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拾荒者

達納苦着臉，甚至是略帶着哭腔第一時間聯繫了盧古斯，彙報了戰果和法格娜座艦全毀的消息：「神皇，搜索救援行動已經展開，會盡全力尋找法格娜小姐，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

然而，盧古斯的反應大大出乎了達納的預計。預想中的雷霆之怒不僅沒有到來，連搜索救援行動也被否定：「不必了，達納卿，那種爆炸沒可能生還。你儘力了，後面交給靈魂系統吧，法格娜會再現的。你守衛要塞亦有功......」

半跪於地的達納驚駭不已！「這是聲震銀河、功勛赫赫的水晶黃玫瑰啊！沒有她帝國的遠征怎麼可能成功，早被蜥蜴扼殺了。神皇怎麼就放棄了?神皇怎麼了？」但他不敢違逆，只能低頭從命。關掉通訊轉過身來，達納的心中五味雜陳，他是神皇最堅定的支持者，亦是法格娜的粉絲。一度他認為神皇與法格娜應該走到一起才是最完美的，但事實卻是，上萬年的相互扶持，兩人漸行漸遠。而今法格娜生死未卜，神皇卻連問都不願意多問，似乎是無關緊要之人......以後，沒有了她，這個偉大的歌劇社會又該如何面對以後的漫漫征途？......

在達納內心起伏的同時，打掃戰場亦開始了，這項任務自然落到了遲到的馬爾戴克艦隊身上。來到這屍橫遍野的戰場遺跡，馬爾戴克精英戰士恩.法一萬個不願意。在他看來這本就是一場狗咬狗的不義戰爭。他來到這裏唯一的理由是大長老臨行前的話：「為星球和精神力文明的復甦儘可能多的爭取時間和空間！」基於這樣的信條，他打起精神，命令下屬戰士展開掃描，在這個充滿死者生前遺留的恐懼、憤怒、不甘負面情感的空間里，確認是否還存在活着的生命。並儘可能收集還能用的，畢竟現在的馬爾戴克渴望一切能用的物資，哪怕正規軍成為太空拾荒者。當然，同樣境遇的還有他們的表親和那些無處不在的星際流浪者。

恩.法對戰鬥非常擅長，但對「拾荒」完全提不起興趣。然而，當他看到6米多高的水晶時，還是吃了一驚。散發着黃色微光的水晶中有微弱的生命反應，但無法窺見到其中是什麼生命體，只微微感覺到其中散發出溫和的能量。而當屬下告訴他，水晶是由帝國艦船拋棄的，恩.法的直覺告訴他，應該是找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他不敢知會其他人，而是直接接通了大長老的通訊。

作為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者，其中好處之一便是見得夠多。大長老見到水晶伊始，便認出這是傳說中的永恆帝國「救生結晶」，確認呼救裝置被人為拆除后，那麼帝國艦船拋棄結晶多半意味着宮廷內部爭鬥。送回是不敢的，那是明擺着和帝國內部某些勢力作對。也許合理的選擇是丟棄她，也許水晶里的人能夠成為馬爾戴克與帝國內部其他派別的紐帶，更也許是在水晶中感受到了溫和的能量，作為馬爾戴克社會精神發展路線的代表派系，慈悲和憐憫終究是其本質。一隊貨運飛船悄然從艦隊出發，回到了馬爾戴克，層層回收的物資下，淡黃色的光暈依稀可見。而黑暗的遠處，一艘帝國專用艦遙遙相望，然後迅速消失，似乎從來不曾出現在那裏。

隨後，在地下城一個改造后的的大型倉庫中，古稀老人們注視着黃色水晶，微弱的炁流動其間，雙方進行着能量的交流。多次溝通后，水晶開始迅速解體，露出了法格娜惺忪的雙眼。

此時的法格娜一頭秀髮幾乎全毀，身上亦被燒傷，但在水晶的保護下，並無任何生命危險。只是當她睜眼看到完全陌生的種族使她略微吃驚，而當她要求馬爾戴克人把她送回要塞時，大長老出於善意向她展示了觀測儀中的記錄，聰穎如她，當看到自己的水晶從帝國軍艦上被拋棄，立刻明白了什麼。那一刻，那美麗的雙目之中，晶瑩的淚水如潮汐一般涌了上來。但也只有那一刻，淚水不曾奪眶而出便已堅毅得如水晶一般。她是聲震銀河的歌者，她的靈魂是熊熊燃燒的戰士之魂。無論造物為她安排了怎樣的前路，她都會勇往直前。

同樣震驚的還有一眾馬爾戴克長老們，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曾想過，那被拋棄水晶中，是鼎鼎大名的法格娜。準確地說，他們被嚇得不輕！一個處理不好，足以使馬爾戴克灰飛煙滅。隨即，長老會陷入了長時間的討論。在此期間，由恩.法率領的精英戰士們護衛着法格娜，由於保密需要，他們禮貌地回絕了玫瑰想出去看看的要求。除此以外，可謂極盡周到。

儘管不能真實地看到外面的情況，但匯聚與星球上的厚重負面能量是無法掩蓋的，失去至親的悲傷，傷者呻吟中的痛苦，甚至還有戰士們身上散發出的決絕和長老們對星球未來的擔憂......雖還不能體察星球萬物的苦楚，但光這些，已經能讓行動範圍還有限的法格娜感受到了。

地下城裏不知何時，開始聞聽到輕輕的歌聲，這歌聲如山澗清泉一般緩緩流動，隨着這清泉的流動，傷者如火炙般疼痛的傷口好似浸泡於泉水之中，漸漸不再那麼疼痛；這歌聲亦如紗般柔順，在人情緒低落時，輕輕將人攬入懷中，很多長久來疲憊不堪的馬爾戴克人在歌聲中沉沉睡去，難得的好好休息了一下......後世的馬爾戴克子民的傳言中，在某個時間段里，地下城裏負面能量聚集的情況，隨着神秘的歌聲，開始有了些許的改變。

長老會自然知道歌者的好意，同時，也在長討后，他們也做出了決定。一艘小型飛船從正常巡航的馬爾戴克艦隊悄悄脫離編隊，進入超空間。而在一處隱秘的空間站，華族的代表厲雲正靜候在那裏。

【作者題外話】：救生結晶：永恆帝國高級要員宇宙用救生科技，因受限於特殊水晶的產量而極為珍貴。由受保護者本身隨身攜帶，當水晶監測到周圍環境發生劇烈變化或受保護者本身有意願時，瞬間開啟自我複製，並圍繞受保護者形成極其堅固的水晶體。相對於傳統逃生裝置，由於將受保護者肉體在短時間內置於休眠狀態，使其對環境如水、空氣、食物等等外在條件的依賴在相當長時間內趨近於零，極大的延長求生耐受時間，且不存在故障可能，但也存在對後期救援高度依賴的情況。當然，這對於原本依託強大帝國的法格娜來說，這本不應該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