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雕個花

王宇擺脫不了年輕保安的糾纏，偷摸地給周利民發了個短訊，沒一會兒，穿着廚師制服的周利民從餐廳後走了出來。

「周哥，您可來了……」王宇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利民打斷。

「哎呦，姜大小姐正發火呢，你快跟我去消毒換衣服。」周利民很着急。

「姜大小姐？」王宇心中疑惑，但也沒多問，跟着周利民從正門繞到了餐廳後方，那裏有一個小門。

「兄弟，我跟你說，進了這個門，你就是瑰遠餐廳的廚子，行政主廚姓姜，是老闆的大女兒，她脾氣有點大，一會兒她說什麼你別往心裏去。」周利民飛快地說着，也不等王宇消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王宇緊隨其後，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周利民指了指左邊，王宇扭頭看去，左邊有一扇鐵門，上面寫着「更衣間」三個字。

「你們的腦子都讓狗啃了嗎！」

王宇正準備進去，就聽見廚房深處傳來一聲叫罵。

「七點客人就到，現在還有不到半個小時，你們連個『豆腐花』都雕不出來……」

叫罵聲還在持續，王宇從聲音分辨出應該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性，他沒敢怠慢，趕緊鑽進了更衣間。

更衣間里有股淡淡的腳臭味，但也算整潔，也可以理解，畢竟廚師大部分都是男人。

兩邊靠着牆擺放着兩排更衣櫃，中間是兩條背靠背的長凳，王宇在最裏面的位置找到了一個用黑色馬克筆寫有「宇」字的柜子。

「周利民老哥的字有點丑啊。」打開柜子，裏面是一套白色的廚師制服，穿在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

「小餛飩，你在這等我，千萬別出來。」王宇看着包里的「小腦袋」，反覆叮囑。

小餛飩傳達了不滿的情緒，但王宇也無可奈何，「我總不能背着包去做飯啊。」

一股寒意襲來，包里的小腦袋突然消失，更衣室的燈閃了兩下，王宇藉著燈光看見，一個小小的影子鑽進了自己的影子當中，然後恢復平靜。

「你早有這本事不早說，你知道我背着個腦袋，心裏有多慌嗎！」王宇在心裏訴苦。

換好了衣服也消了毒，王宇走出更衣室，那個叫罵聲還在持續，王宇不禁有些嘆服這女人的持久力以及她的辭彙量。

廚房深處，八個或年輕或年老的廚師整齊的站成兩排，周利民不見蹤影，一個身穿白色廚師服戴着白色領巾的年輕女子就站在他們面前，見王宇過來，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女人對着面前最近的那個廚師歪了一下頭，那個廚師便心領神會，給王宇端來了兩塊「南豆腐」。

「我聽老周說了，王宇是吧，你雕個花再切個文思豆腐，合格了留下，不合格你就走吧。」雖說是第一次見面，可女人對王宇的態度並不好。

王宇並不生氣，女人說的也無可厚非，畢竟沒有點本事的人都進不了「瑰遠餐廳」的大門，而這些有本事的人，此刻不也正站成兩排被這個女人罵的狗血淋頭嗎。

豆腐雕花並不難，只要冷靜下來，掌握好力度就行，王宇先是將豆腐泡入水中，又拿出專門雕花用的工具，看向那位「姜大小姐」，微微一笑：「雕什麼圖案？」

「嗯……」那個「姜大小姐」沉思了一會，緩緩說道；「雕個鳳凰吧。」

「啥？」王宇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進化了，耳朵卻出問題了。

「聽不懂中國話嗎？」姜大小姐瞪着他，「我讓你雕個鳳凰！」

王宇瞥了一眼其他那幾名廚師臉上的表情，看他們一點都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王宇才知道，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雕得出來嗎，雕不出來你就走，我沒工夫在這跟你耗時間。」

「能！」王宇咬了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鳳凰，又稱作「鳳皇」，亦稱鳳鳥、丹鳥等，其實很多人都理解錯了，鳳凰其實是一「對」鳥，而不是一「只」鳥，雄為「鳳」，雌為「凰」，合稱鳳凰。

其實鳳凰吧，形狀就像是普通的雞，稍微改改就成了，可難就難在要在巴掌大的豆腐上，把這兩隻雞雕刻得栩栩如生，這要是沒有個五六年的功底，一般人還真干不來。

王宇當然沒有五六年的功底，他自從學廚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五年，而這五年裏也沒人教他用豆腐雕鳳凰。

但是他想得很簡單，不管多困難最起碼自己要嘗試一下，大不了就是再被保安給「請」出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屏息凝神，手掐刻刀，王宇死死盯着水碗裏的豆腐，然後在眾人的圍觀下，刻下了第一刀……

「嘶！」圍觀的廚師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很快便捂住了嘴，坐在一旁的那位「姜大小姐」也是搖了搖頭，這年輕人第一刀，就下錯了位置。

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年輕人刀鋒一轉，筆走龍蛇，竟在那豆腐上雕出了一隻小小的仙鶴……

眾人疑惑不解，不是「鳳凰」嗎？怎麼就成「仙鶴」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看這年輕人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孔雀、鴛鴦、大雁、天鵝……一隻一隻鳥類被他鐫刻在這塊巴掌大的豆腐周圍，此時有個上了年紀的老廚師彷彿看出來了什麼，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這是……百鳥朝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