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是鴛鴦？
想到這裏陸與卿頓時眼前一亮，也不管對方同意不同意，「嗯，可以，你以後便叫柳竹心，柳樹的柳，竹子的竹，初心的心，記住了嗎？」
小女孩聽到已經為她取好名字，抬頭偷偷看着陸與卿。
一陣陣微風拂來，拂過精緻俊美的臉龐，微微帶動身後如墨秀髮，那雙眼睛顧盼生輝，不像她的，灰暗又醜陋，一點都不好看。
陸與卿發現小女孩盯着自己不說話，以為是對自己起的名字不滿意，不滿意就不滿意唄，他覺得好就行了。
「不滿意？不滿意也沒用，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有你可以暫時留……」
陸與卿剛說到可以留下來，但沒等他說完，小女孩突然放下碗筷，站起來跑進了屋子裏。
不明白小女孩為什麼要跑到他的屋子裏，難道屋子有什麼東西？
他也不管，反正屋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繼續夾碟子裏的一點點青菜，米飯基本都給小女孩，他現在很餓。
他已經決定先將小女孩留在身邊一段時間，如今已是涼秋，再過不了多久便是嚴冬，到了嚴冬便是難熬的日子，將一個孩子流落外面，恐怕很難熬過這個冬天。
想到這裏，他便忍不住憐憫，所以他還是覺得先將這個孩子留在身邊一段時間，等過了嚴冬，便讓她離開，或者幫她找一個好人家做工什麼的。
等小女孩回來的時候手中攥著一支毛筆，和一張紙，小跑兩步到陸與卿面前，撲通一聲直接跪下，將手中的東西舉過頭頂后，就靜靜的跪在地上。
陸與卿一時間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不過接過紙張，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他手中的是張已經立好的賣身契，大概內容就是他以一兩銀子買下了對方，上面一方的小女孩的名字剛剛已經填好了，字跡還未乾，就差他的了。
他看看手中的賣身契，又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眼中有些不可思議。
但讓他驚奇的不是這種賣身契，這賣身契可能是她早就準備好的，而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女孩不僅識字，而且竟然會寫字。
寫的還挺好。
特別是柳竹心這三個字，寫的不由的讓他讚歎，一筆一劃寫的很規範，看着字跡也是很潤滑，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而且下筆很重，有點入木三分的感覺。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不要簽這個名字，他原本的想法是，先留在身邊過來嚴冬便讓對方離開，要麼就是找一個好人家送出去。
可現在讓他沒想到是，面前這孩子竟主動提出賣身，而且還立好字據，就差他簽字了。
可他不是人販子啊！
陸與卿將賣身契放到桌子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輕聲一笑，「呵，你倒是不便宜。」
笑聲聽起來訕笑聲，讓人聽起來略微帶有一絲諷刺的感覺。
但小女孩聽到陸與卿這麼說，頓時頭低的更狠了，她明白的，正常買一個健壯的僕人也就幾錢銀子，而她瘦弱的小身板，還是個孩子，估計連一錢銀子都用不了。
一兩銀子用來買她確實不便宜，而且是非常貴了。
柳竹心垂著小腦袋，聽着手指敲打桌面的聲音，她心裏忐忑不安。
她怕陸與卿會不同意，但又想到剛才已經給自己起了名字，應該是留下她的意思吧？
應該會同意吧？
想到這裏抬起頭看着陸與卿，聲音細微，「可……可以講價的。」
「那可以講多少？」，陸與卿似笑非笑，語氣中帶着一抹戲謔玩味。
他本不在乎一兩銀子的多少，只是對方的話語讓他來興緻。
「十文？」
陸與卿搖了搖頭，「有點少了，我不放心。」
「二十文？」
「還是少了，還是不放心。」
「三十文？」
「這樣一錢銀子吧，不多也不少，我也放心。」
陸與卿拿起筆，隨意的將上面的一兩的字樣花掉，在旁邊改成了一錢，然後便在下面簽名，但只寫了個「陸」。
隨手便將賣身契收起來，本想數出一錢銀子，可看到那小堆碎銀大小不一，根本認不清一錢是多少，一般碎銀都是用秤稱一稱，但這一時半會到哪裏找秤，倒是有些零散的銅板，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夠，一想到著就頭，不過他突然想到一個方法。
我讓她自己拿不就好了？
拿多少便是多少，拿少了可不關我的事。
想到這裏便手指著桌子上的碎銀，「自己在裏面數，一錢。」
陸與卿說一錢，柳竹心也只是拿了裏面最小的一個。
見柳竹心已經拿了那一份賣身錢，便隨手抓起剩餘的，起身往外走。
陸與卿走了兩步，回頭看見那丫頭那跪着，望着手中的一錢銀子發愣，不知在想些什麼，便呵斥了聲繼續往前走，「還在那跪着做什麼，還讓我扶你起來不成？」
被一聲呵斥，柳竹心回過神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跟上。」陸與卿微微抬額。
柳竹心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路上，陸與卿走在前面腳步很快，絲毫沒有在意，後面每走兩步就要小跑幾步才能跟上的柳竹心。
柳竹心喘著粗氣，小手時不時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身體的瘦弱讓她跑起來有些艱難，但她依舊在堅持，畢竟這比之前好多了，今天她吃飽了。
直到一間店鋪門口才停下，陸與卿站着店鋪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一腳他了進去。
「吆，這不是陸公子嘛，陸公子今要做什麼衣服啊？」，店裏的掌柜見清來人，立馬是笑臉相迎。
「不不，不是我，是她。」，陸與卿連連擺手，說着便手指著後方，但身後並沒有人，就瞧見那丫頭站着店鋪一動也不動，「你還在那裏做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店鋪掌柜也順陸與卿的目光看過去，見到是一個自己沒見過的人，看着模樣應該是個小乞丐，便有些疑惑。
陸公子這是要給這個小乞丐做衣服？
陸與卿也是很快就察覺了，「咳咳，這是我剛買的丫鬟，花了一兩銀子。」
陸與卿是故意這麼說的，僅僅是因為一錢銀子拐了一個丫鬟，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然這麼一說，掌柜也明白了過來，有錢人買賣丫鬟，這種事也是非常常見的。
但一兩銀子就買個又瘦又小的丫鬟？
陸公子別不是被騙了。
「一兩銀子都夠娶個大屁股媳婦了，就買這個小丫頭，皮包骨頭的有點虧啊，陸公子。」
陸與卿呵呵一笑，「誰說不是呢，我可是虧大發了。」
「行了掌柜的，還做不做生意了，扯點布給她裏外都做一套，再做一套納冬的，趕緊的。」又看到柳竹心腿下那露着腳趾頭的小破鞋，接着又說句，「你這裏應該也賣鞋吧，再整雙合腳的鞋。」
「行行，不說了聽陸公子的。」掌柜的也不再多說了，他是開門做生意的，又不是說書的，再說了貴賤，這不關他的事。
陸與卿將柳竹心往裏面推了推，捏著鼻子，一臉的嫌棄，「先帶她去洗洗，臟死了！」
陸與卿說完，掌柜的也反應過來了，這孩子身上確實有點臟，便朝着屋內喊道：「蘭花啊，過來一下。」
掌柜的喊完，裏屋走出一位妙齡少女手裏還拿着刺繡用的東西。
「怎麼了爹，呀？陸公子來了啊！」
蘭花看到陸與卿連忙將手中的東西丟到一邊，快步走到陸與卿面前。
「陸公子您怎麼來了，是專門來看我的嗎？」蘭花捏着衣角扭扭捏捏，滿臉嬌羞。
陸與卿退了一步，「我是來做衣服。」
「那陸公子要做什麼衣服，要不要小女子幫……幹什麼呀，爹！」
「你給我過來！」掌柜一把將自己女兒拉了過來，「像什麼樣子，趕緊給這孩子帶去後院洗個澡。」
「哦，好好」蘭花一邊拉着柳竹心往裏走，還不忘回頭和陸與卿說話，「陸公子一會要不要一起逛花街啊！」
「啊，好，一會再說吧。」陸與卿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尷尬。
這姑娘真熱情！
「還不快去！」
「哎呀！我知道了呀！」，嘟了嘟嘴十分的不滿。
「陸公子，不要意思了，我家這閨女……」掌柜也有些尷尬，自己的女兒平時不是這般模樣，平時都是大大咧咧的，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一旦見到陸公子就變了番模樣。
不過也是，陸公子長相英俊，性格沉穩，身上流淌著一股子書卷氣息，又不像那些文人墨客整天之乎，者也的掛在嘴邊。
要不是一心只為考取功名，不聞兒女情長，估計提親的對我都從鎮頭排到鎮尾了。
「沒事沒事。」
陸與卿撿起一旁掉在地上的蘇綉，這是剛才蘭花丟下的，看着上面繡的圖案一時有些認不出是什麼，奇奇怪怪的。
「這是雞？」
聽到陸與卿這麼一說，掌柜頓時老臉一紅，「這是兩隻鴛鴦。」
「這是鴛鴦？」
「嗯。」
「這真的是鴛鴦？」
「嗯，是鴛鴦。」掌柜捂著臉點了點頭，他也不想承認這是鴛鴦，但這繡的就是鴛鴦。
當時自己女兒還拿給自己看了，還問他繡的鴛鴦好看不好看。
「好吧。」陸與卿將蘇綉還給了掌柜，但還是不敢相信那是鴛鴦。
這鴛鴦怎麼長的跟他家那老母雞一個樣，都是胖嘟嘟的。
「行了，掌柜的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等會再過來。」
陸與卿突然想到還有事情要做，要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