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別(序章)

第二章 離別(序章)

「夜朝弦,你還真是老有所成啊,朕在戰場上廝殺二十年才有如今這一身修為,而你不過活了一個甲子再加上一代人的時間,就和我不分上下,朕真的是佩服啊!」夜天韻冷笑道,只是知情人都知道,夜天韻這是在嘲諷夜朝弦活了這麼久才和他一樣。

夜朝弦直接無視了夜天韻的這一番話,內力積蓄在四肢,全身驟然發力,幾乎可以說是幾個眨眼之間就再次逼近夜天韻的身前,長槍橫掃而出,勢要在夜天韻的腹部留下一道血槽。

夜天韻雖然嘴上說着,但也早已做好了萬分的準備,刀身橫於身前,刀尖和槍尖碰撞在一起,無數的火花噴涌而出,兩人皆是後退一步,但瞬間又再次迎上,一人一拳各自轟到了對方的胸膛上,夜天韻對此只有冷笑,但夜朝弦目光中卻充滿了不解。

只聽一聲金銀碰撞的聲音,夜朝弦腳步一震後退了十數米遠,而他的左手居然已是滿手鮮血。

看向夜天韻的胸膛,原先的皇袍已經被夜朝弦的拳罡撕出一個窟窿,漏出了裏面的金絲蟒皮鎧。

「忘了告訴你們,朕雖不曾動武十數年,但一天不在衣服裏面穿一件軟甲,就會渾身不踏實,心裏挺難受的。」夜天韻揉了揉僅僅有些疼痛和發悶的胸口輕道。

匆忙的用內力止住手上的鮮血,夜朝弦也是有苦說不出,自身氣血也是沸騰不停,眼神中也終於是冒出了一絲絲的怒火。

「堂堂西蜀皇室,竟是為了一個孩子發生了內亂,要是傳出去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正當兩人要再次出手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上空傳來。養生殿雖說是大殿,但更不如說是皇宮裏的後花園,自然是露天的。

聲音威嚴,帶着一股莫名的威壓,夜天韻和那些長老等人倒是沒有什麼,但對於那些正血拚的士兵來說卻猶如驚天霹靂,紛紛扔掉手中的武器,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對天上的人進行朝拜。

夜天韻抬頭仰望來者,只是當他看清楚來者何人時,原先燥熱的心境瞬間冰涼。

只見來者白衣白髮,站立於高空之上,那體內的內力即便相隔數百米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太上長老!」夜天韻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武道境界共分七品,每兩品便是一道溝壑,到了一品之後並不是天下頂尖,這一品又細分為初登,靈台,彼岸三境,他和夜朝弦都處於靈台之境,而眼前的太上長老凌空而立,分明已經跨過靈台,觸及武道彼岸!

看着腳下這一副慘烈的景象,白麟軍死去上百,不少輕騎也都因為坐騎死亡開始步戰,而嘯狼營的人則更為慘烈,八百人如今還剩五百多人,遍地的死屍,再配上這養生殿帶有勃勃生機的背景,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詭異。

「唉。」

太上長老悲嘆一聲,腳下彷彿有着透明的台階,一步步的朝着那樹上的樓閣走去。

「你敢!」

夜天韻見狀瞬間雙目發紅,手中馬刀嗡鳴不斷,全身內力洶湧勃發,兩腿微曲隨後宛如飛劍刺向太上長老,妻子和孩子是他的底線,無人能夠觸及!

然夜天韻這幾乎是傾盡全力的一刀,卻被太上長老隨意一掌就給阻擋住,右手無視那鋒利的刀罡,直接抓住了刀身,讓夜天韻不得前進一絲一毫。

看着夜天韻那震驚的目光,太上長老也只是微微一笑,也沒有鬆開手,也沒有把目光繼續停留在他的身上,彷彿自顧自的說道:「一品三境,步步溝壑,靈台之境可窺天地,然則彼岸之境,卻可窺探本源,你我都是一品,但又都不是啊。」

太上長老說完這些話,自己也是「拉着」夜天韻來到了樓閣之中,此時夜天韻也是冷靜下來,看着太上長老,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殺氣,只有一種溫和,一種看透自我的氣息。

推門走進樓閣,太上長老揮手間便散去了所有的血腥氣,走至躺着鳳晴曦和兩個孩子的房間,看着躺在搖籃中的兩個嬰兒,太上長老竟是漏出了一絲笑容。

「這兩個孩子都可以活着,但必須滿足我的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夜天韻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太上長老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嬰兒細膩的臉蛋,緩緩說道:「我相信你也清楚,從我西蜀開國到現在,約有三百年的歷史,其中出現了四次雙子爭王,在第一次雙子爭王之前,我西蜀也算是地域強國,當時天下邦國林立,我西蜀國力也能殺進前十,但每次雙子爭王,幾乎都讓我西蜀國力減半,即便是後面登臨王位者皆是明君,也沒有讓西蜀徹底恢復過來,最近的一次雙子爭王,正是你父親何其兄弟所做,距離現在不過一個甲子,大長老可以說是親身經歷,所以他今天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就不要懷恨在心了。」

太上長老嘴上說着,同時示意夜天韻出去說話。

走出房間關緊房門后,夜天韻也是難以忍耐,再次詢問道:「太上長老,你究竟有什麼要求?」

太上長老走至一扇窗戶前,看着外面正在收拾的殘局:「你的功績可以說是和開國先祖不分上下,你的兩個孩子的天賦絕對不會低於你我,我也不想徹底得罪你,畢竟沒有任何意義,你的兩個孩子都能活下來,但是有一點。」太上長老加重了語氣「必須把其中一個孩子送出西蜀,待到新王登基,被送出去的孩子才能回到皇宮,恢復所有的身份。」

夜天韻原本有些希望的神色瞬間消失,臉色再次生冷起來:「太上長老你大可以直說,何必又如此拐彎抹角呢?」

太上長老輕笑幾聲,繼續說道:「你的兩個孩子命格我剛剛都預測過了,錯綜複雜,經路曲折,但都淵源而流長,雖說要離開你,但畢竟還活着,仍存有一線希望,為了我們夜家香火,也是為了我們西蜀的國運。」

看着神態自若的太上長老,夜天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面對這已經達到彼岸之境的老人,留給自己的路,似乎僅有送出孩子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正當兩人陷入僵局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局面。

「我同意送出去一個孩子,哪怕他(她)是我的親骨肉。」

夜天韻一臉震驚的轉過身去,先前昏迷的鳳晴曦此時此刻正虛弱的站在門口,雙手緊緊扶著門框,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的說道。

「你才分娩完多久就下床,身子是不想要了嗎?!」夜天韻一步上前扶住了鳳晴曦,有些責備的說道。

鳳晴曦微微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隨即看向呈觀望狀態的太上長老,對其一笑,眼神依舊是無比的堅定。

太上長老緩步走來,枯燥的手搭在鳳晴曦的額頭,還沒等她反抗,一股極其溫和的內力便從他的頭顱為起點迅速遊走全身所有的經脈,霎時間鳳晴曦原本蒼白的臉色出現了一抹紅潤。

「你確定你想好了?這將決定一個人近乎半生乃至一生的走向。」太上長老收回內力后問道。

夜天韻對此正要反對,但被鳳晴曦用眼神給制止住,面對太上長老她只是淡然一笑:「以太上長老如今的修為,只怕我和天韻都處於全勝狀態也沒有絲毫勝算,況且我也相信太上長老您的眼光,既然孩子很難夭折,送出西蜀又如何,反正早晚都還會回來的。」

夜天韻不解的看向鳳晴曦,鳳晴曦對此也只是一笑帶過。

「你們兩人慢慢商量吧,我在外面等你們的結果。」夜天韻嘆息一聲,有些落魄的走出了閣樓,今日哪怕是和長老團徹底撕破了臉皮,最終也不過是爭取了兩個孩子都能活下來但有一個不會在他身邊的結局,他不敢想像等到數年之後自己該如何面對那被送出去的孩子。

等到夜天韻走出閣樓,鳳晴曦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中有一絲淚花閃過,只不過轉瞬即逝,即便是太上長老也沒有發現。

轉身走進房間,看着依舊在搖籃中鼾睡的孩子,鳳晴曦輕柔的將其中的女嬰抱了起來,轉身對着依舊站在門外的太上長老輕道:「我早已想好了,送出這個女兒吧,就當她提前遠嫁別國了,皇位交給女人坐也實在是不符合禮儀,當年武周上任的一代女皇也是因為其餘皇子實在是昏庸無能所導致的,我相信我的孩子不會像那些皇子般昏庸無能。」

太上長老看着鳳晴曦那一直帶有微笑的表情,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讓一個剛剛當上母親的女人親手送出一個孩子,這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呢?但可惜他們每個人身上背負的東西都太多了,多到讓人絕望,如今送出去一個孩子,以後又會如何呢?

從鳳晴曦手中接過女嬰,只是還未等他說些什麼,房門便已關閉。太上長老對此也是嘆息一聲,緊緊抱住女嬰離開了閣樓。

而就當太上長老前腳剛踏出閣樓,將自己關在房間里的鳳晴曦就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的情緒,她沒有哭,眼中甚至沒有一絲的眼淚,她平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在那裏痴痴的笑着……

「皇家最是無情人啊!」

一天後,女嬰被放置在一條木舟之中從護城河送出了西蜀皇城,在他的脖子上戴着一塊刻有夜字的玉符,裏面灌注了夜天韻的大量內力,足以保她數月的性命。

看着遠去的木舟,夜天韻雙手緊握,渾身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出,出來目送的人只有他和太上長老,看着完全控制不住情緒的夜天韻,太上長老也只是微微搖頭,無言以對。

半個月後女嬰將會離開西蜀國境,進入武周境內,如果期間沒有人阻攔的話,那麼女嬰將會在一個月零一周的時間來到河流的盡頭,至於她以後的走向,就無從而知了。

時間飛逝,十八年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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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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