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原來是夢啊

黑雲將赤月遮蓋，卧房內歐陽幻回人形，薄汗微暈，胸襟半敞，雙手微撐，悄然坐起「呼，呼！——原來是夢啊！」

低頭看着熟睡的小女娃那不安分的小肉手，在自己懷中上下遊走，頓覺面紅耳赤。

心道「真是個淘氣的丫頭！要是再長幾歲可如何是好？」

無奈挪了挪身子，手臂保持最初的姿勢，枕着言雷點的頭，側身而眠。

這夢境困擾他很多年了，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君藏是誰？那少女又是誰？

這君藏莫非是嘯天狼族的族老？赤月？梨樹？少女？

每每回憶，總是毫無線索，索性也就不再糾結。自從一年前來到這玄龜老道的觀里夢境才有了變化。

……

「師兄，師兄，爹是什麼？你是我爹嗎？」冬日，梨樹榦上附了層鬆軟的雪白。雪地里，兩歲大的小娃兒抱着她師兄的大腿，繞着圈圈，長睫毛忽閃忽閃著。

「不行不行！」她師兄，——翟衡連聲拒絕，「那怎麼行，我還是只童子妖，怎麼能有你這麼大個女兒呢？」

師兄彈了下女娃的腦殼，「不要隨便喚大帥哥作爹，雷點小丫頭，你會損失慘重的！」

「那爹是什麼？村口的小黑還有小紅，他們都有爹，還問我有沒有？」

「你沒有，你是我撿回來的！」

「那爹是幹嘛的？有啥用？」

「爹啊，是照顧你，保護你的男子。也是被孩子坑得最慘的男子！」

「師父，師父，您來了！那您說的不就是大師兄嗎？把我撿回來照顧我，每次闖禍都是他背鍋，那我叫他爹，他怎麼這麼不樂意啊？」

言雷點看師父走來，便放開翟衡，蹦躂進了師父的懷裏。

「你要叫他爹，你不就是拖油瓶嗎？他還沒討媳婦呢！」

「討媳婦？像山下村子裏的二牛叔那種嗎？娶個老婆熱炕頭？」

「言雷點，你能不能知點兒羞？還熱炕頭？！」

「師父，師兄好凶！」

「這丫頭不怕癢了是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

「啊，哈哈哈！別撓我，師兄我不叫你爹，叫你師兄爹還不成嗎？」懷中的小女娃在歐陽身上翻拱著，像是在夢裏躲著誰，歐陽雖沒有窺探他人夢境的癖好，可奈何他天生有觸碰即知曉人夢境的能力。剛剛言雷點的夢被他看了個全。

「呵，真是個孩子」

這孩子怪不得天天沒個男女有別之類的意識，一天天打出生就被翟衡撿回來，又是玄龜又是梨花妖，身邊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偶爾下山也僅是零星幾句與旁人接觸。之前還以為翟衡是把她當童養媳了，現在看來……

也好，這丫頭他會護好。

赤月夜，時長為三日，接下來的時間都將籠罩在血色月光之下，待到第三日，日光才會回到這片大地。

言雷點夢醒，搓揉着雙眼，看了看眼前仍舊是大型犬科動物原型的歐陽，不禁有些擔憂。這赤月對他們皆有削弱修為的影響，每每到了這赤月，師父總是和師兄化作原型無法成人身，看來這歐陽也不例外。

「好吧，好吧，看你那麼虛弱得都無法化形還給我當抱枕暖床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認你做我的二師兄吧！」

歐陽狗子抱起來還是挺舒服的，湛藍的背毛貼合著言雷點的小臉，沒有想像中的針刺感，取而代之的是一手的順滑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