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明不長眼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乘坐的馬車停在了一處豪華的院落前。
「江老爺！」
大門前的石獅子旁明晃晃站了一隊人馬，一見下車的是江也，立馬笑嘻嘻地圍了上來。
「神明不長眼，神明不長眼吶！」帶頭之人瘦瘦高高，靠近嘴角的兩撇小鬍子上揚著，顯得此人精明中帶了一絲……猥瑣。
「昨夜河漲，衝垮了好些農田和民居，還得多虧了江老爺的救助哇……」
昨日陽川附近河流突發大水，江也派去救助的人比當地的衙門多出了兩倍不止，連捐出的撫恤銀兩也比朝廷多了整整四倍。
眼前這個小鬍子正是當地的縣令劉久酒，他滔滔不絕地數落天神不長眼睛的同時，也不忘瘋狂地拍江也的馬屁。
坐在馬車裡的戚顏臉都氣綠了。
神明不長眼？神明求你做個人吧！！
河流突然暴漲是因為上流地界持續性的強降雨導致河壩不堪重負！垮了！上流河壩垮了！懂嗎！
而且，這跟神仙有什麼關係？降雨請找地方龍王好嗎，本水神不背這個鍋！
這不是明擺的，數落她水神戚顏的不是，抬高她死對頭嗎！
md！還有這事？揍他丫的！
戚顏氣憤地掀開帘子，從馬車裡面探出頭來。
我靠……好猥瑣的長相……
戚顏縮了縮脖子，氣勢全無，忽然乖巧。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馬車上那個頭髮亂糟糟，甚至有些灰頭土臉的女孩。
「這位是……」
劉久酒伸出他骨瘦如柴的手指向戚顏。
「我侄女。」
江也惜字如金，只說了短短三個字然後將戚顏從馬車上抱了下來，抬腳就往院子里走，一點也不給劉久酒面子。
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霸氣側漏。
侄女？臭白聿衍你占誰便宜呢！
戚顏掙扎著想要落地，卻被江也騰出一隻手來按住了頭。
「乖。」
江也的手只停留了一會便重新放了回去，這一次反而抱得更緊了，生怕她摔到地上。
他？單手抱？
戚顏腦子一懵，直愣愣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雙眼璀璨如星、青絲飄逸、眉如刀刻、面如刀削……
刀削……刀削麵……
「咕嚕嚕~」
戚顏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餓了？」
江也低頭，說話時下巴正好觸碰到她的額頭。
戚顏用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打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只剩兩層法力的她，頂多不抗揍了些，沒想到……也不抗餓哇！！
江也嘴角一彎，腳下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路……戚顏。」
最後兩個字從江也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戚顏拿筷子的手一哆嗦，剛夾起來的紅燒肉duangduang地掉到了桌子上。
她乾笑了兩聲，在江也詫異的目光下迅速將掉在桌子上的肉夾起來塞進了嘴裡。
上一次他叫她的名字，還是在天界的詩酒會上：
「戚顏上仙的腦子，除了能用來砸核桃，簡直一無是處。」
不就是因為她作不出像樣的詩篇嘛！不愛聽可以不聽！杠個什麼勁！她早就說過了「不喜勿噴！！不喜勿噴！！」堂堂青曦神君是聽不懂人話嗎！！
戚顏現在想起來還是氣得牙痒痒。
她抬頭瞥了一眼坐在對面一臉無辜的江也，氣呼呼地扒拉了兩口飯，將空碗往桌子上一砸：
「再來一碗！」
———我—是—分—界—線———
小劇場之詩酒會：
天界詩酒會現場。
眾神仙正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才貌雙全的凈月上神剛結束的「論月篇」贏得了滿堂喝彩，引得眾多男仙為之瘋狂。
「接下來，有請戚顏上神……」
一旁的戚顏頻頻頭點桌板，昏昏欲睡。
「戚顏上神？」
「顏顏……顏顏!」褚風覃悄悄在桌底戳了戳身旁的戚顏。
誰知戚顏只是抬頭擦了擦口水，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白聿衍走近，在眾目睽睽之下，右手捂住了她的嘴，左手捏住她的鼻子……
一時間，眾神也不自覺地跟著屏息。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一分鐘過去了！
一部分神仙表示放棄！
兩分鐘過去了！
全場沒有一個神仙還在堅持，畢竟為了爭這種第一給自己憋嗝屁也太不值當了……
三分鐘！
場面一度失控，許多神仙表示懷疑人生。
四分鐘！五分鐘！
這……特喵的不會是狗帶了吧！？
眾神紛紛圍上前去一看究竟。
「青……青曦神君啊……鬆手吧……」褚風覃小聲勸阻道。
「哦。」
白聿衍鬆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手腕。
褚風覃趕忙伸手去探戚顏的鼻息，卻不料……那個剛剛被堵住一切能出氣的地方長達五分鐘之久的戚顏，打起了呼嚕！！！
白聿衍翻了個白眼，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一掐，隨手捏了個咒彈向戚顏。
「啊啊啊啊啊啊好燙好燙！！」
從夢中清醒的戚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她肩膀上的衣料正在燃燒，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手臂蔓延。
「白聿衍你個大頭豬！」
戚顏大叫著沖白聿衍跑去，只見白聿衍面不改色地抬手打了個響指，戚顏肩上的灼熱感消失了。
她扭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火滅了，衣裳也完好如初。
鬧劇結束，眾仙歸位。
戚顏白了一眼白聿衍，理了理衣服，大步離開酒桌：
她在空地的中央站定，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今年的詩酒會，本仙……為大家freestyle一首《水》，不喜勿噴，不喜勿噴哈……」
戚顏再次鄭重地清了清嗓子，開啟了詩歌朗誦模式：
「溪流匯入河流，那是水。」
戚顏抬頭望天。
「河流匯入海洋，也是水。」
戚顏右手指地。
「海洋與海洋交匯，還是水。」
戚顏用深沉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周圍端坐的神仙最後定格在了白聿衍身上。
「水水水水水，白聿衍不能及的水。」
戚顏跟著節奏頻頻點頭，話畢還做了一個深沉的結束動作。
「謝謝大家。」
雖然台下眾仙的表情五花八門，五彩繽紛！不過心情還是十分一致的。
毫無疑問，戚顏這道驚雷，將他們的心情劈得焦黑。
黑里透著紫，紫里透著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場只有白聿衍笑得很大聲，拍腿大笑之餘還不忘插她兩刀：
「不及不及，本神君自然是不敢及。戚顏上神這腦子，除了能用來砸核桃，簡直是一無是處。」
此後數天，總有神仙能看見青曦神君白聿衍在不同的場合吟誦水神戚顏的神作——《水》，由此還在眾仙娥之間掀起了不小的風潮。
而詩作者本人的感想只有一個:
白聿衍！老娘要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