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索惠他爹不姓索

第8章 索惠他爹不姓索

王芩睜開眼,太陽已經曬到了屁股。

這一覺睡得真好,既沒有夢的騷擾,也沒有人的騷擾。

他摸了摸空空蕩蕩的枕邊,心裏一陣失落。

「里典,里典!」外面有人叫着,是差點被夏侯嬰取走性命的什長。

剛說沒事,又來事了。

「別嚎了,又出啥鹹淡事了?」

王芩用手擋住嘴,哈了哈氣,聞了聞,覺得臭死了,兩天沒刷牙了。

什長站在門外不進來,說道:「我殺了只豬,燉上了,一會兒去我家喝點。」

「不用這麼客氣。」王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為什長是為了昨天的事感謝自己。

「咱倆是兄弟,誰跟你客氣?」什長也倒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索什長提拔了,要去上郡當亭長!我組織本里的小吏們聚聚熱鬧熱鬧,你也出面參加一下。」

秦朝的亭長相當於現在的鄉長,比里典高一級。

王芩這個裏典,屬於不入流的股級幹部,提拔到亭長位置上的索什長,將屬於科級幹部。

這在現在,是普通公務員直接當了科長,屬於越級提拔。

但在古代,亭長以下都屬徭役,也沒那麼多規矩了。

「索什長?索惠?」王芩詫異地問,他一直覺得,「索惠」這個名字起的很藝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叫「索賄」。

「不是他還能有誰?才幹了半個月的什長,聽說他爹是鄉里的三老。」什長感慨著走了。

三老承諾過要提拔自己,但現在糧食還沒有收割,王芩就是急,也沒辦法。

好在索什長是離開咸陽,去上郡上任,否則就從自己的部下,變成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秦朝的鄉相當於現在的縣或者縣級市,索惠他爹相當於現在的縣長,或者縣級市的市長。

王芩撓了撓頭,這tm是官二代呀,大秦也流行拼爹嗎?

轉念又一想,不對,三老不姓索,他兒子怎麼會姓索呢?

三老是個文化人,怎麼會把自己兒子的名字給起成這樣?

在秦朝,里吏中的里典與伍老,與縣、鄉級官員的定位不同。

它們由里人推舉產生,無需避籍,有一些自治的味道。

被推舉產生的里吏,由所屬的鄉上報給縣裏,由縣尉除授,縣令,縣丞審核后才能正式履職。

履職后,他們便獲得了超出本人原有社會地位的職權,有了官方色彩。

從王芩這幾天的經歷就能看出來,這些里一級的小吏們,處在官僚行政體系的最末梢,被視作官府的傳令員、辦事員。

他們往往吃的是最大的苦、幹得是最累的活、背的是最黑的鍋,占的卻是最小的便宜。

很多人都累得英年早逝,能熬著活到四五十歲的,就是奇迹。

因此,如果不是得過且過,或者心態很平和的話,他們都鑽窟窿打洞地想離開基層。

有背景的就繼續升遷,沒有背景的,就像西遊記里的妖怪一樣,要麼自己死,要麼被搞死。

像自己這樣靠能力吃飯的,王芩暗想,在單位連個副科長都沒混上,就算穿越過來重新開始,難道還能當上大領導嗎?

想到這裏,便覺得自己這個狗以前是吃屎的,現在肯定還是改不了吃屎,永遠也學不會官場那一套。

王芩撫了撫虞菁睡過的枕頭,一陣暖意泛了起來:只要能和她廝守,此生便也知足了。

不知是誰,雇了個樂隊,嗩吶鑼鼓啥的一應俱全,吹吹打打地招搖過市,弄得村裏都知道索什長要去做亭長了。

中午的飯局,是本里的十個什長聚得最齊的一次,就算平時開重要會議,人也沒這麼全過。

王芩正要代表大家講幾句話,准亭長已經站了起來。

他代表大家,「我爹」「我爹」地講了會兒開場白。

其餘九個什長沒人覺得尷尬,都虔誠地望着准亭長,奮力鼓掌,可能各自覺得,「我爹」就是我爹。

准亭長說完,拍了拍王芩肩膀頭,打着官腔說:「小秦啊,你說說吧!」

王芩撓撓頭,這貨變了,不是平時對我點頭哈腰那個人了?這麼快就進入亭長這個角色了?

想想也不好辦他難看,便站起來說:「好豬!大家吃好,喝好!」

一個準亭長,一個里典,九個什長,豬肉吃得是滿嘴流油,稠酒喝得是滿面紅光。

秦朝人繼承了先人的技術,會用糯米做酒。

他們管這白色的糯米酒叫「稠酒」,濃度比牛奶稀,顏色跟摻了水的牛奶幾乎一模一樣。

因為酒精度數低,喝了后,人可以處在一種微醺的狀態,咸陽遺址出土的白酒,就是糯米酒的原型。

直到現在,陝西西安的街頭,仍然有許多人賣這種酒。

在研究秦朝歷史的時候,王芩發現,從商鞅變法開始,階級分明的封建社會有了大變動。

無論是奴隸還是平民,只要在戰爭中對國家有貢獻,就可以獲得地位、榮譽。

所以秦國百姓對上戰場有一種更激烈的感情,他們願意為國家、為家庭奮鬥,漸漸地,好戰尚武的風氣就形成了。

在兵馬俑中,就有很多不穿盔甲的士兵俑。

試想,為了建功,士兵們拿着短刀忙着割敵兵的頭,割完一個,再去割下一個,這場景是多麼恐怖。

酒能壯膽,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士兵們的必需品。

酒跟秦軍就結下了不解之緣,這也反應了真實的秦朝歷史。

在這種社會背景下,無論上流社會還是平民,都形成了熱愛喝酒的風氣,度數低的糯米酒就成了他們的最愛。

准亭長依舊是「我爹」長,「我爹」短地噴著,大家眼看着他嘴裏的豬肉和他爹夾雜在了一起。

王芩也數不清他究竟說了多少個「我爹」,只覺得,酒「無法下咽」,話也「難以入耳」。

自己還是更習慣於清清靜靜地獨酌,喝點像「一鍋頭」那樣的高度白酒。

什長舉著半個肘子,嘴角流油,滿臉通紅地湊了過來:「這不行呀,看大家都不夠盡興。」

「啥算盡興?給你們一人再配一個花娘?」王芩挖苦着。

誰知什長借坡下驢,舉著肘子站起身:「大家聽着,里典發話了,等會兒要組織大家喝花酒去!」

在座人員轟然叫好!

王芩無奈,扯過什長:「要死了啊,這一堆人,誰來付賬?」

什長神秘地一笑,沖着后廚方向使了使眼色。

王芩扭頭看了過去,有個人傻傻地站在門口,正是快被扯禿了半個頭的二蛋。

「還去?你不是被那花娘扎傷了嗎?」

什長揭開臉上的紗布:「你看你看,好了好了!」

王芩打心眼兒里由衷地佩服這傢伙,一聽說有葷腥,不顧一切地向前沖。

「叫着伍老吧,別把老人家忘了!」什長慫恿著說。

「伍老現在老得吃飯都得別人喂,你叫他去干這個,是想要他命嗎?」

說完,自己噗嗤笑了,暗想:也不知道秦朝有偉哥沒有。

里中的里典和伍老,相當於村長和支書,他們的推選標準相同。

一般來說,他們都由年長而且無爵的平民男子擔任,但也有例外。

之所以選用年長者,不是看重他們的領導力,而是要避免影響丁壯勞作和服役。

王芩望着后廚那表情無辜的二蛋,想着被自己敲來的那一弔錢:

沒有背景,想當伍長也不容易呀,得出出血扒層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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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秦學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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