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異變

岐山異變

浮空島上並無任何守衛看守,作為青華洲頂尖大能者的居所,尋常中人不敢貿然也無能力闖入。縱是僥倖闖過了江劍神所布的劍陣,面對三位合虛境仙人,縱是羽鶴仙君親至,也斷然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此地。

登上浮空島才感受到這其中的玄妙之處。整個浮空島由五千一百八十座龐大的玄鏡大陣支撐著,島四方各有一尊喚靈仙兵用以聚集靈氣和威懾四方。

島上的一切事物皆是以大神通打通域門搬到此地,三座峰巒佔據了大半個島,無根之水順着山間流出,匯成一處澄澈見底的水潭,幾座亭台樓閣在薄霧中載沉載浮。

霧失樓台,月迷津渡。

水潭邊,一道白衣身影忽的出現在散落的青石旁,水流從高處墜下,打在光滑的青石上,掀起一層煙篆一般的水霧,同濺起的水珠一同沾染在白衣上,打濕了衣襟。

不過半刻,身後空間盪開一道道漣漪,一個青衣中年男子自其中走出,青衣人容貌生的也算俊俏,只是額上的傷痕和略顯糟亂的胡茬令其少了幾分雅觀。

論誰見到了,也斷然想不到此人會是八百年前一人一劍隻身入北境蠻荒腹地,以半步踏虛之境獨戰六尊承道大境人仙,斬得兩尊翼族首領首級並全身而退的江劍神。

江劍神看到眼前略顯瘦弱的白衣身影「噗通」一聲跪拜下來。

「弟子江似練,拜見師尊!」

周遭的流水不急不緩走着,發出泠泠作響的聲音,江劍神的呼吸有些粗重,即便隔着水聲也依舊聽的一清二楚。

「自騫,好久不見。」

少年緩緩轉過身來,伴着如沐春風般的微笑,看着有些出神的江劍神。

「師尊你的容貌……」

江劍神有些訝然,但隨即這種念頭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凡人渡劫跨過長生橋后容貌便會愈發的年輕,師尊天賦本就非常人可比,想來邁出這一步對師尊來說也不算什麼。

「僥倖而已,倒是你,越發的成熟了呢!」

「師尊切勿打趣徒兒。」江劍神有些不好意思,這般不修邊幅便前來接見師尊,真是罪過!

「何人大膽!竟敢擅闖浮空島!」

蒼穹之上,適才爬上天際的紅霞被一道長虹一分為二,餘霞散落天空。一聲怒雷似的喝聲自天邊響起,震撼九霄!半空中被撕開一道裂縫,兩尊沐浴著神火雷霆的仙君降臨此地,青冥三仙齊聚。

「不得無禮!」

江劍神拂袖掃去二人降臨的餘威,回首呵斥道,轉身向著顧長生作揖:

「師尊恕罪,弟子這兩位道友得到尚晚,未能得見師尊尊容,冒犯了師尊,請責罰!」

兩尊仙君見狀,深知自己犯了錯,忙從虛天落下,站在江劍神身側向顧長生作揖。

「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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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道不久,未能得見我師尊,這位便是家師,封位搖光;師尊,這兩位是弟子南遊之時所結識的道友,姜原和雁識君。」

「晚輩姜原,見過搖光上仙!」

「晚輩雁識君,見過搖光上仙!」

「方才晚輩二人有所冒犯,望前輩見諒!」

顧長生擺擺手示意無妨,些許欣慰的看着二人道:「不必拘禮,你二人天賦極佳,根骨也是上乘之選,假以時日成就斷不在子騫之下,如今踏虛多少載了?」

「回上仙,我二人同在一日踏虛,時至今日已四百七十餘載了。」

「四百七十載,吾觀你二人尚不過三千歲,竟已有如此成就,果真是少年英才,吾輩看來是老了,這天下日後是你們的天下了。」

顧長生微微思索一番,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並指點在二人額上。一道不起眼的靈韻鑽入兩人眉心。

二人登時大驚。

若知普通修士一旦步入合虛之境,對天地靈氣的感應便會更上一層樓,吸收靈氣速度減緩,更無法像以往那般鯨吞。命星所供給的星辰之力也會變的格外的杯水車薪,紫府道宮的充盈速度也會越來越慢。

而方才顧長生的那一指,竟生生將二人對周天靈氣和命星的感應拉高了幾分。二人紛紛拱手道謝。

「多謝前輩指點!」

少年點點頭,「你二人悟性不俗,所謂修行一途,本就是求的一個機緣,此番小助,當於你二人有些幫助。吾很期待日後在長生橋頭看見你二人。」

「晚輩定不辜負前輩厚望!」

「另外,還有一事需你二人去處理。」顧長生手中緩緩浮現出一縷銀絲。

「前輩請吩咐。」

…………

江劍神的居所在浮空島的最西端,站在此處可俯瞰半個玄鏡明都,一座小閣樓半隱在霧中,幾隻五彩雲雀自雲霧中飛出,隱入林間。

閣樓內並未點燈,許是方才出關,門窗緊閉着,空氣有些潮濕,略顯陰冷。江劍神揮手敞開緊閉的門窗,淡朦的夕陽灑落一地。

「師尊此去天西一別便是三千年,這九洲如今可是大不一樣了。」

「回青華洲這些時日倒也聽人談起過一些,多半是關於東方鶴揚的吧。」顧長生端詳著一幅江上秋辭的墨畫說道。

「師尊說的不錯。師尊走後不過千載,羽鶴仙君集四海真水之力,九霄玄雷之威,一步入通玄。九洲八荒之內半數以上邁過人仙的修士皆前去中洲道賀。」

「東方鶴揚身為十聖之首,破境長生沒什麼可奇怪的,昔年他隻身將整個天夔一族擋在東海之外六百年,九洲同賀也的確當得起。」夕陽透過紅霞灑落在眉宇間,垂落的髮絲在如血的殘陽下熠熠生輝。

江劍神也是合虛的老牌仙人,孰是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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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是一清二楚。接着說道:「羽鶴仙君授冠之後對九洲大加整頓,將罪夷洲自八荒之內除名,另設五洲,凡人如今稱其為中土十三洲。」

「這倒是符合他的脾性,不過他這般大張旗鼓,只怕又將仙家同冥府翼族的關係鬧僵了不少。」顧長生半眯起眸,望向天邊漸起的暮色。

「師尊這可就說錯了,冥府不僅未同仙家起事,反而許久未在外界見到翼族之人。」

「這倒奇怪了,冥燭是何許人也,竟也會如此安生。此事隨後再議,此番為師得空回來探望也是偶然,帝卿退居不周之外,青帝特准我回青華洲些許時日。若非如此,若是未出意外,為師還需照神君法旨鎮守九千載才有望歸來。」顧長生靠在躺椅上,神情有些倦乏。

「對了,為師走後,照陽城和岐山可還安好?」

江劍神一愣,向來穩重的他忽然變了顏色,薄唇微張,猶豫不決。

顧長生感受到他的異樣,睜開半闔的眸疑惑的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弟子,心中一股不詳之感油然而生。

「師尊,弟子無能,未能攔住青游上仙。請師尊責罰!」江劍神跪伏在地,不肯抬頭。

顧長生面露不耐,拂袖將徒弟托起,「起來,本君不喜有人跪着同吾言語。為師問你,照陽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你會如此失態?」

「弟子不敢欺瞞師尊,只是此事事關青游上仙,弟子怕觸怒了師尊,因此才……」江劍神深知自己這位師祖是師尊的逆鱗,觸不得,一旦招惹了,是要見血的。

「講!」顧長生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六百年前八荒動蕩,有妖仙禍世,青游上仙忽然宣佈入冥府翼族,將太元門上下四百餘人盡數屠戮,后叛出青華洲,照陽城被除名,岐山上下皆被查封,青游上仙仙籍被除,此生不得再入仙門。」

江劍神不敢再看身前的少年,早已寒暑不侵的他忽然感到一股近乎實質的寒意。

「你可知……詆毀一尊渡劫境尊神是何下場?」少年強壓下心中的怒意,聲音冰冷如劍。

「弟子不敢妄言,所說之事句句屬實,如今,青……師祖已然入了中洲凌虛殿的生殺令,羽鶴仙君親提,此事四海皆知。」

我這便動身去中洲,傳訊東天之下所有合虛境仙人至凌虛殿。顧長生起身欲行,一股無力之感卻突然湧上腦海中,竟直接癱坐在躺椅上,像一隻受傷頹廢的小獸。

江劍神有些不解,顧長生是他一生都仰止的高山,四千年來從未變過。可是方才有那麼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攀登仰望了半生的山巔似乎在頃刻間便當然無存了。

他低頭看着有些潮濕的青石地板,遲暮的斜陽將他的影子拉的狹長,捏著有些泛白的指尖,想再回頭看一眼,卻發現師尊早已消失在了身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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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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