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妖怪

第二日清晨。

陽川縣內人心惶惶，連縣內最有名望的江老爺府上都出了事。人人都道是來了挖人內髒的妖怪，那妖怪及其兇殘見人就殺，不分男女老少。

此事態甚至引發了周邊不少地方的熱議和惶恐，由此還驚動了遠在主城陵沅城的城主晏懷，城主的人馬此刻已然在策馬來的路上了。

此時正值酷暑節氣，剛升起的太陽就已然有些烈意，路邊的葉兒好不容易在夜間舒展了身子，陽光一照便又重新卷了起來。

三個人影在空曠的街道上伴著樹上的蟬鳴緩緩走著，沿街有人聽到腳步聲小心翼翼將二樓的窗戶擠開一條縫，一見是江也，正想將窗戶推開，卻被人哐嘰按了回去。

「你這婆娘，攔我作甚！那可是江老爺！」

江也年輕有為，為縣裡做了不少貢獻，陽川人人不知人人不敬。

男人皺著眉頭撿起掉落在地上用來抵住窗戶的木棍，扭頭別了一眼身後的女人。

「我怎麼會嫁了你這麼個蠢貨！」女人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男人，小聲湊到他耳邊咬牙切齒道：「若不是我攔住你，咱們全家都得被你個蠢東西害死！」

都說了城中有妖怪害人，如今是無人敢在街上行走。

妖怪精通幻化成人的妖術，方才下頭那三人定是妖怪扮作江老爺在街上哄人的騙術。

那男人聽完心下一驚，連忙將木棍抵死了窗戶。

幸好，腳步聲消失在這條街道，那三人應該已經走遠了。

全然不知被百姓當成妖怪的三人正一路往縣衙的方向走著。

出門前江也特意吩咐無需安排車馬，無需多派人手，於是便只有他們三人步行前往衙門。

戚顏跟在一襲青衣的江也身後，雙眼死死地盯著他身後的影子，依舊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阿晉則苦著一張臉跟在戚顏身後，他們三人自打出門便是這樣的狀態：走在最前頭的老爺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路沒移開過眼睛，路小姐則同老爺保持著三步的距離，一路盯著地下沒移開過眼睛。

他幾次想同戚顏說，讓她稍微多走兩步好與自家老爺齊平，以便他能在危險之時保護二人。

奈何前頭二位主子一言不發，只管專心盯著自己的東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晉嘆了口氣，只管繼續跟著，一雙眼睛時不時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有了！」

戚顏腳下忽然一頓，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阿晉一個急剎，險些撞上前頭忽然停住腳步的戚顏。

「怎麼了？」

江也聽見聲響立即轉過身來瞧向戚顏。

戚顏在江也和阿晉二人疑惑的眼神中嘿嘿笑了笑，連忙說道：

「我忽然想起昨日在胭脂鋪拿了掌柜的胭脂沒給錢，你們先去衙門，我去去就來。」

「眼下縣裡十分危險，你斷不可孤身亂跑。」

江也皺起眉頭，伸手上去抓住了戚顏的手臂，怕她又一溜煙跑掉。

昨夜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讓她獨自跑了出去，而後劉縣令便帶著人馬來了，他抽不開身才只好差人去尋她。

昨夜戚顏外出未歸的那段時日他無時不刻在擔心她的安全，今日斷然不能讓她離開自己單獨走開。

「大可不必擔心我，我可是堂堂水……」

戚顏掙脫江也的手叉起腰來，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差點說漏嘴……

她輕咳了幾聲，揚了揚頭：

「我可是曾拜倒在有名的武學大家手底下練過兩下的，你大可放心。」

戚顏說著還空出一隻手來將胸脯拍得啪啪作響。

江也眉頭一皺，抬腿向她走了兩步，依舊不肯鬆口:

「你若非要去，我同你一道去。」

戚顏眼前忽然有一道陰影投射下來，她一抬頭便能看見江也一臉嚴肅的表情。

真是……好看的人果然連皺眉都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