行為詭異。這三個人當中,一個老頭子頭髮花白,六十歲的樣子,身穿灰色袍服。一個中年人,身材高大,皮膚黢黑,身穿黑色汗衫,胸口敞開,漏出結實的肌肉。還有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穿雲藍色的袍服。

這是什麼組合?這三人氣息不同尋常,步伐穩健,一直和黃泉保持十步左右的距離,引起了他的警覺。

黃泉還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幾次想要甩掉他們都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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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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