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故人

第九十章:故人

張昭三人在門房的帶領下,出了花廳,從左路經過游廊便見一道月亮門。

月亮門前已經有一青衣小童等候在一旁。

門房見狀向張昭三人行了一禮,隨即指了指青衣小童笑道「他乃我家老爺身邊的書童,專門在大書房伺候,那處地方不是我能去的,請三位跟着他走便是。」

門房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三位跟我來。」待門房離開后青衣小童作揖讓張昭他們跟上。

張昭不由與楊一清對視一眼,隨即便跟隨着青衣小童繼續向萬府深處走去。

張昭邊走邊打量前方的青衣小童,心中不由咂舌,先不說萬安這人怎樣,治家的確有一套。

所謂鐘鳴鼎食之家,不是宅院有多大,裝飾有多奢侈,而是府中規矩嚴格,府中下人各司其職,處處彰顯主人家的格調。

張昭由此想到張府,如今的張府只能說居家尚可,可若他日後青雲直上,身居高位,這府中的氣象便不足了。

「回去后,需得與琥珀商量一番,再買些年少的仆童丫鬟,好好調教,日後也是能用得上的。」張昭不由在心中暗想道。

就在張昭胡思亂想之際,三人在青衣小童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三進五楹的房屋外。

此時房外的台階上,有一個九歲的小兒正束手而待。

「小少爺怎麼出來了?」青衣小童見了萬弘璧不由疾步上前恭敬道。

萬弘璧年少,臉上稚氣未脫,卻故作大人樣,對青衣小童擺了擺手,隨即走向張昭三人,拱手笑道「祖父喜得門生,是故遣我出來相迎。不知哪位是今科會元?」

張昭在萬弘璧臉上快速掃過,心中卻不由嘀咕,話說萬安也算是極會專營之人,最後身居首輔,高官厚祿,可他一子萬翼,如今官至兵部郎中,一孫也便是眼前的萬弘璧了,皆不長壽,最後白髮人送黑髮人,也可謂晚景凄涼了。

張昭收斂思緒,笑道「便是在下了。」

萬弘璧見張昭少年俊俏不由撇了撇嘴,回想起先前在房中時萬安拿張昭敲打他不上進讀書,心中便鬱悶難耐,也不客套了,招手推開了房門便讓三人入內。

張昭也根本不想知曉這個小屁孩為何鬧情緒,他踱步便入了書房。

一進入書房,張昭不由心中驚嘆,此書房空間很大,四壁牆上掛着的那些書畫,也全都是宋元精品。

而萬安正端坐在黃梨花木的書桌之後,笑盈盈的看着進來的張昭三人。

待看見除了張昭之外,還跟進了兩人,先是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隨即很快便舒展開來,臉上依舊笑意親和。

「門生拜見座師。」

張昭三人不敢失了禮數,一入書房便躬身道。

萬安見狀笑着招手道「無需多禮,我們師生名分今日定下,日後當多多親近才是。」

張昭三人自然又是拱手應下。

「都坐吧!隨意些就當在你們家中一樣。」萬安見張昭三人對他十分恭敬心中稍慰,笑着招手道。

張昭聞言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拱手請罪道「我身邊兩人也是今科貢士,閣老地位崇高,學生不敢獨自來見,便邀兩人同來,未得閣老准許,學生心中彷徨。」

萬安見眼前的張昭態度雖誠懇卻不卑不亢,小小年紀便心思不外露,心中不由又高看了幾分。

一旁的劉宇聞言,臉色有些蒼白,他之前死皮賴臉要跟來,是想藉著張昭這個少年會元的身份能入了萬安的眼,

卻沒有顧慮到,他與楊一清擅自跟來是否會惹得萬安不悅。

一旁的楊一清倒是鎮定自若,只是學着張昭的樣子拱手作揖。

萬安將目光從三人臉上收回,隨即笑着對張昭道「區區小事,你又何必掛懷了。能見到其他的俊才,我高興還來不及了。」

張昭聞言不由吐了口氣,他已經定下了對萬安的策略,不親近也不得罪,平日裏囿於座師與門生的關係,禮數上周全便可以了。

「好了,你們三人都坐吧!」萬安再次擺手道「我還想與你們好好聊一聊了。」

張昭三人這才落座。

萬安先問了張昭他們八股文章,隨即端起案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口茶,笑着對張昭道「項藎臣(項忠)從荊襄平叛歸來后可沒少讚譽你,所以我在今日之前便已知曉你了,所幸今科會試是我主持,不然我可要錯過你這個得意門生了。」

「不過是項大人瞧着我堪可造就,便多有過譽之言,學生哪裏當得起閣老的話。」張昭謙虛道。

「少年人謙虛是美德,但是也不可失了銳氣。」萬安失笑道「如今你是解元,會元,集於一身了,若是殿試之後能中狀元,三元及第,便可與如今的商閣老相較了。」

「商閣老剛正不阿、寬厚有容,乃是我輩楷模,學生不敢妄自比較。」張昭徐徐說道。

萬安聞言眼角不由抽動了一下,同在內閣,商輅平日裏可沒怎麼看得上他萬安,數次指責他結交內宦,逢迎宮妃。

「剛正不阿,哼!,這小子難道是意有所指嗎?」萬安不由瞥了眼張昭,見他神色依舊恭敬不由懷疑是自己多心了。

一旁的劉宇心中急不可耐,他前來拜座師,是來尋求靠山的,可這萬安多與張昭說話,對他與楊一清只是偶有提及幾句,這怎麼能行?

劉宇想到先前萬安提及殿試,又逢太子薨逝,不由插嘴問道「學生敢問老師,太子薨逝,這殿試是否會有變故?」

張昭聞言也打起精神,豎耳傾聽。

萬安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太子薨逝對宮中的萬貴妃影響極大,不僅讓她失去了未來的依靠,而且賢妃的指責,也讓成化帝對萬貴妃心中有了隔閡。

他廢了多少精力,才攀上萬貴妃,豈能見到萬貴妃失寵,這幾日他因着此事,心憂不已。

「太子薨逝,國失儲君,陛下悲痛,但是三年一度的輪才大典乃是國之重事。」萬安壓下心中的不快,笑着道「所以此次殿試依舊會舉辦,只不過往年是三月初一舉行殿試,這時間與太子的祭奠衝撞了,所以陛下與朝臣商議后已經改到三月十五了。」

張昭聞言心中大定,他一直擔心太子的薨逝會產生不可測的意外,如今知道雖然殿試延後了,但終究會舉行,心中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一旁的劉宇聞言,心中也鬆了口氣,笑着對萬安道「如今陛下悲痛,不理國事,更需要老師這樣的骨幹重臣為國效力呀!」

萬安聞言心中有些受用,對劉宇倒是多了些好感。

之後張昭便沒有再多言,反而是劉宇十分殷勤的奉承,惹得萬安頻頻展顏。

而一旁的楊一清見狀心中愈發鄙夷劉宇,對與他交往十分的後悔。

「已經叨擾多時了,閣老事務繁忙,學生日後再來拜訪。」張昭也開始膩味劉宇的阿諛奉承了,不由起身拱手道。

「如此也好。」萬安見張昭與楊一清請辭了,雖然心中不喜,但還是笑臉說道。

而劉宇見狀也只好無奈的起身跟隨。

三人便依次推門出了書房。

待三人離開后,萬安這才收斂笑意,對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萬弘璧問道「你看這三人如何?」

萬弘璧聞言知道這是祖父要考教下他,先是思忖好久,這才不確定道「張昭此人少年得志,有些傲氣,一直端著架子。」

「倒是那個劉宇十分的熱情,我看他十分的仰慕祖父了。」

萬安聞言失笑搖頭,徐徐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眼光差了些,那個劉宇的確是個八面玲瓏之人,但是他奉承我不是他有多麼仰慕我,而是希望我能提拔他。」

萬安說到此處,不由皺眉道「至於張昭此子,看似恭敬,實則恐怕心中對我沒有多少親近之意。」

「怎會如此,張昭雖然少年得志,如今中了會元,但祖父乃是堂堂閣老,他豈會不想親近祖父的。」萬弘璧十分崇拜萬安,顯然根本不相信張昭不願親近他祖父。

「哎!」

「所謂的座主與門生雖然是施恩與報恩的關係,但說到底不過是利益共同體罷了。」萬安對着萬弘璧認真道:

「這個張昭在沒有起勢之前便得了項忠的賞識,而通過項忠他不難結識彭時與商輅,這兩人在內閣中可都排在你祖父前面的,所以他如今是不缺人提拔的,無欲則剛,他自然可以不巴結我了。」

「哼!」

「猖狂,孫兒倒要看一看他殿試又能考得如何?」萬弘璧生氣道。

「你呀你,祖父平日怎麼教你的,無論何時都要不顯喜怒。」萬安教誨道「這個張昭我還需要再看一看,他對我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萬弘璧見萬安沉思不語,也不敢再說話了,-一時書房內祖孫兩人久久無言。

.........

萬府門外。

「今日多虧了張會元,我才能早些拜見萬閣老」劉宇感激的對張昭道「改日我再宴請張會元。」

劉宇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哼!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小人。」待劉宇離開后,楊一清憤憤不平道「之前張賢弟提醒我,我還心中遲疑,可後來他在萬閣老面前阿諛奉承,哪裏還有士人的風骨,我真是後悔與之結交了。」

張昭聞言不由心中感嘆道「不要說你了,就連劉健與馬文升都被劉宇欺騙過,兩人在弘治朝都舉薦過他了。」

「楊兄,何必為此人動怒了。」張昭不由寬慰道「你該慶幸早日識破了他的真面目,日後不再與他來往便是了。」

楊一清聞言也不由嘆了口氣,隨即便拱手一禮轉身離開了。

張昭見狀也是失笑搖頭不止,隨即便乘馬車回了東江米巷的張府。

「吁」

待馬車停下,張昭剛下馬車,便見門房老李頭腳步匆匆的迎了出來,見到張昭后恭敬說道「少爺,今日有一位湖廣的故人來訪,已經在花廳等候多時了。」

張昭聞言心中一動,暗道「湖廣的故人,莫非是葉斐然來京了。」

張昭想到此處不由加快腳步徑直向花廳而去。

「哎!」

老李頭見張昭已經走遠了,不由嘆氣道「看我這記性,我忘了告訴少爺,來人是個和尚了。」

老李頭有些後悔自己的不盡心,連忙加快腳步追向張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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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從荊襄開始制霸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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