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定策
更新時間：2013-01-14
「以後全靠先生了。」李岩說著，走到了書案前，說道：「你看這本書如何!」
說著，就拿出原本放在桌上的一本書，遞給他看，宋獻策拿來一看，正是《本草綱目》，是名醫李時珍所編寫，他也看過，看李岩拿出此書，有些疑惑；翻來一看，雖然還是原本，但是不少地方被標註了，裡面還夾著幾張紙，宋獻策一看，卻是幾個配方，再一看下面標註的效用，頓時大驚，連忙問道：「少主，這些可是神葯，不知少主可知其中這個白藥效果如何。」
「英雄所見略同嘛。先生也是一眼看中這個藥方!」李岩笑的說著：「如今世道漸亂，黎民多收兵禍之苦，這葯如果生產出來，以朝廷之力推廣開來，絕對能救不少傷亡，這個方子的主要成分三七、麝香、草烏等在宜昌、四川這邊分佈廣泛，在這邊山林之中，三七和草烏為數眾多，只要發動民眾，相信能大批生產出來，另外府中要成立一個藥局來承辦此事，就要先生費心了；這件事，那些醫官、商人未必能夠認真執行，我已經料及，必用陳五，殺人立威才可!」
說到殺人立成。他語氣平淡，卻讓宋獻策頓覺一寒，心中一個戰慄，這才想起這位主子在京城、夷陵縣等地，屢次親身冒險，皆是盡斬匪徒，一個也沒有留下，立刻覺得自己剛才一時激動，說話說多了些。
兩人坐下之後，李岩又說著：「宜昌府苗人雖不佔多數，但也為眾不少，你先前之策雖是穩妥，但是要想讓漢苗民眾歸心，還嫌不足!」
「還請少主指點。」宋獻策恭謹說著。
「先前你之策，實是根本，根基厚了，才可用計；王治教化，除內安外，這都是根本，不過，山苗民眾世居山中，雖然淳樸，卻也要以利誘之。」李岩一邊默想一邊說著。
宋獻策有些疑惑，問道：「少主，何以用利?莫非指朝廷浩命?」
對少數民族，朝廷經常有些浩命，委任下級官員讓其自治。
李岩卻笑了笑，說著：「朝廷浩命那可輕給，土地更是謹慎，宜昌府中雖地多民少，但是土地比起人來，總不會嫌多，就算現在有餘，以後也會不足，我卻要以工為利。」
「以工為利?」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方法，宋獻策甚是不解。
「是，山林之中多寶，竹木也可大用，坡地如果利用得當；也可長藤養禽獸，甚至種得藥草；先前，苗民多不明藥草之利，如今正可借著這個藥方，在城中不限量收取三七、草烏等藥草，如此重利，讓這些困苦漢苗民眾真正明白，只有配合本府，投靠官府，所得之利，遠大於弊，如此才能讓一個又一個山苗，率領其民眾，主動投靠官府，受入教化。」
這策前所未有。宋獻策聽了目瞪口呆，李岩見他之表情，就是一笑：「這策不以常見。也難怪你有疑惑，太史公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夷狄益甚。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雖然君子不言利，不過如今天下。聖人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是，是，主上智深似海，這策雖然前所未有，但是細細想來，卻大是道理。」宋獻策顯然不是迂腐的讀書人，聽見李岩這麼一段話脫口而出，對應地說著。
「是，總結來說就是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李岩冷聲一笑，說著：「如本府有十多年時間，大可緩緩圖之，但是朝廷如今內憂外患。因此，哪允許有些人觀望到底?有些不聽話的，本府自然要兩面用力，讓他們一面見利，一面見刀!如此，次策方能萬全。」
「是，少主之智，獻策誠不如也。」宋獻策心悅誠服的應著。
「本府到了任上后，第一年擊破賊軍，順服漢苗民眾，如是成功，本府就派人去江南請得大批生員到此，這南方之地，學文者不計其數，幾人能有功名？大多潦倒，本府出薪請得他們前來，雖路途遙遠，也總有人願意前來，自可傳播儒學，推廣聖書。以聖人之言，如此就可教化一方。到此本府上無愧天地，中無愧君父，下無愧黎民!」
聽到這裡，宋獻策雖然對李岩地具體方法並不樂觀，但是卻為之感動。說著：「少主一片仁心，果如日月之明，卑職佩服之至，願追隨鞍前馬後!」
「恩，這等話，就不必多說，你先細細想想，把這些事，立個前後章程出來，越細越好；如此，我們到府上，才好成竹在胸。」李岩這樣急著說出來，倒也不單是與這個交情還淺地宋獻策交心，而是要折服於他。
他如今年紀尚輕，就是在朝廷說出話來，也不會讓崇禎完全信服；而且如今天下矛盾叢集、積弊深重，根本無法在短期內使政局根本好轉，他的各樣政策只在宜昌這麼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施展還好，如果天下皆知，那後果不想而知，歷代變法者基本沒有善終的，最近的本朝張居正在位時還好，他一死立刻全家被抄，這些都是前車之鑒，李岩可不想落得如此下場。
等宋獻策出去之後，李岩不禁感嘆道這些名人真不可小看，這宋獻策分明看穿自己的設想，卻不說出來，實是給足了自己的面子，這樣的人，只要給他一個機會，放在那個時代都能活的滋潤，幸虧野心不大，不然自己也用的不放心；不知道本朝那另一位姓宋的名人如今的情況如何？不知道接到自己的信沒有。
等到那位一來，自己的很多事就好安排了；如今熊文燦任五省總督，估計還會採用曾在福建大獲成功的招撫策略，就算自己現在指出錯誤，人微言輕之下，也沒人會信，還會為自己招來禍端。
這樣想著，時間不多，船就到岸了，這時，碼頭上已有不少人在等待，等兵丁走下船守好要道，李岩一眾人才走下船去，如今白蓮教總部雖然被拔除，但估計仍有不少教眾散落在外，這時不小心一點，可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