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賭鬼對決
「我要和你賭三把。」
穿着一身破爛西裝，胸口別着一朵白色紙胸花的賭鬼在蘇醒面前坐定。
它的臉呈現出死人才有青灰色，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淡淡屍臭。
賭鬼佈滿死人斑的雙手從空洞的胸腔里掏出兩個黑色木盒。
兩個木盒呈規則四方體，各開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手可以伸入木盒內做出選擇。
賭鬼嘴裏流着烏黑髮臭的腥血，咧嘴一笑，腐爛的牙齦齒骨頓時裸露在外。
「第一把，美女與野獸。」
「你可以從兩個木盒中，隨意選中一個。」
「其中一個藏着你與她的美好記憶，而另一個藏有一條毒蛇，一旦選錯，你就會死於毒蛇之口。」
「如果你不參賭，也會失去賭博的資格，被我殺死、蹂躪、吃掉！」
賭鬼將兩個黑漆漆的盒子放在桌上，推到蘇醒面前。
蘇醒不言不語，雙目微閉，平靜的像睡著了一樣。
賭鬼也很有耐心，那空洞的白骨眼眶裏，閃爍著陰冷的期待。
一人一鬼的博弈已經開始。
蘇醒對於賭鬼的出現並不驚訝，也沒有害怕。
這座城市爆發超凡事件已經很久了，只不過這一次落在了他的頭上。
據他對『賭鬼』的了解，詭秘級別高達三星，殺人手段也非常無解，一次出現針對一人，目前還沒有人從賭鬼手裏活下來的記錄。
似乎從它出現在你面前，邀你參賭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賭桌上沒有贏家，尤其是面對賭鬼這樣的詭秘存在。
「接了。」
蘇醒應下了賭局，從應下的那一刻，一股詭秘力量使他忘記了腦海里有關於美好的記憶。
這一刻起，展現在面前的兩個盒子裏，其中一個裝有他美好的記憶，另一個裝有一條毒蛇。
「請選吧！」
賭鬼笑的越發詭異了，能從第一局活下來的人，是一半的概率。
一半人會選中正確的盒子，一半人會選中裝有毒蛇的盒子。
這場博弈，有50%的幾率存活，也有50%的幾率死亡。
蘇醒會怎麼選？它越來越好奇了。
面前的兩個盒子裏，蘇醒感覺到左手邊的盒子傳出了隱約的呼喚，給人的精神感覺像浸泡在蜜糖里一樣。
右手邊的盒子裏則傳出一股如墜冰窟的感覺，彷彿裏面有一條深淵裂縫，吹出冰冷徹骨的風，像永遠熬不出盡頭的刺痛。
左邊的盒子更符合美好期盼的表現。
而右邊的盒子，就像賭鬼所說的，裏面是一條毒蛇。
只有毒蛇有那樣冰冷絕望的感覺。
在賭鬼期盼的森冷眼光中，蘇醒選擇了右邊，那條裝有毒蛇的盒子，將手掌伸了進去。
果不其然，蘇醒手掌傳來一股劇痛。
兩枚尖銳的牙齒扎透了手掌，一股股毒液從獠牙噴薄而出，像流淌在靜脈里的辣椒水，開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是痛不欲生，無處發泄的感覺。
蘇醒仰著頭，像即將溺死之人一樣，半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
腦海里有關於她的記憶開始湧現，從最初美好的相遇，再到後來的病變，最後形同陌路，留下一堆再也回不去的痛楚記憶。
賭鬼眼眶裏的幽幽鬼火顯現出一抹惱怒之色。
似乎蘇醒賭對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確定那就是你心中最美好的東西？」
賭鬼一連拋出幾個問題，他很想知道蘇醒是如何做出這個選擇的。
蘇醒吸收了有關痛楚的回憶，在極致疼痛后，一點關於當初的美好在他心頭浮現，蘇醒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
「沒咋選，我就是想被毒蛇毒死，純屬瞎蒙的。」
「那你還真是運氣好！」賭鬼眼裏的幽幽綠火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可我不相信你有奔赴死亡的勇氣，所以第二局，輪盤賭！」
賭鬼開始了第二局遊戲，桌面上出現了一顆黑色子彈，一把六發復古****。
「遊戲規則：子彈裝進左輪后，旋轉彈倉使子彈隨機分佈，你朝自己腦袋開一槍后，沒死就輪到我，我也朝自己腦袋開一槍，直到決出勝負，槍響死亡為止！」
似乎一人一鬼，這樣的對決會不公平，賭鬼臉上出現滲人的笑意。
「槍里的黑色子彈，是由一隻完整的鬼做成的，能打死你，也能讓我付出慘痛代價，這是一場有關於勇氣的探討。」
賭鬼歪著腦袋，打量著似乎已經怕了的蘇醒：「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久負盛名的輪盤賭，是瘋狂與勇氣的象徵。
蘇醒知道輪盤賭，它的來歷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由於許多人對戰爭感到失望，內心壓抑無處發泄，就有軍官發明了這種遊戲。
六分之一的生存概率，也有可能第一發就中獎。
「我先來吧。」蘇醒毫不拖沓的拿起手槍，上彈，單手一撥，彈鼓滴溜溜的旋轉起來，隨機打亂子彈位置后，『咔』的一聲彈鼓歸位！
可以擊發了。
蘇醒毫不猶豫拿槍頂住了自己太陽穴，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盯住了身前的賭鬼，扣下了第一次扳機。
「咔！」
運氣不錯，子彈沒有擊發。
賭鬼笑了，噁心的大嘴咧到耳根：「接下來是我，把槍給我吧。」
蘇醒並沒有把槍給它，而是再次扣動了第二次扳機。
「咔！」
子彈依然沒有被擊發。
現在死亡概率已經攀升到了四分之一。
「你的勇氣令我敬佩，可以把槍交給我了。」
賭鬼伸出佈滿死人斑的手，想向蘇醒討要手槍，畢竟早擊發可能會死，晚擊發大概率會死。
賭博玩的就是概率學。
身為賭鬼，它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
可蘇醒接下來的舉動徹底驚呆了它。
「咔！」
「咔！」
蘇醒接連兩下扣動扳機，擊針打空的聲音，猶如敲在賭鬼的心頭。
接連四發子彈沒有被擊發，這已經是逆天級別的運氣。
現在生存率與死亡率是一比一的態勢，下一發子彈有可能擊發，也可能不會擊發。
誰又知道呢，下一發子彈究竟會呆在彈鼓的哪一個位置？
「可以了，把槍給我！」賭鬼驚詫不已。
然而蘇醒接下來的舉動，徹底把賭鬼置身於冰冷與恐懼的境地。
「咔！」
還是空槍，子彈沒有被擊發。
下一次擊發的死亡率，已來到了百分之百。
「你不是想要手槍嗎？給你。」
蘇醒臉色蒼白的笑了笑，遞槍的手有些發抖。
他可以不顧一切的開槍，卻沒法無視對生死的本能恐懼。
他壓下了恐懼，用逆天的運氣把子彈打到最後一發，下一發將是絕對的死亡。
賭鬼已經呆了，遞過來的手槍也沒有接。
「你不是愛賭嗎？拿着！」蘇醒驀然一聲厲喝，嚇得賭鬼渾身一顫。
賭鬼是來殺人的，它在茫茫人海里選中了蘇醒。
這一刻，賭鬼不敢賭了，像來受辱的，它遇到了一個不怕死的瘋子。
面對那把只剩最後一顆子彈的死亡手槍，賭鬼無法無視遊戲規則，準備繼續履行遊戲。
***終於頂在死氣森然的腦袋上，卻遲遲不見擊發。
「要不這次算你贏，我離開？」
賭鬼眼神猶疑提出了交涉，然而蘇醒沒有回應。
它是賭鬼，內心的賭性與驕傲，不允許它退縮。
它只能強行壓抑內心的恐懼，瘋狂的一面叫它開槍，理智的一面讓它住手。
拿槍的鬼手在發抖，它已經怕了。
「你是一個鬼，鬼也怕死嗎？不敢開槍的話，把槍給我。」
賭鬼還以為蘇醒要替它動手，嚇得調轉槍口瞄準了他。
蘇醒笑了，笑的很開心，這鬼是來搞笑的嗎？
「把槍給我，我還要和你再賭一局！」
這次挑戰是蘇醒發起的。
他沒有選擇將賭鬼逼到絕路，而是準備再和它玩一局。
賭鬼掏出了四發黑色子彈，這是蘇醒要求的。
四發子彈被按進彈倉，算上先前的一顆，現在槍里有五顆子彈。
蘇醒歪著腦袋，模仿了賭鬼先前的語氣：「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賭鬼一聲不吭，要是鬼能冒汗，它的臉現在已被打濕。
三分鐘都沒到，一個普通人就把鬼逼到了這幅境地。
它明明是來找麻煩的。
實在是蘇醒的行為太過震撼，運氣還好到逆天。
這是瘋子發出的挑戰，跟勇氣已經沒有關係，六分之五的死亡率，幾乎等同於必死。
它在等著蘇醒暴死。
這次可不是賭鬼要求的，而是蘇醒自己選擇的路。
「去死吧，快死吧……」
賭鬼內心幾乎在狂叫，怎麼會遇上這麼變態的人。
蘇醒再次將左輪頂到自己腦袋上，盯着已經顫顫巍巍的賭鬼，狠狠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