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劍傾心

第六十二章 一劍傾心

此刻,這廬山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只留下百花軒和百草閣兩派。

白韻雪冷眼道:「任逍遙,你還留在此做什麼?」

逍遙道:「你為何留下,我便為何留下。」

「不關你的事!」她冷若冰霜。

「我偏不走」,他劍眉星目,面色冷峻。

柳逸凡施禮道:「任公子,今日蒙你相助,在下萬分感激,只是這是我們兩家的舊事,實在不願相擾公子。」

「她要殺你啊,你犯什麼傻」,逍遙氣道。

柳逸凡淡然道:「我這條命早就是她的了,若她想取,我怎會不給?我只懇求白姑娘一事。」

「你說!」

「暫且先將我項上人頭寄下,待我親手殺了狄辰,任你處置」,柳逸凡目光殷切。

「不必,狄辰人頭我自會取,你欺瞞了我整整十四年,讓我殺父仇人苟活於世十四年,這筆賬今日定要了斷。」

逍遙勸道:「他一片赤誠,白莊主之死皆因狄辰作祟,誤會既已解開,何必如此執著呢?」

白韻雪狠狠道:「小人作祟我自不會放過,但若非他爹一心求成,想要勝過我爹,狄辰怎會有可乘之機?終究是那柳文軒的私慾害了我爹,他實在該死。」

逍遙也覺得她說的在理,不知如何是好。

柳逸凡自知理虧,便不再說話。

白韻雪舉劍:「拔劍!」

柳逸凡一動不動。

「我要你拔劍!」白韻雪怒道。

柳逸凡嘆道:「我是永遠不會向你拔劍的,倘若殺了我能讓你心安,略感舒服,便請動手吧。」

百草閣門人急道「少主」,柳逸凡抬手示意勿要多言,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白韻雪痛苦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說話間,她心下發狠,再也不想猶豫了,一劍飛刺柳逸凡。

柳逸凡面朝白韻雪,昂首而立,看見來劍不留情面的刺了過來,心如死灰,緩緩閉上了雙眼。

刷的一下,那一劍刺進了胸口,沒有停頓半分。

柳逸凡聽到劍入身體的聲音,反而覺得解脫了。只是他詫異的是為何沒有一絲疼痛感,他不解的睜開雙眼,頓時驚呆了。

只見不知何時任逍遙擋在了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接下了這一劍。

那一劍不偏不倚,正刺在逍遙胸前。

白韻雪面色是寫不盡的震驚,瞠目結舌的瞪着眼珠不可思議的看着逍遙。

紫妍聲嘶力竭的驚呼一聲,撲到了白韻雪腳下,抱着她的腿痛苦道:「姐姐不要…」

但見逍遙整個身子都在劇烈顫抖,他鮮血直流,卻淡笑道:「這下…你滿意了吧。」

白韻雪莫名心痛,她一咬牙,拔出了劍。

逍遙撲通倒下,先是內傷,又是外傷,已然身不由己了,只覺得離死不遠了。

柳逸凡跪在地上,難受道:「你這又是何必呢?為何要替我受這一劍?」

逍遙艱難道:「若非我…私闖百草閣,也不會有機會道出這秘密,給你惹來殺身之禍。」他頓了頓,又道:「何況我受你父親大恩,無意得到了…你父親的畢生內力,今日才能勝了狄辰。所以,這一劍,理當我來受。」

柳逸凡挂念父親安危,急道:「那我爹?」

「你父親失了功力,反而無事,人也清醒了不少。」

柳逸凡感懷涕零,無言以對,只好叩首相謝。

紫妍擁著逍遙,逍遙笑道:「白姑娘,你看這樣能否息事寧人?」

白韻雪呆若木雞,雙眼無神的站在那兒,手中長劍掉到了地上,無比傷悲。

她仰天嘶吼一聲,黯然神傷。

然後她長嘆口氣,蹲下扯開了逍遙的衣服,逍遙的胸前白衣已經沁紅了一片。她急道:「快拿九華金瘡葯來」,紅勺連忙遞上。

白韻雪淚眼盈盈的為逍遙擦拭傷口,塗藥,然後小心翼翼的為他包紮好。

整個過程逍遙都靜靜的看着她,他看到那面紗之下紅腫的雙眼,忽然格外好奇那面紗之下的面龐。

白韻雪抬眼正看見逍遙獃獃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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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自己,登時慌了神,她躲開目光,柔聲道:「任逍遙,你對我百花軒有恩,這一劍是我欠你的。」

逍遙不以為意笑道:「這是你第一次對我這麼溫柔…」

白韻雪面紅耳熱,慌忙起身,說道:「紅勺,讓姐妹們做副擔架,抬他下山。」

柳逸凡見她殺心已無,喜道:「不勞費心,這正是我百草閣的強項」,說罷命令門人砍樹取藤,火速做了副擔架。

就這樣,他們抬着任逍遙下了山,逍遙一次一次開發體內潛力,連番大戰,早已神乏體倦,難以堅持,一下昏死過去了。

「小主,我們現在去哪兒?」

「便去君山吧,一來送任逍遙回君山,二來我們還沒好好拜謝田老前輩,這三嘛,他們個個傳頌的清芷先生,我想我們正好也拜祭一番。」

紅勺領命,正欲走,又被白韻雪叫住:「姐姐,讓姐妹們的馬車都盡量走慢點,路途顛簸,任逍遙傷勢挺重的。」

紅勺笑笑,白韻雪見柳逸凡正候在一旁,不予理會,徑自上了車。

她上車后,與紅勺耳語一番,紅勺對柳逸凡說道:「小主不希望你跟着我們,你自行回你們山莊去吧。」

柳逸凡此刻正一心挂念父親,只想早日回去,便告辭離開。

馬車上坐着白韻雪,紫妍,逍遙也躺在一側。

行了一段路,白韻雪見紫妍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逍遙,嘆道:「你已經這般喜歡他了嗎?」

紫妍一愣,嬌羞撒嬌道:「姐姐…」

白韻雪靜靜道:「他有什麼好,值得你要捨命跳下那湖裏?」

紫妍發獃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笑,我會開心。他哭,我會難過。他受傷,我會痛心,這也許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

白韻雪幽幽道:「看來在你心裏,我已經不及他了對吧?」

紫妍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姐姐在我心裏是獨一無二的地位。」

「那他呢?」

這下難住了紫妍,她小心翼翼道:「公子也很重要…」

白韻雪心裏莫名傷感,她此刻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從頭到腳打量任逍遙,但見他劍眉英氣十足,滿臉是浩然正氣,模樣怎一個俊俏了得,不禁也暗暗嘆道本是風華公子郎,又帶十分英雄氣,他應該很招女孩喜歡吧。

她忽然思緒萬千,想起了初次見任逍遙的場景,他說「語氣再狠也掩飾不了動聽的聲音」,當時她以為他在輕薄自己。她又一想,原來這任逍遙武功這麼好,那時候怎麼會被我們抓住呢?我還逼着他去找四不象,以他的功夫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他確實是個至誠至信之人。今日廬山一戰,任逍遙必會揚名天下,到時候敬仰愛慕他的女孩一定會很多,她不禁為紫妍擔憂起來。對了,今日那個叫錦笙的女孩,看得出格外在意任逍遙,她忽然莫名心煩意亂,只覺得心口堵得慌,難以自控的吐了口血。

紫妍大驚,擁住她緊張道:「姐姐你怎麼了?」

「我壓抑許久,任逍遙道出真相一時難以接受,積鬱成疾,痛心不已,才會吐血。」白韻雪心口隱隱作痛。

任逍遙忽的坐起,噴出一口濃血,白韻雪摸他額頭,滾燙燥熱,憂道:「他在發高燒。」又看他胸前創口,血流不止,忙取出手帕浸濕覆於他頭上,「我受了重傷,內息不足,不能運氣為他療傷。」她只覺又一股暖流湧出,努力壓制下去,說道:「況且他體內的內息太強大了,我根本壓制不住,只會讓他亂上加亂。」

紫妍方寸大亂,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正各自焦急時,忽聽到馬兒嘶鳴,馬車停了下來。

白韻雪探頭看去,只見大路正前方站了兩排黑衣人馬,頭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

「你們是何人,為何擋住去路?」白韻雪心中不安,猜測莫不是幻滅涯的人圍住了她們。

馬上一人嗓音粗獷說道:「把任逍遙留下,便讓你們自行離去。」

白韻雪冷冷道:「笑話,任逍遙怎麼會在我們之中?」

「休要多言,我等親眼看見任逍遙被你們抬下了廬山,就在你的馬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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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韻雪暗想既然識得任逍遙,必然是廬山大會的參與人,眼下少林、武當、唐門已經去往君山,這夥人會是哪一派的呢?

她正思量之際,又聽見馬上那人譏笑道:「你們如此多的小美人,何必守着一個任逍遙不放呢,要是缺男人,我等都可以入贅嘛。」

白韻雪登時大怒,拔劍飛出,猛一運氣才意識到力不從心,劍到了那人面前已然軟綿無力了,劍身都在晃蕩。那人劍未出鞘,手執劍腰位置,一撥一點,正中白韻雪右肩。白韻雪身子飄飄乎落在地上,氣血難調。

「哎呦,小美人氣性還不小,為了個小白臉你至於嗎?」那漢子大笑道。

「保護小主離開」,紅勺率眾弟子團團圍住白韻雪。

「事不宜遲,速速搶了任逍遙離開此地」,另一人命令道。

眾人一擁而上,與百花軒弟子們戰作一團。白韻雪眼見敵方勢大,眾姐妹難以招架,不過令她費解的是,這些人未曾下殺手,只是一一打傷,領頭的兩人直奔馬車,白韻雪登時明了,看來這夥人只想搶走任逍遙,眾姐妹並無大恙,她雖然不清楚為何要搶走任逍遙,但此刻心思已明,便匆忙命令道:「我引開他們,我們在君山匯合」,說着跳上馬車,一把抓起任逍遙,躍上棗紅大馬,往西疾馳而去。

黑衣人眼見白韻雪背着任逍遙縱馬離去,便不再戀戰,紛紛撤出戰局,只是追趕棗紅馬。棗紅馬腳力甚好,馱著兩人也異常迅捷,黑衣人在身後緊追不放。

疾奔追了近三十里路,棗紅馬漸漸體力不支,白韻雪心急如焚。她知道這夥人目標只是任逍遙,見黑衣人盡數追來,已知姐妹無恙。只是眼看着敵人已在身後漸漸迫近,頓覺無助。她想着這夥人黑衣遮面,定是來者不善,眼下任逍遙身負重傷,已經昏迷不醒,是斷斷不能落入他們手中的。

她心中莫名悲愴,只恨自己無能,不能護住任逍遙。正遐想之際,已經被黑衣人追上,攔住了去路。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能跑到哪裏去,你倒是跑啊」,一人咆哮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賠上自己性命呢?」為首那人笑道。

「任逍遙對我有恩,我義不容辭」,白韻雪拔劍,凜然無懼。

「他對你有恩你還差點一劍刺死他」,那人譏笑道。

白韻雪驚詫道:「你從何得知?」

「你死到臨頭,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先前在山上留了門人,親眼目睹了你們之間的恩怨,一直等到任逍遙下山後,發現任逍遙已經昏了過去。我等跟了你們許久,那馬車車轍上儘是血跡,便知道你們定是無力反抗,才現身行動的。」

白韻雪恍然大悟,仔細辯他聲音,忽然說道:「想不到堂堂的暮晝堂晨暮門主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那人先是一愣,隨後大笑道:「既被你識破,便沒什麼好說的了,無論如何都留你不得了。」

「任逍遙一個將死之人,你搶了他又能做什麼?」

「無上心法的威力廬山之上大家有目共睹,一直以來江湖上都把我們暮晝堂當做不入流的小門派,武林大會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若能得此心法,何愁大業不成。」

先前晨暮下山之際,留了兩名門人密切關注任逍遙動向,逍遙被劍刺傷后,便火速下山報於晨暮。任逍遙正是一本活心法,他先前還在擔憂雖然逍遙負傷,但仍恐不是對手,這下逍遙被抬下山,正是天賜良機。暮晝堂喬裝成客商,隨了百花軒許久,只為找個機會搶回任逍遙。

「白韻雪,我念你是名門之後,也是一派之長,你身負重傷,還是自盡吧。」

白韻雪心如死灰,滿是不甘,大江大河都趟過來了,想不到臨了栽在了小暗河手裏。她此刻才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些明著的敵人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在背後處心積慮算計你的理論上的同盟,這類人虎視眈眈盯着你,逮住機會便會讓你萬劫不復。

她回身輕輕放下任逍遙,任逍遙一路顛簸,胸前的創口已經裂開,白衣半幅都成了血衣。她妙目盈盈,心疼得看着昏睡的任逍遙,忽然伸手輕撫他面龐,愧疚道:「終是我害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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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風雲一湖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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