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拿捏
沈景城被她看得微微發僵，以為說錯了什麼，遲疑的問：「怎麼了？」
「你是想讀書嗎？」顧錦說著認真思索起來：「那明年我們多開些地，秋天收了糧食就去弄個織布機，這樣我就能供你讀書了，考科舉很費銀子的，咱現在這點銀子不夠。」
沈景城沒想到一句買書，竟然讓顧錦誤會成自己想要讀書，想起前世她看宋老二時那厭惡的眼神，連忙否認：「不是，我……」
「讀書挺好的，」顧錦不等他說完，又繼續說道：「有功名的人總比沒功名的人受尊重，就算不考功名，識了字出門在外也不容易被人矇騙。」
一開始沈景城還想說自己並不想讀書，可聽著聽著就安靜了下來。
「你……，不會不喜歡讀書人嗎？」沈景城試探的問。
「不會啊，我只是不喜歡讀了兩年書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已。」顧錦笑著說：「這跟是不是讀書人沒有關係。」
沈景城聞言立刻如釋重負，他還以為顧錦會因為宋老二的關係對讀書人有了偏見，原來並沒有啊。
「那我試試？不過我不知道有沒有讀書的腦子，要不你先教我識字吧，如果還行，明年我就想辦法開出足夠讀書用的荒地種上糧食，不用你那麼辛苦天天織布供我，要是我沒那腦子就算了，你認識的那些字也足夠我們用了，用不著多費銀子去私塾。」心裡沒了負擔，沈景城說起這些也就格外輕鬆。
說實話，他曾經也想識字的，只是以前他只有一個人，移民的時候也只有八歲，能磕磕絆絆長大吃飽穿暖已是不易，根本沒有精力去想讀書的事情，如今有了機會，當然要把握。
「好啊，那我先教你識字，以後你要是讀書了，也回來也要教教我。」顧錦見他身上好像忽然有了股朝氣，頓時笑的眉眼彎彎。
「好，教你，我做你的夫子。」
「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走到牛車邊，沈景城把書紙都放好后，把顧錦也抱上了牛車，等她在車轅邊坐下，就站在車邊把臉頰擱在她的膝蓋上，仰著頭繼續跟她說話。
顧錦則坐在車轅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腿兒，一邊眉眼帶笑的低頭聽著他說。
冬日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有些暖暖的。
買完東西出來的人們看著這一幕，一個個都禁不住臉上帶了笑，只覺得這對小兒女的感情可真好。
顧昌平看著這一幕卻沉默的很，總覺得手裡的農具燙手，可最終還是把農具搬上了牛車。
畢竟以後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親，沈景城很大方的讓人們把農具都放到了車上，倒是省了他們肩扛手挑的回去。
離開鐵鋪后，因為顧昌平和幾個人想去馬市看看，沈景城就帶著一行人再次去了趟馬市。
除了顧昌平在這裡買下了想要的那匹小牛外，還有個人花了十三兩銀子買了一頭成牛，其他人則過了過眼癮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十三戶村，一眾女人孩子看到眾人帶回來的牛和農具喜笑顏開，而沈景城就是在這時候，爬上牛車大聲喊了起來。
「明年開春，誰家給我干一天活，我就給誰家用一天牛，想乾的人家可以到我家去報名，名額有限，先報名者優先啊。」
他的聲音既清脆又洪亮，跟他同去縣城並且買了農具的人家只是一怔，並沒太在意。
畢竟他們大多人都買了耕梨，雖然人拉犁會辛苦些，但兩天的功夫絕對比牛一天犁出的地多，開春正是開荒的好時候，他們自然不願意給別人幹活。
更何況，沈景城那牛才兩年，還不知道一天能犁多少地，別得不償失。
同去的人沒人在乎，但那三家沒買農具的人卻聽的眼前一亮，甚至有個人一聽完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
「我，那個，我家給你干兩天活，能不能連牛帶農具一起用啊。」這是個個子不高的老實漢子，只是兩句話卻說的磕磕絆絆。
「可以。」沈景城點頭。
「那、那……。」老實漢子一聽立刻激動起來，結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尖利的聲音打斷。
「你是不是傻啊？全家干兩天活才用一天牛和農具，要我說干一天活用一天牛和農具都不合算呢。」
沈景城循聲一看，就見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雙臂環胸的看著這邊，他旁邊還有個高大的男人，眼裡似有猶豫不決。
沈景城沒管那兩人，只低頭問老實漢子：「怎麼樣，你要不要干？」
老實漢子看了看那兩人，囁囁嚅嚅半天說不出話，最終又退了回去。
尖嘴猴腮的男人見狀，得意的挑了挑眉，對沈景城說道：「小孩兒，我給你干一天活，用兩天牛和工具怎麼樣？」
沈景城差點沒被氣笑，看了眼尖嘴猴腮的男人，雙腿一彎跳下牛車，就牽著牛往雙戶村的方向走去。
這人是拿他當傻子耍呢，干一天用兩天牛和農具，還只說了他，沒說他全家，想得倒美。
原本他還想跟這三家互惠互利一下，既如此就算了吧。
尖嘴猴腮的男人見他就這麼走了，有些傻眼，他身邊的那個高大漢子，和退回來的老實男人也同樣傻眼，。
怎麼還走了呢，他不應該討價還價一下嗎？
「哼，這小子是知道我們什麼都沒有想拿捏我們呢，也不想想除了我們三家誰還有空給他幹活，難不成還指望他那個丈母爺？等著吧，早晚他得來求咱們。」尖嘴猴腮的男人說的胸有成竹。
其他兩人一聽也有道理，也就跟著尖嘴猴腮的男人轉身回去了。
雖然那姓顧的為了個賣出去的丫頭跟那小子一同落腳，可這一路上他們也看到了，那小子和姓顧的根本就不對付，開春都忙著開荒，姓顧的也是拖著一家大小，不可能幫他多少忙，那小子的小身板連耕犁都夠不到，到時候說不得還真得來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