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幸福的日子

欠與不欠世人眼裏都是欠著的，此乃父子君臣的天下倫常。

方梨也不會矯情的覺得皇帝就欠了他這兒子的，畢竟沒有他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趙寬，沒有他的貶謫，趙寬與自己也不可能會結為夫妻，和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吧，也是自己與他的緣分。

原本只是《鳳月天書》的誤打誤撞，沒想到會有一段這樣的緣分，只能說是天意，讓自己在衝動的路上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阿梨，你會不會覺得我現在……沒有以前好了？」趙寬不怕別人多想，就怕方梨多想。

母親的記憶之能說是寡淡，除了秦氏的一點兒隻言片語，他甚至都沒有多少的回憶，有回憶的部分也就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着冷淡的四周。

以前他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無法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後來覺得是自己做得自己做得太好，讓周圍人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練武、入伍，不是在殺人，就是被追殺，他的世界似乎都沒有值得懷念的事情，所以當初才能那般簡單的失意了，不只有意外，還有他自己也不想記起那些痛苦的事情。

還好遇到了方梨，他很清楚自己是不會讓她離開的，但也不希望她留在自己身邊痛苦。

方梨眉腳輕輕一揚，笑道：「別說以為我能站在天下女子最高的位置了，就說現在我做這太子妃不知道讓多少人眼紅心熱，我的男人可是太子，你這麼問我天下人都會覺得我太矯情了。」

「我不管天下人，我就只想問你。」

「問我什麼？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好歹也對自己有點信心，夫妻就是一體，我當年讓你去族長家裏砸缸的時候，不也是卑鄙嗎？我可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

趙寬有點兒想笑，但也清楚的知道，那事與如今所做的事情不可能一樣，一個不過是賠一口缸，一個卻可能是賠上所有人的性命。

方梨笑了笑接着道：「你為了讓我能夠做想做的事情，所有才捲入這紛雜之中，你能犧牲這麼多，我就不能包容一點嗎？你將我想成什麼了？」

「我的阿梨是天下最好的，就是你太好了，我總是怕你在我身邊會委屈。」趙寬語氣中依舊帶着自責和愧疚，「這條路走山上了，就不能回頭了。」

「你想回頭嗎？」方梨反問道。

趙寬點了點頭，「我想。」

方梨有些詫異的看着他，用眼神問為什麼？

趙寬道：「我這輩子覺得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在泉塘村的日子，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都過那樣的日子。」

「人生那麼長，你怎麼就知道以後的日子不會有更快樂的？」

「不會再有了。」趙寬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無奈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的妥協，「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能整天守在阿梨的身邊了。」

方梨……

「阿梨眼裏也有了更多的人，看到了更大的地方，不再是的就看着我一個人了。」

方梨……「我以前眼裏也有很多人的。」

「但以前阿梨眼裏最閃亮的唯有我一人。」

方梨……她真的好想知道，就他那時候的智力水平哪裏來的這種自信？

就靠臉嗎？如今也不差，竟變得如此患得患失，看樣子是預備做會影響生死的大事。

心底的話傻子才會問出來，哪怕眼前的人眼前真的是個傻子，但真情依舊沒變。

以前她是不信真情的，與他成親不過是自己沒有選擇的最佳選擇罷了，畢竟她那個時候是需要成親保住自己家的宅子與日後生活的基本安全的。

很幸運，她遇到的人是他。

很幸運，她遇到了善良的親人與……各種各樣的朋友。

「能遇到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方梨忍不住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臉貼着他的胸口聽他胸腔的震動聲，「少想點無意義的事情，過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趙寬一邊將雙手覆在她的背上將她抱住，一邊抱怨抗議，「以前明明就只有我一人，如今卻是『你們』，阿梨，我真的想要將你關起來，藏起來，滿眼睛的就只有我。」

「那你兒子怎麼辦？」

「有奶娘就夠了。」

「這是做父親該說的話嗎？」

「他眼裏也沒把我這個當爹的看做個啥。」

「那我娘，我妹怎麼辦？還有我弟弟，也不知道現在長多高了，以後再見面還能不能認出來，我還挺想他們的，還有舅舅，表哥……」

趙寬道：「隔那麼遠想也沒用，不如珍惜眼前人，過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方梨……「說得我好像沒有珍惜你一般。」

「不夠。」

「怎麼不夠？」

「我沒有阿梨就活不下去，但是阿梨沒有我，就只是沒有我，總還能堅強的活下去。」趙寬的聲音有着濃濃的失意與委屈。

「不就是做個太子嗎？現在父皇對你挺好的，又不要政變也不要對壘，你這麼多愁善感是不是太過了？那不成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想要坦白從寬又怕我爹收拾你不成？」方梨覺得自己缺心眼，人家都這般含情脈脈了，她卻只覺得不耐煩。

天天膩歪在一起，堂堂一國太子，兒女情長也就罷了，還一副「怨婦」的模樣，簡直就是孰不可忍！「有事說事，別整得傷春悲秋的樣子來博同情，說吧，你到底要做什麼？！」

趙寬……

「你再裝，我就叫爹了。」

「別——」趙寬連忙堵住了她的嘴，思慮再三，「是有很多事情，卻不知道如何說。」

「事多就一件件的說。」

「燁兒年紀不小了，是該要啟蒙了，我想請名師來府上為他開蒙。」

方梨簡直就不敢相信，上幼兒園的年紀就開蒙？簡直就是揠苗助長，「他才四歲！」

「快五歲了。」趙寬糾正，「是我早就能規規矩矩坐着提筆了。」

方梨不信。

「學武也要趁早，不如就讓岳父傳授他武學如何？若是不妥，也能請大哥出面，他更喜歡燁兒，有護衛在，只需要習得防身的本領即可。」

「他才五歲，你瘋掉了吧？」

趙寬面色凝重道：「文武雙全者更能擔天下大任，自然是要從小培養。」

「那也不用這麼小。」

「父皇身體大不如前。」

方梨覺得事關兒子，決不能掉以輕心，「那又如何？難不成還想人燁兒來接班不成？」

趙寬凝視着她不語。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怕五年後我就必須監國，十幾年後說不定就要繼位。」

「那與我們燁兒有什麼關係？」

「他是我們長子，自然是要擔負天下重任，十幾年後就要肩負天下重任，自然是要早早培養。」

方梨怒懟，「想得倒好，有多遠，滾多遠！」

趙寬認真問道：「若是讓燁兒監國，你我可以雲遊四海，肩上的擔子卸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好嗎？」

方梨默然，爾後微微一笑：「極好。孩子嘛，就是要從小鍛煉，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只要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生活，就是幸福的日子，只要用心，總能把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