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穰苴掌兵

第一百零九章 穰苴掌兵

齊景公一下失去了三個勇士,心裡很鬱悶。晏平仲對他說:「我尋訪到一個人,比他們三個都厲害。此人姓田,名穰苴,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他現在正隱居著。」

齊景公口氣埋怨的說:「那你為何不早點推薦給我?」

晏平仲說:「有才能的人出來做事,不僅要選擇君主,也選擇同僚。原先公孫捷那些人得勢,穰苴這樣的人就不會入朝。」

齊景公覺得晏平仲的話裡帶有偏袒的味道,心生疑慮。他表現冷淡,以不置可否的態度,既不說接納,也不說拒絕。

晏平仲見齊景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便不敢再說下文了。事情就這麼擱置起來。事有湊巧,一個月後,邊關來報,晉國人派兵來侵擾邊境,已經攻佔了邊界上的兩座小城。同時燕國的軍隊也在南下,準備和晉國合兵一處,向齊國進攻。

齊景公對晏平仲說:「原先有公孫捷他們,這種事情可以交給他們去辦。現在他們都沒了。只有你去想辦法了。」

晏平仲說:「主公,請田穰苴出山吧。」

齊景公說:「事情交給你。只要能退敵兵,你想用誰就用誰。趕緊去辦。」

於是,晏平仲把田穰苴請到了臨淄,並推薦給齊景公。

齊景公見田穰苴高額長臉,目光炯炯,頜下長須飄然,且談吐之間,思路清晰,頗有見識,當即大喜——古人重相貌,就是在選官用人方面,相貌也能起到作用。田穰苴相貌堂堂,自然給了齊景公一個先入為主的好感。

不過,僅有相貌是不夠的,晏平仲把田穰苴推薦來,不是叫他做一名普通將軍,而是想讓他掌管齊國兵馬,這是一個關係到一國之存亡的職位,不可不慎重。

齊景公對田穰苴進行了一番拷問。他從用兵的問題開始問起,田穰苴對答如流,且說的頭頭是道。齊景公接著又問治國之策,田穰苴提出了他對於富國強兵的思路,他說:「要富國,先富民;要富民,先愛民。要給百姓更多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齊景公點頭稱讚。田穰苴又說道稱霸的事情——這是齊桓公之後齊國歷代君主最關心的事情。齊景公自然也很關心。

田穰苴說:「欲圖霸業,不可不戰。但不可多戰。若非必要,寧可不戰。然而戰,必傾全力,務求必勝。」

齊景公說:「這個當然了,誰不是這麼想的?」

田穰苴說:「一軍之強,在於四者:一曰將有能;二曰兵要練;三曰聽號令;四曰獎軍功。將有能,是所謂懂戰策;兵要練,是所謂能搏殺;聽號令,是所謂紀律嚴明,行止有度,擊鼓則人人奮勇,鳴金則勒馬止步。獎軍功,是所謂賞罰分明,有功者加官進爵,賞錢給地,獲罪者按律治罪,不分親疏。如此治軍,軍可戰,戰可勝。」

齊景公笑道:「穰苴果然知兵。看來,晏子的眼光不錯。」

他們越談越起勁,從上午一直談到太陽偏西。最後,齊景公認定田穰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於是當即任命他為齊國大將,並命令他帶兵去迎擊晉國和燕國之來犯。

田穰苴執掌兵權后,連續幾日在軍營中整頓軍務,但卻遲遲不提出征的事。齊景公派晏平仲把他叫來,問道:「田將軍準備多日,為何還不出兵?」

田穰苴說:「主公,實不相瞞。齊國軍隊紀律鬆懈,我又是個鄉野之人,一下子執掌了兵權,將士們未必心服。我怕一旦上了戰場約束不了軍隊。」

齊景公說:「軍情緊急,寡人不能等你慢慢訓練好了兵馬再去抵禦敵國。晉、燕之敵也不會等你。」

田穰苴說:「倉促迎敵,必有隱患。」

齊景公問:「那你說,咋辦?你還需要什麼?寡人盡量助你一臂之力。」

田穰苴說:「請主公派個能幹又信得過的人來做監軍,協同我一起號令軍隊。只有做到令行禁止,方可取勝。」

齊景公笑道:「這個容易。我把賈庄派去。」晏平仲在一旁想說話,齊景公抬手制止了他,繼續說:「沒人敢得罪賈庄,有他幫你治軍,號令一定能行。」

晏平仲在一旁看到齊景公委任了賈庄,只是微微搖頭。但是齊景公已經做了決定。他也就不好反對了。

賈庄這個人因為善於逢迎,深得齊景公信任。他也因此變得驕傲自大。除了晏平仲等幾個老資格的重臣以外,一般人,他都不放在眼裡。

賈庄應了差事,當日便到營中報了到。他與田穰苴約定,明日正午在軍營中集合,一起帶兵出征。

到了第二天,田穰苴早早等在軍營中。臨近正午時,賈庄卻沒有出現。田穰苴看看日頭,心中焦急。他在指揮台上轉悠了一陣,忽然下令,叫人在校場中間豎起一根竹竿,以測量日影,同時派傳令兵去叫賈庄前來。

傳令兵趕到賈府時,只見賈庄正在席上大吃大喝。原來,賈庄的親朋好友聽說他要出征,便紛紛跑來送行,賈庄設宴招待大家,結果這一喝便忘了出征的事情。傳令兵傳了田穰苴的命令,賈庄端著酒說道:「就去,就去。你先回去告訴田將軍,我就來了。」

但是傳令兵一走,賈庄卻叫人倒酒,並舉起酒樽邀大家共飲。有人提醒賈庄,為何還不走?賈庄說:「一個鄉下人,不懂規矩。他一叫我就走,好像我是他的手下。那怎麼行?來來來,繼續喝。」

傳令兵回來報告說,監軍馬上就到。田穰苴下令叫兵馬列隊。將士們都以為監軍一到就開拔,所以都打起了精神,整齊列隊。但是等來等去,始終不見賈庄前來。這一下,將士們焦躁起來,有人交頭接耳,怪話不斷。田穰苴眉頭緊鎖,又派傳令兵飛馬去催。

傳令兵再次出現時,賈庄發火了,他覺得田穰苴這是故意給他難堪,於是把傳令兵轟了回去。然後繼續喝酒。他一直喝到日影西斜的時候才醉醺醺的坐著馬車往軍營來。

此時,田穰苴已命令兵馬原地休息,士卒們三五成群的坐在地上等候。一見賈庄的馬車馳入軍營,士兵們紛紛站起來。有人小聲議論道:「看這回他怎麼收場?」有人說:「肯定沒事,新統帥不敢拿他怎麼樣。」

田穰苴走上指揮台,重新下令軍隊集合。賈庄下了馬車,晃晃蕩盪的走上台來,見田穰苴滿面怒氣,先上前作揖,笑道:「今天要出征,幾個親戚朋友前來送行,喝了點,晚來了一步。」

田穰苴說:「身為將領,一旦奉命出征,就應該撇開家;一旦上了戰場,就該不顧性命。如今敵軍都打到家門口了,主公急的寢食不安,把國家大事託付給我們。我們怎能懈怠?哪有閑工夫喝酒?」

賈庄陪著笑臉說:「日子沒耽擱,不過是晚了點,將軍不必小題大做。」

穰苴說:「我兩次派人去催促你,而你卻毫不在乎,分明是誠心違抗軍法。假如人人都像你這樣,軍隊怎麼約束?臨陣衝殺,安能不敗?別以為主公抬舉你,你就可以凌駕于軍法之上。」

賈庄臉一沉,說道:「田將軍初掌兵權,將來你我少不了還要同朝為官,相互通融是免不了的事。將軍就不要太較真了吧?」

穰苴大怒,轉頭叫道:「軍法官何在?」

軍法官應聲跑來。穰苴問:「論軍法,將士不按規定時間到軍營報到的,該怎麼辦?」

軍法官大聲答道:「稟將軍,斬!」

穰苴一指賈庄,喝叱說:「綁了。斬!」

穰苴的衛隊中竄出幾個人,不由分說就把賈庄綁了出去。賈庄的一個手下趁著混亂跑了出來。他一出軍營,便向營寨外的齊國軍士借了一匹馬,飛也似的向宮中奔去,把消息報告給了齊景公。

齊景公聽說田穰苴要斬賈庄,來不急細問,當即派了一個叫做梁邱據的親信,拿著節杖去救賈庄。

梁邱據出了宮,一路打馬飛奔。到了軍營門口也不停頓,直接就衝進了大門。守門的軍士見梁邱據的馬車上豎著國君的節杖,知道是宮中的信使,不敢攔他。梁邱據就這麼橫衝直闖的到了校場的點將台下。

穰苴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他等梁邱據手持節杖、氣喘噓噓的跑上台來,不待其開口,便厲聲叫道:「軍法官,在營中馳騁,該當何罪?」

軍法官高聲回道:「稟將軍,斬!」

梁邱據聽到一個斬字,大叫起來:「我奉主公之命而來。有節杖為證。事情緊急,故而馳騁。請將軍寬恕我。」

穰苴問:「主公差你來,什麼事?」

梁邱據說:「主公叫我傳話,將軍可治賈庄違令之罪,但罪不至死。」

穰苴冷笑說:「主公把軍隊交給我,我要為國家負責。軍隊有軍法,任何人不得凌駕于軍法之上。莫說賈監軍,就是你,我照樣要治你的罪。」

梁邱據臉色大變,哭喪著臉求饒說:「主公令急,我才衝撞了軍法。我不是故意而為啊,請將軍饒恕。饒恕。」

穰苴說:「既然這樣,我可以給你通融一下。」說完,他便叫士兵們把梁邱據的馬車拆了,把拉車的馬斬了。梁邱據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不敢多言。

不多時,執法的軍校來報,賈庄已經斬了。梁邱據只好向穰苴道了別,扛著節杖,步行回去復命。

穰苴當著全軍將士的面斬了賈庄,拆了梁邱據的馬車,並斬了他的馬,眾將士為之震驚。大家見他天不怕地不怕,執法嚴峻,鐵面無私,沒人敢違抗命令。

穰苴下令,兵馬開動。只見營中令旗揮動,齊國大軍就浩浩蕩蕩的出征了。

晉國這次騷擾齊國邊境,其實是一次試探性的軍事行動。他們聽說齊國損失了三個勇士,想試探一下齊國的虛實。而燕國純粹是跟著來湊熱鬧的。因此,當田穰苴的大軍迅猛而來的時候,晉、燕兩國趕忙撤了兵。這兩國的將軍們也都知道,像齊國這樣一個數一數二的大國是惹不起的。田穰苴才不管敵軍退不退呢,他是初次掌兵,第一次出征,自然立功心切。於是他趁著敵軍退卻,猛追猛打,晉、燕兩國兵馬抵擋不住,一路上丟盔棄甲,望風而逃。田穰苴繳獲了不少旗幟和戰車,還抓了一批俘虜。首戰告捷。

晉、燕兵敗后,兩國的君主的頭腦也冷卻下來,他們算是真正領教了齊國的不好惹。於是都派出使臣來向齊國道歉。齊景公大為高興,正式拜田穰苴為大司馬,掌管齊國兵馬。此後人皆稱之為司馬穰苴。

此後,齊國文有晏平仲,武有司馬穰苴,兩人配合默契,把齊國的軍政大事管理得很好。齊國出現了穩定發展的局面。尤其是軍隊的組織紀律和戰鬥力等方面大有提升。

中原諸侯驚嘆於齊國的變化,又紛紛向齊國靠攏。齊國的威風又起來了。從這兒以後,晉國的勢力就不如齊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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