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 決定
一句話不啻于晴天霹靂。
張小邪一時之間顯得有幾分無所適從，抬頭，看著陳道宗，看似如初的神色，卻呆了一絲獃滯。
「你若願意，為師，便帶你去試一試。」
陳道宗彷彿下了莫大決心一般，苦澀一笑。
自己這個做師傅的，除了從最初引導張小邪上山習天師道，似乎並一直沒給這位掛著最小弟子名頭的老六任何實質性的幫助。磨礪心性么？這小弟子，如今還需要？
疆神山不出手，白帝城未現身，就算是中州城那一場暗中算計，他同樣沒有任何錶態。張小邪這些年闖出的名頭確實給龍虎山添了風頭。
這些年，他欠這個小弟子的，似乎太多了吧？
張小邪只是看著陳道宗，目光堅毅，「此事，弟子自當親自解決。」
字字鏗鏘，透著冷冽。
「此事你不必再說了，為師心意已決。」陳道宗綉袍一揮，透著一股靜心之力，雙眸之內，閃過一絲淡然凄涼。
昔年龍虎山負了一個人，如今絕不能夠讓自己弟子，再錯過。
陳道宗心意已決，張小邪皺眉，「師傅，白帝城那位彈琵琶的女子...」
「此事你莫要再提。」
陳道宗擺手，「當年已經錯失機緣，回首不得。」
張小邪點了點頭，陳道宗卻略微皺了皺眉頭，朝著遠處一道窈窕身影怒了努嘴道：「你師姐的心思，你該曉得一些？」
張小邪聞言一愣。轉而心頭一跳。
蕭雅么？
這些年，自己將她又至於何等位置，當真只是簡簡單單的師姐么？
「你師姐的心思。他們大抵都知曉。這幾年，為了你，她可是險些和我這個做師傅的翻臉。」
陳道宗扶須一笑，精光內斂的雙眸之內流露一絲無奈苦笑。
「弟子、弟子知曉。」
張小邪咬了咬牙，最終低頭。
「那位女帝，七上我龍虎山，打探你的下落。賜我龍虎山下馬碑，一力保我龍虎山安危。聽說北涼生亂，險些被那個北涼王世子擊殺。後來平安回中州，此事恐怕和你脫不開干係吧？你對女帝，又是何等態度？」
陳道宗淡然耳語雙眸盯緊張小邪。
「你身邊這位昔日滄州王家的嫡系女子，一年多以來和你形影不離。你又怎麼看待？」
「聽聞殺手樓那位飄忽不定的陳詩詩贈送你一塊石靈。不知道此事可是當真？」
「中州三大家姑蘇玉蟬前些日子傳訊問你安危，和你當真毫無關聯？」
陳道宗連續拋出幾道熟悉的名姓。張小邪眉頭一蹙愕然一愣，手心沒由來生了一絲冷汗。
這些事情，陳道宗居然都知道？「老六啊，這些事，大抵也是我道聽途說而來。不過其中取捨，你可得用心。有些事情有些人一旦錯過，怕是要悔過一生。」
陳道宗嘆了口氣。張小邪一動也不動。
「我說的話，你考慮考慮。你若願意。為師便捨棄這一身神通，為你搏一搏，又何妨？若你考慮清楚，便來靜心堂找我。」
......
帶著王青鳥、小紫萱以及晴川走馬看花一般大概看了一遍龍虎山的秀麗之景，眾人便覺得飢腸轆轆。都說潛心修道之人可辟穀不食，不過當真能辟穀不食的，屈指也未必數的出。
王青鳥氣度雍容，小紫萱則眉開眼笑指指點點，文十道極盡瀟洒，一路之上自然大有指點江山的氣勢。蕭聖宇則在一邊做陪襯，暗暗對那位看似年輕但體內隱晦氣息比自己還強出一分的晴川來了興趣，要知道這些年苦修大道，他可是入了三品之巔，一隻腳邁進半步傳奇的存在。江文雀下了一趟山，不再如以前那般沉悶，但面對三師兄滔滔不絕，也不由得失去了開口介紹的興趣。
回到膳堂，只剩下了張小邪一人坐在木桌上怔怔發獃。
蕭雅率先跑來，見張小邪這般摸樣，不由得蹙起眉頭，伸出手在張小邪面前晃了晃，「小師弟，你怎麼了？」
「沒事。」
張小邪驀然回神，盯著眼前清麗身影笑了笑。
小雅師姐，似乎一直未變。腦海之中，沒由來閃過第一次上山，被蕭雅古怪的脾氣搞得長嘆一聲女人心海底針的事情來。
「小師弟，怎麼看你失魂落魄，剛剛回來，就不想和師姐我促膝長談？」
蕭雅隨意端著一隻板凳坐在張小邪身側，拋出個如絲媚眼。
張小邪心頭沒由來閃過一絲溫暖之意，深深看了一眼蕭雅，一時間心中糾結。
「怎麼，你不想？」
蕭雅輕哼一聲叉腰瞪著張小邪。
張小邪立刻搖頭，「雅兒師姐，我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等過些日子，師弟我必定找你好生長談一番。」
蕭雅咬了咬下唇，眼波流轉上下打量一番，深深嘆了口氣。恰好蕭聖宇文十道帶著王青鳥幾人走了進來，在文十道和小紫萱二人的打鬧下，氣氛立刻熱鬧起來。用完晚膳，幾人給王青鳥、晴川三女安排了房舍，便各自回洞府。
......
入夜時分，整個龍虎山上下一片清明祥和。
靜心堂，陳道宗靜靜立在白凌鳳的牌位前，敬了一炷香，牌位邊上，已經放了一道槐木錦盒，「老白啊，九黃的魂魄總算勉強保住，只可惜老九如今杳無音訊。不過好在小邪成就非凡，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陳道宗絮絮叨叨，大抵和白凌鳳絮叨一些個家長里短，又說了些山上山下的奇聞異事，似乎完全不覺得疲乏。
靜心堂外，張小邪思忖片刻，終究推門，一步入了靜心堂。
陳道宗放下木牌，轉身出暗閣小門。
屋外清月高懸，深秋之風顯得蕭索清寒，「考慮清楚了？」
張小邪神情堅毅，雙拳微微握起，點了點頭，「此事，我考慮清楚了。朱雀仙宮，我終究是要去一趟，否則道心之上出桎梏，恐怕難以邁出最後一步。」陳道宗點了點頭，「既然你願意，那為師便陪你走一趟。」
陳道宗並未再追問，簡簡單單點頭。
張小邪轉身離去。
陳道宗深深吸了口氣。
這一次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