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三界

原浩倒在地上，藉著門外的月光看清了踢倒自己的黑影，不是剛剛那隻怪物，而是一位一身黑衣的人。

那人走了兩步，隨手在地上撿起了個東西，變戲法一樣點燃了它，周圍被照亮了，那是一支蠟燭，這時原浩才看清了那人的臉，長得十分清秀，讓人分不清男女，一雙眼睛裏滿是生機，彷彿另一個世界裏走來的。

那人沒再說話，拿着蠟燭走向了原浩的妻子，半跪下去，開始像醫生一樣的檢查。

「你是誰？為啥在我家？」原浩從地上爬起來，朝那人走去。

「我是來救你的，不過看來我來晚了。」那人沒停止他的檢查，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外面那怪物你很熟悉嗎？」原浩追問。

「不錯，我很熟悉那妖，我是龍虎山上的道人，姓張，名凌，原本在山上修行，天天煉丹，學習伏妖，半月之前，我就發現了被你殺了的這隻妖的動靜，這畜生牛尾虎身，專吃人，我一連追了它半個月，前天在山腳下跟丟了它，今夜終於又發現了它的蹤跡，卻沒想到它躲在了你家裏，害了你妻子。」

「道爺，您神通廣大，能不能救救我妻子，我求求您了。」說着，原浩就開始磕頭。

張凌站了起來，拉住了原浩，眼神里充滿了深邃，好像自言自語地說：「令閫已沒了氣息，不過她還身軀完整，只在脖間有兩道咬痕，但是……」

「一定還有辦法的，道爺，我和媛是結髮夫妻，我們穿開襠褲時就認識了……」

「好了，好了。」張凌打斷了他訴苦，直接問：「你聽過那個傳說嗎？」

「我們在的世間為人間，有無盡的色彩，人與萬物一起生活在這片大陸上，而我們腳下就是妖界，門外那怪物就是從那而來，我們頭上的天邊就是神界，各路神靈就生活在那，天外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我們人類是萬物之靈，女媧用地府之水，大河黃土與天上雨露，陽光創造了我們，我們是妖與神之間的平衡，陰陽二氣為一體，當我們死後，靈魂里的陰氣會進入冥河，流入妖界，經歷一系列磨練再重返人間，重化為人，不過也有陰氣會攜帶前世記憶，凝集成妖；我們靈魂里的陽氣會在我們死後回歸太陽，唯有一些最為堅毅的靈魂會攜帶着前生的意志化身為神，不過這也是廖廖幾人罷了。連接三界的橋樑在最西方，那有一片冥海，日月墜落在那裏，冥海下面便是妖界，而西方日最閃耀，月最皎潔之處，雲層之外便是聯通凡界與仙界的仙眼，人體內的陰陽兩魂就在這裏分散，沉落和飛升。但一切都有例外，人間有個傳說流傳了千年，傳說有一味葯，它彙集了世間最珍貴的藥材才能練成，可以打破三界的平衡，讓人獲得永生，名為不死葯。」

「可是道爺，這傳說流傳了千年，也從未聽說有人煉成過不死葯，咱們要怎麼煉呀?再說，那要能叫人起死回生嗎？」原浩不解地問。

「那是別人，我可是老天師張道陵的親徒孫，他老人家早就研究過了。」說着張凌從黑大衣外套里掏出了一個捲軸，抖落開裏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

原浩早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您連這都有……」

「那當然，我可是張道陵傳了九十多代的親徒孫。」張凌臉上露出了一種邪魅的笑容。「再說，什麼再說，那葯都能叫人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算什麼？」

「那……那，咱們該怎麼找到這世間最珍貴的藥草呢？就憑咱們?」原浩有些害怕。

「想救你妻子的命嗎？」……「想……當然想。」原浩沒再多說什麼，眼神里透露出了幾分堅定。

張凌緩緩踱步走到了門口，抬頭看着月亮，又是自顧自地說：「就憑咱倆也沒必要怕，你剛剛不是已經殺了只妖了嗎。世界上最偉大，最恐怖的不是刀劍槍炮，而是我們無法阻擋的信念。」張凌回頭看了看原浩，燭光照着張凌的眼裏充滿了火光，原浩看了看那團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經冰冷的髮妻，默默在心裏說了聲「道爺，我跟你走了。媛，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對了，一定要把你妻子的身軀保存好，我有一顆夜明珠，讓她含嘴裏可以保她身體千年不腐，你快去挖個坑去。」張凌對原浩說。

「啊！可我還不想埋我妻子呀！」原浩有些焦慮地說。

「豬腦袋！我要你挖坑，是處理外面那東西，它腐爛了的話，方圓幾十里的人都能被臭暈。你妻子再另備器皿放。」張凌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出了屋門，抬頭又看了看那輪皎潔的明月，微微笑了一下，心想「真是個豬頭，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身後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嘈雜聲「道爺，道爺……蠟燭別拿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