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邊疆大地下的哀傷

落日餘暉下，一道瘦長的人影獨自行走在人影稀疏的邕州原野上。清瘦的人背着一把細長的長劍，眼神里充滿了堅定。邕州和他長大的坪洲一樣，是燕國邊疆的荒涼之地，百姓飽受戰爭之苦，還有貧窮的困苦。這一路走來，穆秋見了數不清的貧民，拖家帶口的朝着繁華的泗州走去。

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因為吃不上一口母乳而活生生的餓死在母親的懷抱之中，在他歡笑的年紀，邕州的兒童卻在路邊討一口熱飯吃。邕州是燕國飼養異獸的地方，與燕國交戰的青州相鄰，而青州早已在戰亂之中成為了一片焦地，寸草不生。異獸是龐大的生物，一隻異獸需要數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馴服，飼養。而邕州全部的年輕人，都被邊疆軍征役，寧願去遙遠的戰場也不願去馴服異獸。

異獸生性兇猛，需要在幼年從小馴服。而捕捉幼獸，軍隊卻把重任放在了百姓身上。邕州的年輕人，死在了異獸的巨口下，成為了燕國擴展領土的墊腳石。異獸生活在森林之中，因為捕捉幼獸而被成年異獸吃掉的人消逝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在家祈禱早日歸來的家人不會有任何人挂念他們。不會有人為他們立碑建墳，穆秋一路所見，儘是老弱婦孺，在落日的餘暉下緩慢的朝着泗州走去，只為了爭一絲生的希望。

穆秋時常能見軍隊拉着壯年男子，朝着青州軍營走去。路上軍隊見到他，看到他背後的大劍，以及父親留給的甲胄，都以為他是哪位大家的公子來視察，領頭的人見到他都點頭哈腰著，因為平民百姓穿不起這樣繁華的服裝。

「哥哥，能買雙草鞋嗎？」一個滿臉都是灰燼眼神卻很清澈的小女孩在他身後怯怯的問著。

「這是我母親和我編織的草鞋，在這樣的路上布鞋會磨爛的，哥哥很便宜的買一雙吧。」小女孩看到穆秋轉過身來看着她，低下頭手裏拿着一雙草鞋緊張的顫抖著。

穆秋看到她的手上全是麥稈扎傷的傷口，從心底生起一股憐惜之情。這樣的人一路遇到了不少，他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他們，奈何父親留給自己的錢財有限，不支持他這樣做善人善事。但是穆秋握住了小女孩滿是傷口的手，小女孩嚇得不敢動彈，穆秋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白銀虎幣，放在了小女孩手裏。穆秋溫柔的說道，

「拿着這錢好好買點吃的吧，人生的路還有很長。」

穆秋把錢放在女孩手裏后，便轉身朝前繼續走去。小女孩卻拉住了他的衣角，對着穆秋說道，

「大哥哥，母親教導過我，即使在貧困，也不能白白的接受他人的恩惠，大哥哥，這雙草鞋你拿着吧，給我草鞋的錢就行了，這錢太多我不能要。」小女孩的眼裏滿是堅定，看着穆秋，穆秋笑了一下，對着小女孩溫柔的說，

「拿上這錢，你這雙草鞋我拿了，這不是我對你的施捨，是讓你更有動力在這亂世中活下去，如果你能在以後好好的活着，這錢便是你活下去的資本，買點吃的給你母親吧，你的草鞋值這錢。」

小女孩眼裏充滿了淚水，並沒有流下來，小女孩對着穆秋深深的鞠了一躬，對着穆秋說道，「謝謝大哥哥，翠兒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等我長大了，就來報答你。」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朝着遠方緊張看她的母親跑去。

真是個堅強的女孩呢。穆秋心想着，笑了笑繼續朝着遠方走去。

穆秋到了邕州都城邕戶，這裏便是關押異獸的地方。穆秋的目標，是錦州都城靖城。在錦州，有曾經來看望過父親的一位大叔，父親也曾尊敬的稱他為師兄。

大叔笑着對他說，「小子，有能耐了來錦州靖城，我會教你最厲害的武功，我叫歐陽詢，穆家的臭小子。」穆秋當時不服氣，大聲的對着這個大叔說道，

「你打的過我父親嗎？」

大叔哈哈大笑道，按著小穆秋的頭說道，「你父親被我按在地上打呢，他剛來的時候被他師傅脫了褲子打屁股，被其他的小師弟揍，還是叔叔我保護呢。」穆榮頓時冷著臉，在一旁對着歐陽詢說道，

「瞎對孩子說什麼呢？明明是我打他們不服氣，只有我欺負他們的份哪裏有機會欺負我？」

「哈哈哈！當着孩子的面，就不揭你的老底了。」

自此之後，小穆秋對歐陽詢便很是崇拜，歐陽詢也在那時候教他劍法，

「小子，看好嘍，劍最重要的，不僅僅是劍法，更是劍氣，凌厲的劍氣，更要凌厲的劍心。我教你無上劍道決第一劍式，你要看好嘍，就此一遍！」小小的穆秋便廢寢忘食的學着一招一式，而穆春便托著腦袋在那看穆秋練劍。

穆秋回過神來，便朝着邕州都城走去。無論如何，無論何人，都攔不住他復仇的決心，他現在決心提升自己的實力，追查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

父親，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無論對方是何人。

妹妹，等着我，我一定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