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少年

門中少年

天西,神魔禁地。

自十萬年前昊帝身死,共工殞命不周山,天西一萬二千里已逾三萬載未有人踏足。天柱斷折,上界女殷采無色天晶鍊石補天,歸寂之時命監兵神君看守天西,以鎮四方凶煞之危。三萬年前九洲動蕩,四位神君以身祀四象,天西戰亂再起。

域外妖魔公然撕裂界門侵入九洲,北境放逐仙人同冥府異族趁亂雄起,盤踞北荒,九洲內憂外患。天西陷落,數千里河山頃刻間化作焦土,目之所及之處一片狼藉,數百萬生靈塗炭。五帝自封印中蘇醒,與妖帝冥帝定下協議,劃去北境作為冥族據地,妖帝退去六千里,築天闕之門,青帝欽點謫仙旭堯鎮守天闕,一萬二千年後可入上界摺疊鏡域。直至異族退居不周之外。

自此,天西一萬二千里再無凡人踏足,業火綿延千里不絕,瘴氣遮天蔽日,焦土之下寸草不生。

神山孽搖。

昔年太一天君途經此地,見一大道神樹長於此,植根二百里,金火不畏,鳥獸不聞其極。天君得登其冠,一朝悟道三千,取名扶桑。兩萬年前戰事初起之時,扶桑聖地五萬仙門弟子盡數長眠逐鹿原,屹立萬載的古樹扶桑竟一朝枯萎,昔年無上聖地淪為死地。

妖帝退去后,此處便是天西之極。濁氣彙集上升成雲,廢墟之間不見絲毫生機,零零散散的陰鴉在夜空之下飛舞盤旋,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滲人。

西行二十里,一座擎天巨門坐落在山間,門前倒著兩隻破敗不堪的惡獸禍斗的石像,門柱上鐫刻仙紋天字,右邊的天柱上刻天闕二鎏金大字,大道天音響徹天際。

光幕宛若水霧般流轉,紫霄神雷在空中明滅不定,天威浩蕩!大多陰靈畏於天威遠遠的躲在遠處廢墟的黑暗之中,時不時弄出幾聲異樣的聲響。許是在這數千年間已經習慣了這擎天巨門的威壓,餘下幾隻邪祟遊離在巨門周圍百丈之內。

黑暗中,幾隻似人非人的邪祟不知為何突然纏鬥在一起,時不時傳來幾聲詭異的吼聲,兩雙幽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下忽明忽暗。

夜幕之上,雲層緩緩匯聚起來,一聲怒雷憑空炸裂開來,被濁氣籠罩的雲層中陡然出現一個方圓千仞的巨大漩渦。廢墟之上的幾隻陰鴉怪叫着從高處掉了下來,然後伴着悚人的怪叫聲消失在了黑暗中。那兩隻纏鬥的邪祟也霎時間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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蹤跡。

光幕盪起一道道如水波般的漣漪,朦朧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略顯瘦弱的白衣少年自其中走出。

少年生的骨相極佳,一雙眉目在天幕投射下來的光輝的映襯下宛如墨畫。披散的長發被一根樸素的青簪束縛,乾淨無暇。在這濁氣瀰漫,業火漫山的世界裏顯得格格不入。

廢墟之下忽然亮起幾雙鬼火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這個陌生的生物,陰鴉的叫聲在夜幕之下顯得格外刺耳。

少年抬腳順着還未被完全擋去的殘破小道拾級而下。業火舔上少年的衣襟,卻無法焚焦半存衣角;陰煞之氣順着腳踝一寸寸攀上瘦弱的身子。少年視若無睹,臉上不見半分觸動,似乎那足以蝕金斷玉的濁氣只是普通污穢一般。

廢墟中傳來幾聲嘈雜的聲響,幾隻通體漆黑的邪祟掀去破碎的石塊從殘垣斷壁之下爬出,潛行於黑暗之中。

通往山下的石階早已在數千年的黑夜中被侵蝕的脆弱不堪,少年每走一步都會崩濺起幾塊碎石,彷彿下一刻就會墜入這漆黑的夜裏。

穿過一扇破敗不堪的石門,眼前的視線突然開闊起來,此處的斷壁似乎格外的少,目之所及一片空曠。僅有一把積了厚厚的塵埃的長劍插在中間。

少年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屈身握住劍鞘將其從碎石之間拔出。劍身頓時錚鳴了起來,塵土簌簌的落下,露出青灰色的劍鞘,一枚青絲編織而成的劍穗從腰間解下繫於劍首。拇指輕彈,劍身堪堪拔出一寸。

刺目的劍光劃破了夜空,積蓄三千年的劍氣一朝噴礴而出,在黑夜中肆虐,狂舞交織。聚集在周圍的穢濁之氣瞬間被盪盡,幾聲令人寒毛倒豎的慘叫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少年右手握住劍柄,銀白色的劍身被緩緩抽出。一聲高亢的龍吟聲自蒼穹之下響起,轉眼間白芒大作,刺眼的令人雙目生疼,一條周身環繞着襲人劍氣的百丈巨龍在光芒中盤旋,龐大的身軀將少年盤繞在中間。

白芒散盡,一顆碩大的龍首倒懸於半空,一雙酒缸似的龍眸注視着少年。白色的鱗片在黑夜中都熠熠生輝,紋路清晰可見,兩條龍鬚迎著夜風飄舞。

良久,白龍晃了晃碩大的頭顱,龍軀盤旋游弋,在少年的注視下化作一個肉嘟嘟的小胖丫頭。小肉丫頭邁著囂張至極的八字步氣沖沖的懟到少年身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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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的手指戳著少年的肚子大聲質問道:

「顧長生你個死騙子,當初說好的去去就回,還帶我去吃城南的那家牛肉丸子,結果一將我扔在這鳥都嫌棄的鬼地方就是三千年,你浪費了我多少青春?這鬼地方連個活物都沒有,整天除了數鴉子就是睡覺,睡醒了接着數鴉子,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得嘛?」

小肉丫頭越說越委屈,最後抱着小胖手蹲在地上畫圈,本以為少年會上前安慰她,不曾想少年徑直繞開她向著一旁走去。

小丫頭當場就炸毛了,上前就拽住少年的衣袖想要同其理論,怎料少年回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冷聲道了句:

「不過區區三千年就令你如此浮躁,劍靈壽命何其漫長,若你覺得同我一道委屈了,大可另擇他主。」

小肉丫頭腦袋突然暈暈乎乎的,高貴的龍族被少年一通冷諷過後愣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隨後化作一道流光躲回劍中獨自生悶氣。

少年漫步到深淵之前,藉著寒風撈了一把夜色,入手之間儘是陰煞之氣,看着濁氣從指間劃過。回首望了一眼這座仙門廢墟和那蒼然自巍的天闕巨門,淡淡的嘆了口氣,濁氣已然紮根於此,若要待其自然散去,怕是還需又一個十萬年。

衣襟上攀染的濁氣被驅散,手中仙劍拋出,迎風漲至六尺,少年輕輕一躍,落於劍上,任由其載着自己向東飛去。

待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下,一切又歸於平靜,好似從未有人來此過。

翙屏洲的風格外反常,烈時穢氣橫生,大風將煞氣捲入雲層。五帝歸寂之時曾於降下雷霆洗世,但因雷罰天威太過有違天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雷雲依舊彙集在翙屏洲上空,萬年不息。

尋常修士若在神魔禁地御空,輕則沾染濁氣,百年之內不得安寧;重則雷霆加身,修為不濟者在雷霆之下便形神俱滅,若僥倖逃過一劫落入禁地之中濁氣纏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雲層之上,少年盤坐在劍上,雷雲在身下咆哮著,呼嘯的烈風在耳邊狂吼,墨發被吹散的有些凌亂。少年舒展了下身子,手中捏了個定風法訣,止了周遭的烈風。順手解下束髮的青簪,青簪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化作一柄柳葉似的匕首。

短匕長約七寸有餘,無格,通體呈碧綠之色,刃身雕有鱗紋,一端刻有青葉二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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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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