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大當戶

人的身體之中，有十二道經脈，分佈着共計三百六十一處穴位，想要以炁針封鎖這十二條經脈，封鎖每一處穴位，絕非一日之功可以辦到的。

張掖王氏雖不是世家門第，可在此地也不算是小門小戶，外人進出森嚴，能在王家宅子神不知鬼不覺施此大術而不被發覺的，應該不太可能。

世間唯有天竺的厭勝之術，施術者不用現身，只需王孫去疾的生辰八字即可。

這等厭勝之術，過於手狠毒辣。我來也道：若無南楚神醫，王孫去疾在二十年前就絕無生機了。誰和王家有如此的深仇？

王氏當家人王伯當攥緊拳頭，狠狠道：哼，除了西城的涼人，還能有誰！

西城涼人本是張掖城的涼軍遺民。北涼被滅之後，這些涼軍放下了武器，隱居成為張掖城的住民。

以前的國界是消失了，可茶人與涼人心中的邊界並沒有消失。王家幾代人均為張掖城的戍邊將軍，兩國交戰時，自然就與涼人埋下了無法稀釋的血海深仇。

因此，張掖雖是茶國的張掖，但幾乎沒有茶人會在西城涼人的地界上過夜。很多茶人會在夜幕中被人悄無聲息地抹了脖子，或是幾日後他的屍體在漂流到東城的河道中被發現。

從你踏入西城的那一刻，馬上就會有無數雙眼睛會暗哨，盯着你的一舉一動涼人了如指掌。每一聲不經意的鳥叫或蟲鳴，都有可能是涼人與涼人之間暗中傳達情報的信號。

道士我來也獨自走在西城中。

涼人的習俗和茶人迥異，習慣游牧，不喜定居，故而張掖城中涼人所建的住所並不如茶人的居所精緻。

大白天的，街道之上並沒有太多居民行走，沿街也沒有太多商戶開業，只有零星的幾間打尖的客棧迎來送往。道士走了約摸半個時辰，我來也被七八個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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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輕兒擋住了去路。

為首的涼人，是個二三十來歲的小年輕，腰挎涼刀，涼刀制式本來就寬闊，加上少年生得瘦弱，更加的不協調。

那位少年對着我來也喊道：茶國來的道士，你可知道你走錯道兒了，西城可不是你來的地方。

我來也笑吟吟道：小道是東庭山道士我來也，這次來是為涼人與東城王家多年前的一樁舊事而來，還請前面引路。

一聽說是東城王家，他身後幾人憤怒地抽出涼刀，為首的涼人少年道：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趟涼人與王家的渾水？

身後的一眾涼人倒是不願與我來也搭話，道：哈克依，不要和他說這麼多廢話，我們乾脆宰了他。

你是…東庭山的道士？東庭山，西皆無寺，東庭山全真教道士的份量，讓這位名為哈克依的少年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後面的涼人少年們卻按耐不住，有兩個人徑直先沖了上來。我來也抬起手臂，凌空一彈指，兩人的身體像受了外力的重擊，疾速向後仰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不遠處的土牆上。

後面衝上來的二人，來不及反應過來，已到了我來也周身的兩步之內。我來也道袍一旋，頓時只覺得氣流搖曳，兩人旋轉着倒飛出去。

還有三人被嚇得愣在原地，驚恐地看着我來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來也行禮道：諸位善主，小道只想襄助了卻恩怨，不想再多是非，還請大當戶出來說話。

涼人是游牧而居的，每到一處安營紮寨，大小部落按祖制推一人為大當戶，總領各部落的事務。

哈克依看道士我來也只是稍稍一露手，便是隱隱的璇璣境。盤算著自己絕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王家不知從哪裏竟然找到這樣的高手，心中不安。

哈克依當即刀回刀鞘，上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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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道士，你隨我來。

幾個沒受傷的涼人連忙扶著受傷的去葯廬，我來也出手有分寸，幾個人只是一時摔岔了氣，一兩日恢復就好，並沒有大事。

哈克依在前面帶路。他是仇恨張掖王家，但東庭山道士的德行倒還是有口皆碑的，他不認為這個小道士真的會如同伴當心的那樣，會出手亂殺一通。

再者，哈克依也十分自信大當戶的實力，大當戶那可是前幾年就已突破小周天境。中土武林之中，一萬人璇璣境中，可出一千人小周天境，一千小周天境又可出一百人大周天境，一百大周天境才僅僅能出一個神道境。

忘碑樓，是張掖城西城最高的塔寺，形如春筍，塔頂如蓋。塔身由青磚飾面，在西城一眾建築物中顯得獨具一格。

寺外門衛森嚴，哈克依說明來意，一名守衛入塔通報，片刻，示意二人可以上塔。

忘碑樓有十一層，塔中光線充足，一點也不昏暗。哈克依道：大當戶就在頂樓。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忘碑樓頂層。頂層之上，一張簡單的桌案，一張簡單木椅，以及沿着塔身是一轉漆黑的櫃架，只留下出入塔內的口子。

坐在張掖城的涼人大當戶，竟是一位：

年輕貌美女人！

大當戶將一卷竹簡放置櫃架上，方才通報她已了解大致情況，睥睨道：道士，聽說，你為東城王家而來？

我來也作揖道：小道不只是是為王氏，也是為西城涼人而來。

女人嘆了口氣，轉過身看向道士，道：唉，總是有人會以為，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拯救蒼生。

這一格，放的是所有被東城王氏親手殺死的涼人的名字。大當戶指著其中一格里的書簡道：你看那裏面，一共是六百三十八個人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