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83.5.....」

夏子謙愣愣地盯着老師發來的成績單，一陣無力感蔓延至全身。

想起自己對家裏人信誓旦旦地承諾，每次聽他們說，子謙，加油啊，考不上荀州一中，五中也行，替家裏爭一口氣。每一次他都苦笑地搖搖頭，以他每次的成績，別說一中了，就連在五中之後的二中都是懸。

「按這個分數，二中的分數線都攀不到，怎麼辦，怎麼辦，....」，夏子謙抱頭蹲在床邊，心裏一整懊悔，他把頭埋在身體里，不一會兒，房間里傳來小聲的抽泣聲，漸漸的，夏子謙控制不住自己，哭聲漸漸放肆，他順着床沿坐在地上，眼前一陣昏黑，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他的身上。

外頭忙碌的夏母絲毫沒察覺屋裏的哭聲，折著筐里的花椒枝，夏父的離世讓這位年過四十的婦人又添了幾絲皺紋，頭髮又花白了幾分。自從強壯的夏父走後，母子二人生活在小院子裏，像被世界遺棄了一樣，安靜的可怕。

夏子謙擦掉滿臉的淚水，緩緩站起身，從床上拿起諾基亞手機，撥通了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嘟~嘟~嘟嘟，喂？」手機那邊傳來姐姐夏雨的聲音，「怎麼了？」

夏子謙的手顫了顫，吸了口氣，「姐，」，眼淚再次落下，

「姐，我考不上了，......」，

「什麼啊？...你會不會說清！哭有啥用！」夏雨的聲音打斷了夏子謙的淚水，「一個大男人家哭啥哩！你該我閉嘴！」

他平息了下情緒，說到「姐，我，我考砸了，可能考不上好高中，」

「分數太低了，」

「幾分，說清。」

「493.5，」夏子謙閉上眼睛，等待着手機即將到來的破口大罵，半晌，沒有意料中的罵聲，這次夏雨出奇的安靜，一種不好的預感傳來，

「隨便你吧。一會兒在跟你說，我忙着呢。」說完，手機里便傳來嘟嘟嘟嘟的手機忙音。

夏子謙蹲在地上，眼淚再也不受約束，瘋狂涌了出來。這時，夏母推門而入，「子謙，吃飯了。」

「你哭什麼，咋來？」夏母放下碗，看夏子謙蹲在地上抽泣，急忙問道。

夏子謙一把擦掉臉上的眼淚，站起來，「我沒有，你出去。」

「咋來應，你不能給我說昂。」

「你出去，出去！你別管！」夏子謙咆哮道。

「這孩子，有啥事就不能給我說昂，天天有啥事給你姐說，.....」，夏母嘟囔著朝門外走去。

「更你說有啥用！走！」夏子謙咆哮著摔上門。

「可兒吃飯昂！」夏母在門外說到。

「不吃，我自己做！」

「這孩子，就不聽話應。」

夏子謙一頭扎進被窩，大聲哭起來。

時至七月，各地中考高考結束，學子們緊張地盯着電腦屏幕，等待着自己的分數。

夏雨在手機上查著荀州歷來高中的錄取分數線，不一會兒，她的眼睛定在了荀州二中的界面上，

「還是差點。」

夏雨嘆了口氣，「怎麼搞的，不是平時分數挺高的嗎？」

夏雨猶豫了會兒，撥通了電話。

不一會兒，夏子謙的姑姑姑父都知道了夏子謙的消息，姑父當場發飆，對夏子謙失望透底。

在被窩裏的夏子謙接到了姑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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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喂，」

「子謙啊，這題不好做啊還是咋的，這一次咋就考這麼點，你，之前不是班裏前十名嗎，」

「你以上考試不是一直是五百來分昂，這一回咋才四百八十來分，」

「你以上都是誑我們哩來樣？」

夏子謙默不做聲，半晌，他木訥地說了聲，「嗯，」

沒錯，迫於家裏的壓力，每次他的考試分數都謊報了，每次都是按自己想考到的分數報給家裏，實際上，這次的分數只是他的實際水平。

對此夏子謙每次都很愧疚，每次都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要好好學，也曾努力，但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

「啥啊？子謙啊，真是啊，哎呀，就你這樣，你咋整哩啊，你家就靠你了，......」姑姑失望地數落着，深深嘆了口氣，

「就你這，家裏人還誑，沒人會搭理你吭！」姑姑恨鐵不成鋼地掛了電話。

夏子謙獃獃地盯着天花板，不一會兒，大娘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忽然，一個念頭從他腦子裏蹦出來，要不，復讀吧。

他拿起手機，忽地又放下了。

夏子謙眼神直直地手中的老年手機，儘管現在腿已經麻了好久，自從知道這個已經被時代淘汰的老年機可以上網后，他一忘中考落榜的抑鬱，整日泡在手機里。可惜畢竟是追不上時代的東西，看不了照片更看不了視頻，也就只能看看網絡小說。

不過這對他來說，看小說度過一個無趣又抑鬱的暑假，足夠了！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夏母對此也十分無奈，畢竟夏子謙一直對她愛搭不理，基本上都是一個人泡在自己的世界裏。

就在夏子謙沉迷在網絡小說的世界裏時，一陣敲門聲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嚇了一跳，急忙把手機藏了起來。

姑姑？姑父？不可能啊，她們不是不理我了嗎？

大娘？不可能，她還在蘇州呢。

千萬不要是親戚來啊，夏子謙打心眼裏祈禱。

「誰啊？」夏母喊道。

在夏子謙的注視下，鐵門緩緩打開。

「子謙？」一個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傳來。

「誰？哪個？」

「我去！」

當他看到來人的臉后，他不可思議的驚嘆了一聲。

「有狗嗎？」元林生探頭往院裏看去。

「我去，你咋個來的。」夏子謙大步朝門口走去，「沒狗沒狗，」

「哦，沒狗就行。」

「你咋個來了，」

「這不畢業了好久沒見來看看你嘛，咋了，不願意？」

這時，他才發現後面還有幾個人，還有，女的？

「我去，你沒事來找我幹嘛，走走走，去外面說。」夏子謙把手搭在他肩上，「來就來，還叫女的，我對女的社恐啊，」

元林生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不認識，初二你不是老跟她們說閑話嘛，怕啥，她們又不會吃了你。」

「唉，我家你咋知道在哪的。」

「這不，白天告訴我的。」

「真的，……」夏子謙不知所措的擦了擦手，後面的兩個女生自顧自的在後面閑聊著。

「哎呀，我說，要不我們先去外面吧，這裏蚊子多的很，」陳晨搓一着手臂上起的包，朝前面三個男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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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走走走，去學校那裏吧。」夏子謙尷尬的關上門。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朝小學學校走去，當然了，夏子謙除外。

經過一個月和初三的洗禮，夏子謙情商低到了谷底，一路上幾乎一句話都沒說過，而其他的幾乎說了一路。

路過一個初中老師家門口時，正碰上老師出來。

「額……」，夏子謙微微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深度社恐的他就那麼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老師出來。

「子謙？」白老師剛抬頭，正好對上夏子謙迷茫的小眼神，「林生，陳晨，你們中考成績怎麼樣？考到幾中了？」

「額……，我不行，二中。」元林生尷尬的撓了撓頭，看着一旁的夏子謙，被後者一個白眼還了回去。

「陳晨呢？」

「三中。」

「五中！」

「二中。」

夏子謙躲閃著老師的目光，還是被逮了個正著，「子謙，你呢。」

「三中。」夏子謙無奈的搖了搖頭，

「哦，都行的啊，全考上普高了，呵呵呵。」

眾人尷尬的點了點頭。

告別老師，一行人走到小學學校門口的廣場上，一路上，夏子謙一句話也沒說。

看着其他幾人聊的正歡，夏子謙也沒去湊熱鬧，安安靜靜地喝着啤酒，味道，有點苦澀。

天色漸漸褪變成紅色，幾人這次注意到夏子謙的沉默，元林生一把摟住他，「你咋了，一句話也不說，這可不像你。」

「沒啥可聊的。」夏子謙淡淡的吐出一句。

「真沒勁，一個多月都沒見我了，就沒什麼話對我說的。」

「小子，你滄桑了許多。」夏子謙不冷不淡的吐出一句，幾人頓時憋不住了。

「你滾一邊去吧，我可真沒有啊。」

「誒，陳晨，你們啥時候到校報道的？」墨雪問道。

「30號啊，我都不知道再哪，找了好久的，」

嗯？

夏子謙一怔，「上個月30號？」

「對啊。」

「我去，我還以為這個月30號，完了，沒去報道。」

「到底吧，」陳晨一笑，隨即說道，「你沒去，學籍沒有的，到時候你的學籍就廢了！」

「啊～，」夏子謙仰頭望着天，「隨便吧，大不了復讀！」

「復讀你也沒有學籍啊！」

「不能轉過來嗎？」

「你被錄取之後，學籍就到那個學校了，你去其他的學校或者復讀都是沒有學籍的，」陳晨望了夏子謙一眼，「這很麻煩的。」

「你真行啊，」元林生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是不是在家帶太久了腦子退化了。」

「滾，我現在很煩的。」

晚上，夏子謙鬱悶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直出神，半晌，他看了要手機，終於，鼓足勇氣拔下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姐，我忘記報道了。」

「嘟嘟嘟————」

掛了？

夏子謙懊惱地丟下手機，起身翻出錄取通知書，打開看了一下，「還真是7月30，真服了。」

就在這時，電話打了過來，是姑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