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版(九)

重修版(九)

「誒,柳清風,你今年多少歲了?我聽說,你是個老不死,已經活了快一百多歲了。」

一條小小山道上,手持長扇的翩翩公子行走在前,白髮少年騎着青驢在後,朝着北邊趕去。

「誒,你別不說話啊,本公子好不容易把你騙來,你不說話,那同本公子一個人去薊都城有什麼區別。」

白髮少年側身騎在青驢上,低垂著頭,沒有回答。

「喂,柳清風,你是啞巴嗎?」翩翩公子回過頭看,才發現青驢上的人已然睡熟。

「去你的!」翩翩公子收起長扇,就要朝着白髮少年頭上敲去,手腕卻突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一般,脫了力,連手中的長扇也掉落在地上。

「靠,柳清風,你竟然玩陰的。」翩翩公子一臉怒色,阿憐在他身旁閃現,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長扇,恭敬的遞給嬴正文。

「乖阿憐,好阿憐,還好有你,不然本公子真得被他氣死!」嬴正文接過阿憐手中的扇子說到,阿憐臉色又是一陣羞紅。

「好阿憐,可惜你不會聊天,不然本公子也不會這麼悶了。」

「對不起,公子,阿憐愚笨,實在學不會跟公子搭話。」

「沒事,沒事,本公子思如閃電,世間也沒幾個人能跟我搭話。」

「公子聰慧非凡,阿憐的確不如。」

「好阿憐,你退下吧。」嬴正文一臉無語的模樣,阿憐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話,只好消隱而去。

「唉~」嬴正文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片刻后,他又似是若有所思。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果子,走到青驢面前,故意拿着果子在青驢眼前晃來晃去。

青驢看了一眼果子,又看了一眼嬴正文,像是看一個傻子一般,沒有再看。

「乖驢兒,你真不想吃嗎?這可是楚南國專產的香橘,特別甜,特別好吃,在楚南國,也只有王室才能吃得到的。可惜,他們今年只送了十個給我,另外九個我都吃了,只剩最後一個。我給你吃,你不吃嗎?」

青驢沒有理他,繼續趕路。

「你不吃,那我可吃了,到時候可別後悔。」

青驢看了他一眼,像看弱智一樣,然後繼續趕路。白髮少年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從懷裏取出一個山果,輕輕向前一扔,青驢微微抬頭,精準的咬住果子,咀嚼起來。

「我靠,柳清風,你的驢和你一樣的臭脾氣,氣死我了。」嬴正文在一旁直跺腳。

「我的青驢只吃我和我徒弟喂的東西,別人喂的東西,它一概不吃。」

「一隻臭驢子而已,脾氣還挺倔。」

青驢聽到嬴正文罵它,不滿的叫了一聲。

「叫什麼叫,臭倔驢。」

「公子小心!」嬴正文話音剛落,阿憐就從一旁出現,雙手格擋在他身前。阿憐反應已是極快,卻也沒擋住青驢的腳蹄,胸口被青驢踢中,悶哼一聲。

「喂,柳清風,你的瘋驢踢傷我的好阿憐了,你還管不管。」

「是你故意招惹在前,怪只能怪你自己。」

「公子,阿憐沒事!」阿憐擦掉嘴角的血跡,輕輕說道。

「什麼叫沒事!快,讓我看看。」嬴正文說着,就要去扒阿憐的衣服。

「公子,阿憐真的沒事!」阿憐捂住衣服,臉色紅透,連耳根也紅了。

嬴正文反應過來,從懷裏取出一顆丹藥,遞給阿憐。

「公子,阿憐只不過受了一點小傷,哪裏用的上通竅續命丹。這麼珍貴的丹藥,公子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阿憐,你不知道,那頭青驢可不一般,你知道騎青驢的那個怪老頭是誰嗎?他可是青峰山的青觀主,萬千山上人之首,你想一想,這麼牛逼的人騎的青驢,能是普通的驢嗎,那都是仙驢,你被仙驢踢了一腳,怎麼可能只受了一點小傷。快,把丹藥吃了,你要是死了,誰來保護我。」嬴正文臉上一副擔憂的模樣,讓阿憐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了重傷。

「可是,公子,通竅續命丹是呂丞相給公子的保命之物,阿憐怎配吃如此珍貴的丹藥。」

「阿憐」

「在」

「張嘴」

阿憐又看了看嬴正文,糾結之下,還是張開了嘴。嬴正文連忙把丹藥塞進阿憐嘴裏,阿憐閉嘴不及,正好咬到嬴正文的手指。

「對不起,公子。」阿憐連忙張開嘴,嬴正文卻沒有把手指收回去。

「把葯吃了,聽話。」

阿憐輕輕點頭,臉又紅起來。嬴正文笑了笑,收回手,繼續趕路。

阿憐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個少年對她說的話。

「阿憐不是可憐的憐,是同病相憐的憐,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阿憐。」

阿憐搖搖頭,驅散回憶,她要保護好公子,一刻也不能鬆懈。

「沒想到,你還挺大方。」青驢上,白髮少年終於主動說起話來。

「那是必須的,阿憐是我的人,跟我吃過那麼多苦,本公子現在闊起來了,肯定也要讓她好。」

「我閉關十年,山下事知曉的雖不多,可我那徒弟嘴碎,喜歡在我面前念叨,讓我知道不少關於你的事。」

「你知道我的事又怎麼樣,難道你能用仙法阻斷傳說中的光陰長河,回到過去幫我?」

「看來,你還不願提起那段往事。」

「往事既然叫往事,那就是過去了的事,過去了的事,還提它幹嘛,浪費感情。」

「你說的對,可前面是趙武國,我們此行會經過邯鄲城!」

「那又如何,不是還有你嘛,堂堂青觀主,誰敢攔你。再說了,他區區一個趙武國,能攔得住你?」

「是也,是也,小道自有術法躲避,可惜,小道術法不精,只能獨自一人躲避,帶不了你。」

「喂,柳清風,青觀主,不帶你這麼做人的,我那麼大老遠的跑來告訴你,柒仙子在薊都城的消息,你現在過河拆橋,知道消息后就要拋下我。」

「不是小道不想幫你,是小道不想暴露身份。」

「你堂堂青觀主,施個仙法,那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那些個凡夫俗子怎麼會知道。」

「薊都城有高人!」白髮少年搖搖頭。

「我靠,不會是九玄山那個老妖婆吧?」

「聽聞矢谷主傾慕梅花派的長夫子已久,為其自斷仙緣,此次她的目的地,或許跟我們一樣。」

「還真是那個老妖婆啊,完了,那老妖婆脾氣怪的很,要是遇見了,別一巴掌把我給拍死了。」

「矢谷主的確脾性怪異,不過,你不惹她,想必也不會有事。」

「你看我這張嘴,那是能不惹事的嘴嗎?」

白髮少年看了他一眼,示意贊同。

邯鄲城內,小茵正在忙前忙后,替矢谷主打掃房間,她已經打掃了兩遍,現在是第三遍。

在矢谷主身邊待了幾天後,小茵大概摸清了她的習慣。沒有打掃三遍以上的房間,矢谷主是不會住的。尤其是床鋪,必須用她自帶的桃花枝鋪在上面,她才會上去打坐休息。

忙活一陣后,總算把客棧的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小茵又將客棧的床鋪撤掉,整齊地鋪上桃花枝后,恭敬的來到房間外。

矢谷主見她出來,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她緩緩走進屋內,仔細檢查一番后,才到桃花枝上打坐。小茵見狀鬆了一口氣,最近因為房間打掃不幹凈,她可沒少受皮肉之苦。到現在,她的臉上還有一條血痕,那是被矢谷主的拿花枝抽打的結果。

小茵不敢抱怨,她記得娘親交待過的話。

有時心裏委屈時,一想到自己娘親一定也受過同樣的苦,她就在心裏告訴自己,自己要堅強,不能讓娘親擔心,要是表現的好,說不定回去之後還能再見到娘親呢。想到此,小茵靠在牆上,甜蜜的睡著了。

睡夢中,小茵夢見了娘親,娘親坐在家門口,面前擺放着織布機,手上拿着梭子,正在織布。不遠處,爹爹和爺爺帶着草帽,頂着日頭,在田地里種辛勤地勞作著。她坐在娘親身前,娘親讓她去給爹爹和爺爺送水。

她跑進屋,邁過門檻,小心翼翼的端出一大碗水,慢慢的走到爹爹和爺爺面前。爹爹和爺爺接過水,大口地喝着,喝完后,都笑着摸她的頭,誇她送來的水好甜。她說等她長大,也要來田裏幹活。爺爺笑着說,茵茵長大,應該像娘親一樣,在家裏織布。

她又忙跑回家裏,站在織布機前瞪大眼睛看着,對着娘親說,她長大,要學織布。娘親聽完,欣慰地說到,那你可要快快長大哦。

「嘶~」手臂上傳來的劇烈疼痛,打斷了她的美夢。小茵艱難的睜開眼,看見矢谷主正拿着花枝站在她面前,自己手臂上的疼痛,應該是花枝抽打的結果。她立馬跪在地上,低下頭道歉。

「蠢貨,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小茵掃視了一圈屋內,沒發現有誰。

「在城外,馬上就要到了!」

「哦~,對了,我忘了你這個蠢貨是感知不到的。」矢谷主說完,離開了房間,等她走遠后,小茵才捂着手臂,無聲的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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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捭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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