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小乞丐

長安暈乎乎的。

長久的吃不飽讓他身體、精神都極度虛弱，街道上嘈雜的吆喝聲更是讓他頭暈目眩。

唯一的念頭是抓緊手中的劣質陶碗，儘管碗沿有不少豁口。

但那是吃飯的傢伙事。

身後似乎有人說些什麼，長安聽不清楚，艱難地轉頭去看，獃滯地如同慢動作。

卻只看到一隻鞋底。

長安飛了起來，空中就噴出一大口鮮血。

隨後便是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長安已經只能看到虛影，渾身吃痛。

他不求饒，也不慘叫，咬着牙忍受。

因為求饒和慘叫都可能引發人心中的獸性，換來更多的拳頭。

這是長安常年挨打學來的經驗。

「竟敢攔我黑虎的路，找死。」

「虎哥，算了，再打可就死了。一個小乞丐雖然沒人在乎，可這畢竟是大街上，惹來城主的人就麻煩了。」

「晦氣，走人！」

惡人走了，重傷的長安卻不敢直接躺下。

他以前見過還有一口氣的老乞丐，卻被城主護衛隊扔去了城外的亂葬崗。

聽說那裏經常有野狗出沒。老乞丐的下場……

所以長安咬着牙，拼着最後一口氣爬到了街邊的小巷裏，卻不忘帶走只剩半截的碗。

街道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引來無數的抱怨和叫罵。

蜷縮在小巷的角落裏，長安最後的意識聽到。

「娘，這邊有個人哎，他傷得好重。」

是個小姑娘的聲音。

「別靠近，這是乞丐，身上說不定有什麼疫病，傳染到你身上，到時候全身都會爛掉，會疼死你的。」

小姑娘顯然被嚇到了，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說道：「我不靠近，就留半個炊餅……」

長安暈了過去，後面什麼都不知道了。

……

不知過了多久，長安再次醒來，眼皮像是掛了秤砣般無比沉重，只能睜開一條縫。

天色已經昏沉，街道空無一人。

一名老乞丐鬼鬼祟祟地走過來，摸走長安身邊的半個炊餅。

「求求你，留給我，我快要……餓死了。」

老乞丐嚇了一跳，之後才反應過來，是腳下的小乞丐。

只是小乞丐有氣無力，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

老乞丐一下子又壯起了膽，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發現小乞丐情況特別糟糕。

老乞丐眼神反而凶厲起來，拿起長安只剩半截的碗，狠狠砸碎。

「小東西，要飯要到我的地盤，也太不懂規矩了。這半個炊餅當做你的賠罪，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留給我……一半，求你了。」

長安艱難地張開乾涸滿是死皮的嘴唇，喉嚨疼得像是堵著石子在說話。

老乞丐卻是冷笑：「你都快死了，吃東西也是浪費，不如全都給我吧。」

老乞丐端詳著那半塊炊餅，笑呵呵的。

呵呵……嗬嗬。

老乞丐只覺得眼前一花，喉嚨前噴出一股溫熱的液體。

他低頭一看，卻是小乞丐握著一截陶碗的碎片，插入了自己的咽喉。

嗬嗬……

老乞丐無力地掙扎兩下，搶來的半塊炊餅掉了，整個人也隨後倒下。

長安伸出血手，手心被陶碗碎片割破，有他自己的血，也有老乞丐的，撿起半塊炊餅。

實在是沒有力氣，吃東西都沒勁，只能一點點地啃。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吃掉一半的炊餅，又把剩餘的四分之一藏進懷裏。

長安終於恢復了一絲體力。

與此同時，長安腦袋裏出現了文字。

【宿主】：長安。

【年齡】：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