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活着嘛，不寒磣

歸綏喜登來國際酒店金碧輝煌的包廂里，一群衣冠楚楚的青年推杯換盞，喝的面紅耳赤。

「宋哥，以後的再見面還請多照顧啊。」

「宋哥，祝您以後財源廣進，一路長虹奧。」

「宋哥，我再請你一杯，都是兄弟，你隨意，我幹了。」

石燁坐在角落看着所謂的同學們在酒桌上或敬酒或奉承那個坐在中間主位上的男人。

「還是我孕氣好啊，能夠擁有宋哥這樣的男人。」

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端起酒杯，嬌滴滴的說道。

女人叫童冬娜，是石燁的前女友，用她的話說就是大一那會兒不懂事，信了石燁的油嘴滑舌，才會和石燁在一起半年，被騙財騙色。

大一那會兒剛剛入校的石燁是個正兒八經的熱血青年，在東北長大練就了一番好口才，加上寫得一手好字，可謂是在自我介紹上大放異彩，軍訓期間抱着一把結他更是在全院唱出了一個風流才子的名頭。

所謂人紅是非多，剛上大學的石燁心底全是詩與遠方，哪曉得世道艱難人心險惡。在一次班級團建上，時任班級團支書的宋偉陽藉著酒勁攬著同行的女同學不放。石燁本就不是軟弱性子，從著心中的熱血，自是二話不說上去便是一巴掌。

當時飯店內十好幾號人只是攔在兩人中間，誰也不敢過多說話，怕貿然插手班級班長和團支書的戰爭惹來報復，石燁熱情爽朗的性格本可以獲得很多支持，但宋偉陽新生介紹時吐露的的身份讓同學們不敢妄動。

「大家好，我叫宋偉陽，咱們學校校長宋振亮的兒子，很高興認識大家。」

一句簡單的自我介紹，座下掌聲雷鳴。

宋偉陽身形矮小，自是不敢同身高180以上的石燁進行爭辯，而被欺負的女孩童冬娜更是瞬間愛上了高大帥氣的石燁，經過一個多月送花送水送早餐的追求，石燁答應了同女孩在一起試一試。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又過了一個月，期末測試，石燁憑藉六科專業課分別得了59.5分的成績榮獲班級倒數第一，又因在教學樓洗手間內吸煙被校紀檢部記大過三次，被罷免了班長職位。

校內並不禁止吸煙，但教學樓及宿舍內禁止吸煙，據校紀檢部發佈的通知，雖未具體抓獲誰違規吸煙，但洗手間內煙味未散，學生會成員本着公平公正原則，對所有尚在衛生間的學生全部記大過一次，暫時登記信息不留檔案，學期末的時候，無再次違紀便會消除違紀記錄。

嗯，學生會總共查了多少回沒人知曉，但通報批三次，次次有燁名。

第一次大家還只說是巧合，班長運氣不好，兩次、三次后沒人敢再談及這件事，擔心惹火上身。

而童冬娜也因被舉報宿舍內吸煙被記大過一次，誰也查不到是誰舉報的，實際有無此人還尚且未知。

再之後便是宋偉陽兼任班長，石燁兩人分手，童冬娜假期恰巧在酒吧「偶遇」宋偉陽，開學后便因在校期間表現良好消除了違紀記錄。石燁也就此沉寂。

或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石燁不後悔甩出了那一巴掌，因為不這樣或許他便不再是他了，也不埋怨童冬娜，畢竟為了生存，不寒磣。

轉眼間四年過去。

時值七月，華國北疆歸綏市，21世紀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垮二代」（網傳90后是垮一代）。除了多年混跡江湖練出來的鬥毆經驗外，

也就是有點小帥的「五毒青年」石燁做了一件他這一生之中最正確的選擇。

凌晨兩點，一輛剛剛返程的半掛疾駛在寂靜的小鎮街道。

與此同時，剛剛大學畢業的石燁與即將離別的同學們剛剛從中出來，迎面便見到了同樣歸心似箭的大貨車，正應了那句話，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在二者即將親密接觸的時候，石燁推開了身邊的同學，下一刻便感覺視線一下子拉高到二、三層樓那麼高，隨即便是一陣模糊，失去了意識。

「哥們，快醒醒，老師叫你呢。」

迷迷糊糊間，石燁被一個聲音吵醒，睜眼是刺眼的陽光，眼前像是醉酒後見到的模糊世界，伴隨而來的是像過度吸煙般的噁心感。

「媽的，下次畢業堅決不能喝這麼多酒了。」

石燁皺着眉頭罵道。

「哎，兄弟可以啊，初中開學第一天就喝多了報道來了。敬佩敬佩」

說話的是一個14、15歲左右的少年，身材偏胖，膚色白皙，他又是咧嘴一笑：「快清醒清醒，輪到你自我介紹了，老師在上面看你半天了。」

「剛見你還好好的，一轉眼就趴桌子睡著了你也挺厲害」

白胖子剛說完，看到石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倒還有些不高興：「你愁啥？」

「咋，喝懵了？你要是有事兒咱倆課下嘮嘮，別在這盯着老子！」

看着眼前的小朋友比比賴賴，石燁忍不住打斷：「你誰啊？」

「我？你管老子是誰。老子叫蘇赫巴魯，不服課下碰一碰。」

「蘇赫巴魯？」

石燁似乎對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有個初中同學就叫這個，但是初中畢業分道揚鑣后也沒再聯繫過了。

「我好像有個初中同學也叫蘇赫巴魯，你是他弟弟？」

「wc，你傻子吧，什麼弟弟，都坐一個班級了不是初中同學？行吧，我知道了，你不是挑事兒，你就是單純的有點啥大病。」

這次石燁不說話了，因為他正盯着窗戶上的反光玻璃怔怔發獃，上面倒影的也是一個少年，熟悉卻又陌生，圓嘟嘟的小臉可以看到滿滿的膠原蛋白。

驟雨初歇，天色漸晚，少年少女們三五成群的在樓前打鬧，經典運動款校服在眼前不斷徘徊，望着遠方的斜陽，結合眼前的場景，再加上剛剛蘇赫巴魯說的話。石燁終於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短暫的失神后，蘇赫巴魯的形象終於和記憶逐漸重疊。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石燁艱難的抬起頭。

「自我介紹啊，全班都等你自我介紹呢。」

現在蘇赫巴魯已經不奇怪了，他就當石燁的異樣來自於昨夜宿醉腦子不太清晰。

這樣一說，石燁還真想起來當初自己報到是和蘇赫巴魯同桌。

今年也不是2023，它是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