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殺
冰寒的劍鋒架在脖子上,刀熊眼裡噴著火:「你他么想死嗎?」
少年昂起頭。
然後,右手一把握住劍刃,血順著指縫流下,他卻渾然不覺,主動將脖子送了上去。
「你——」壯漢懵了,試著抽回長劍,半天說不出話來。
年輕弓手瞪大了眼睛,這還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小傢伙?
女冒險者同樣感到震驚,回想起以前的種種:「以前你都是裝的。」
「你說呢。」林修一甩手,血滴飛濺出來,伸出舌頭像野獸一樣舔舐傷口。
女冒險者很謹慎,側身避開血滴,握住袖中滑出的匕首。
很快她又放了回去,搖頭譏諷道:「是我們小瞧你了,可惜你實力太低,註定改變不了什麼。」
刀熊自覺方才失了面子,正想找補回來,惡狠狠道:「敢毀了藥劑,這麼死太便宜了,老子要把他做成人餌。」
人餌據說是罪囚發明的,將活人挑筋斷骨,再開幾道血口,用來釣獵魔獸,過程殘酷血腥,做餌的人更是生不如死。
「隨你了。」女冒險者一臉的無所謂。
林修閉上眼睛,說出三個魔藥名字:「藍星草、腐牙竹、魔吻血芋。」
「什麼狗屁玩意!」刀熊正準備下手:「想求饒,晚了。」
「引獸藥劑配料一共12種,這是其中3種。」
「配料?你有藥劑配方?!」揚起的長劍頓住,刀熊臉色猛然漲紅,隨即被激動的女冒險者推開:「你說的真的?」
三人將少年圍在中間,像餓久了的狼群,眼裡直冒綠光。
也不怪他們如此意外,森林外的許多勢力都嘗試過研製引獸藥劑,但效力低微。有了這配方,引獸藥劑要多少就有多少,價值無法估量。
這麼值錢的東西,握在一個半大少年手裡,誰能想到呢?
「小子,把配方交出來,我給你個痛快!」
林修抬起受傷的手:「先給我止血,如果還想得到配方的話。」
「血味引來了魔獸,大家一起完蛋。」
「你——」刀熊窩了一肚子火,哪能忍得了,「哐」地一劍鞘砸在少年肩上。
然而下一刻,像在驗證少年的話,一聲狼嚎在背後響起。
「嗷嗚~」
流著涎水的恐狼不知從哪鑽了過來,血紅的獸瞳透著瘋狂。
「你們幹掉恐狼。我給他止血!快!」女冒險者意識到風險,連忙制止隊長繼續施虐。
她扣住林修右手,翻身騎在他背上,翻過手掌,掌心有一深一淺兩道傷口。由於魔獸在側,顧不得多想,快速止血包紮起來。
恐狼繞了半圈,不顧一切撲向少年。
年輕弓手引弓開弦,前方刀熊伏低身體,雙手斜持長劍,在恐狼臨近的瞬間,兩隻箭一左一右封住去路,隨後一道刀茫閃過,狼頭就此飛了出去。
上位戰士級的恐狼,直接一刀斃命。
「一頭下等魔獸而已。」壯漢一吐鬱悶之氣,自得地轉過身,然後,差點掉驚掉了下巴。
「吼!吼!吼!」
黑暗中,幾十雙泛著紅光的獸瞳正盯著這裡,他們竟然毫無察覺。
「魔、魔獸。」
「逃!」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這麼多的魔獸絕非他們可以對付的,哪怕一整個冒險團也夠嗆。可是,藥劑配方還沒得到……
「帶著他一起走!」年輕弓手焦急道。
「放屁!咱們都不一定能逃掉,
帶上他必死無疑。」隊長刀熊厲聲反駁,餘光瞥見林修像沒事人一樣癱坐著,怒火騰地一下又上來了。
「快把配方說出來,你個廢物。」
「背上我,一起走。」林修說。
「你他么想的美。」
「反正是個死。」少年頭一偏,亮出脖子——來,超這兒砍。
刀熊五官都扭曲了。
「我你——」
女冒險者暗中撿起地上的空瓶,拽過壯漢和年輕弓手:「還不快走,留著他吸引獸群,正好拖延點時間。」
「等死吧,小雜種!」刀熊泄憤又踹了一腳,跟著向相反的方向逃跑。
三人一離開,林修摸出一袋粘稠帶有惡臭的東西塗在身上,起身從容地走到樹后。
數十頭魔獸奔騰而過,聞到那股惡臭,繞了個彎,徑直朝逃走的三人追了過去。
獸群距離不斷在拉近。
壯漢回過頭,沒看見林修的蹤影,頓時感到不妙。
「那小子呢?!」
「興許被魔獸吃掉了。」女冒險者心裡一陣可惜,要是有藥劑配方,從此再也不必來這該死的森林裡賭命了。
「他在那!」
一聲大喊,兩人順著年輕弓手的指引看去,倒吸一口冷氣。
在先前那顆古樹枝椏上,一名少年正在與他們揮手,不是林修是誰?
「他居然沒死!」
「該死的,魔獸為什麼會放過他!」
「這小子肯定還有秘密,等老子抓住他……」
「前……前面,好多魔獸,我們被魔獸包圍了。」
「分散跑啊!」
年輕弓手剛喊完,腿上忽地挨了一刀。
片刻后,慘叫聲響起,成了第二個犧牲品。
夜晚血腥的狩獵拉開帷幕,前後堵截的獸群也跟著分散,各自朝著目標追去。
喧囂過後,一處深坑陷阱中。
腹部、大腿被刺穿的女冒險者還剩一口氣,靜靜地躺在裡面等死。
恍惚間,少年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上面。
「是你!」她激動地挺直脖子,眼裡滿是怨毒。
「你究竟怎麼做到的?魔獸為什麼只攻擊我們?」
林修背著壯漢的長劍,-單手拎著長弓,盯著她一言不發。
「告訴我!!!」
「我用了白狼王糞便。」
「胡說!魔獸全都發狂了,你喝下了整瓶藥劑,怎麼會因為一點狼王糞便就視而不見。」
「其實我喝下的,不是什麼引獸藥劑。硬要說的話,被擲出的那支才是。」
「你——」女冒險者渾身顫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是說,擲出的才是真的,所以魔獸才只追我們。」
「你可以這麼認為,還有什麼遺言嗎?」林修綁好了繩索,舉起弓箭問道。
「不!你在說謊,那瓶紅色藥劑根本沒打開過。」
她一遍遍回想著當時的情景,扔出藥劑引開他們,喝下另一支,然後握劍求死,包紮傷口。
對了!兩道傷口,一道是劍傷,另一道……
另一道是他自己提前划傷的,女冒險者忽然明白了,所以為了掩飾傷口,才會去握刀熊的劍。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荒謬的答案悄然浮現:「是你的血!你的血引來了魔獸。」
「可我明明避開了……是包紮傷口時沾到的。」
「咻」一支羽箭釘在了胸口。
「你知道的太多了。」
「真沒想到,會栽在你、這麼弱的傢伙手裡……」
女冒險者嘴唇蠕動,話沒說完,徹底斷了氣。
「你們不對付我的話,現在大概還好好的合作著。」林修心裡說著。
女人沒猜錯,自己的血才是魔獸發狂的原因,所謂引獸藥劑只是血液的稀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