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打起來了

俗話說，殺人要誅心。

宋卿很好地實踐了這句話。

顏清的身份來歷一直是橫亘在他心頭最大的一根刺，也是高長凌後來如此瘋魔的原因，現下，他們雖然有了暫時的安寧，但這根刺依然存在，時不時地就會冒出來扎他兩下。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的親人，故友，前半生二十來年的經歷，全都埋在另一個世界，而他因為一腔洶湧的愛意，最終選擇拋棄這一切回到這裏。

這裏很好，但跟他沒有關係。

人生在世，命如飄萍。

他始終是個普通人，面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肯定還是會怕的。

他怕自己被人發現身份有異，當做妖物處死；他怕自己適應不了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隨隨便便就做了炮灰；他怕自己天資愚鈍無法修仙，陪不了高長凌多久，最後還是庸庸碌碌過完一生……

他最怕的，是高長凌的懷疑。

他們確實兩心相悅，可再怎麼喜歡對方，若無法全心交付信任，肯定沒法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而且經過這三年絕望的煎熬，高長凌對他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了，萬一因為宋卿的話再掀起什麼風浪，那……

有人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顏清一愣，抬頭看去，見高長凌對他側過臉，桃花眼裏笑意盈盈，宛如三月春風。

「無論他是誰，來自哪裏，只要我心裏認定他是顏清，那他就是顏清。他是我的道侶，我會護着他一生一世，任何人膽敢擋在我們中間，我都會讓他們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端著春風一般和煦的微笑，出口的卻是刀劍一樣狠厲的話語。

「他的身份，輪不到別人來懷疑，我們的事，也無須他人置喙，若有人再敢胡言亂語，我就挖了他的眼睛，拔了他的舌頭，斬斷他的四肢扔到魔淵，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想在這兒亂咬亂吠。」

「至於你，宋卿……」

高長凌輕描淡寫地瞥了宋卿一眼。

「或許你以為，自己與我有幾分舊日的情分，足夠我對你高看一眼，可惜……你我心裏都清楚，那點情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與他們並無不同，甚至在我眼裏，你這個女人，比他們還要噁心。」

「更何況，清清不過走了三年，你被蛟龍吞噬卻是過了好幾百年，若是清清身份有異，你豈非更該被懷疑，誰知道你是不是那蛟龍所化，藉著宋卿的軀殼逃出生天，來人間興風作浪。」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須知蛟龍之所以為禍日久，便是因為其修為高深，整個修真界除了高長凌外無人能與之抗衡，尤其是在望海城，眾人與之糾纏數千年，折損良多，如今幾乎談蛟色變。

「這這這……這話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說的是啊，那蛟龍生性狡猾，萬一真被他逃了……」

「別呀！每次蛟龍來襲都要吃掉那麼多人，好不容易被滅了，可別再來了！」

「誰想他來！我是說萬一……萬一真的……」

「那宋家大小姐豈不是……」

院裏又哄鬧起來，少部分人神情驚慌，已經打算捲鋪蓋御劍跑路了，而更多的人，則是警惕又戒備地打量著宋卿，手上的武器與符咒蓄勢待發。

宋卿臉上青白交加，黑紅變化，跟走馬燈似的一秒一個顏色，她環視一周，又陰陰地看顏清一眼，然後盯緊了高長凌：「你就這般……不留餘地？」

「當年你又何曾給我留過餘地？」高長凌冷冷道。

顏清知道他是在說當年宋卿面對蛟龍偷襲他的事情，忍不住握緊了高長凌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宋卿一把扯下礙事的鳳冠，冷笑道，「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你不仁我也不義了！高長凌，你這三年來在修真界興風作浪，毀掉的家族門派數不勝數，如今你小徒弟回來了，你甩臉就想走，有這麼容易嗎？」

天外風雲變幻，院內狂風驟起，霎時間人仰馬翻，宋卿眼中精光一閃，點漆妙目忽然化為金黃的豎瞳，脖頸上也緩緩長出一沿青灰色的鱗片。

「高長凌，世人皆道你重情重義，卻不知你道貌岸然，虛偽貪婪，你答應娶我，根本是為了我手裏那顆蛟珠，我告訴你，蛟珠早已被我煉化，我今日就是跟你拼個你死我活，也決不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