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悔過（1）
更新時間：2013-05-01
可是隨著自家二少爺的敘說，他的臉色逐漸變了，心也是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等二少爺說完，他澀聲問道：「這麼說，二少爺你是幫助那些人陷害了知府李大人嗎？」
他質問著這位二少爺，感覺有些憤怒，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憤怒此時填滿了他的胸膛，他眼睛冒著怒火，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的少爺。
趙二官人被他這副樣子給嚇著了，他有些茫然無措，不過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還隨口問道：「齊叔，你一直說李知府，可是據我所知，咱們襄陽府的知府可不是姓李啊！那個可是只是宜昌府的知府啊！」
看他還是這幅樣子，這位老齊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他站了起來，一個大嘴巴抽了上去，喝罵道：「你這個兔崽子，竟然敢做下這等事，那李知府是來帶人援助我們遠安縣的，你個兔崽子竟然敢做下這事，還幫助人陷害李知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看我不打死你個兔崽子！」
被他一個大嘴巴抽了上去，趙二官人此時感覺有點蒙，作為一個讀書人，勉強還算是一個官二代，此時他感覺自己的尊嚴喪盡，但是他的體格也不是很好，要他把這嘴巴抽還回去，除非是老齊自願，否則他是還不了的。
他退後了一步，手撫摸著剛剛被打中的臉，指著老齊，口中說道：「你、你，齊叔，你幹嘛打我？」
看他這幅樣子，老齊更是怒不可遏，他上前又是一個大嘴巴抽了上去，口中喝罵道：「還敢問我為什麼打你，我打死你個兔崽子，打死你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咱們遠安縣馬上就要遭受賊寇的攻擊，李大人帶著兵馬親自來援助，你這個畜生竟然敢做下這事，那豈不是讓咱們遠安縣落入敵手嗎？」
喝罵著，他感覺更是怒氣填胸，向前一步，又是兩個大嘴巴抽了上去，口中說道：「我打醒你個兔崽子，沒想到你這麼大了，竟然成了白眼狼，這麼多年的書你是白讀了，我這就教教你什麼是忠孝節義。」
打了兩下，感覺還是不解恨，接著就是一腳踹了上去，他雖然年紀已經不小，可是身體卻是很好，畢竟當年隨著自家老爺走南闖北，還是有點功夫在身的，兩三個小伙此時也不是他的對手，更別提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二公子了。
被他這一腳踹上去，雖然老齊留了點力，沒有把他踹飛，但是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被這一頓打連著說教，雖然心裡邊有著憤恨，還有著羞辱，可是他也逐漸被點醒了，他之前並非沒有意識到這個，只是他被那官位迷昏了雙眼而已。
老齊這一頓打連著說教，算是把他給打醒了，他坐在地上，看著此時正怒目瞪視著他的那個門子老齊，那個父親大人曾經的書童老齊，他有些看不清了，這還是那個在這個院中老老實實的做了近十年的門子嗎？
他嘴裡吶吶自語的說道：「我難道是真的做錯了！」
他感覺有些茫然，試著從腦海中的知識探索這個答案，這麼多年他受的教育、讀過的書告訴他，他真的做錯了，謀害父母官是不忠，謀害來幫助自己家鄉的官員是為不義，為了官位誆騙他人陷害父母官是為不信，為了官位把家鄉父老親人陷於危險的境地是不孝，的確，他如今的所作所為確實是違反了忠孝節義。
回想著最近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此時才感覺，前段時間的自己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他回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感覺這個自己真的是很陌生，陌生的他都不敢認識自己了，為了官位，他這段時間幹得都是什麼事啊！
他茫然的看著老齊，有些無措的問道：「齊、齊叔，我、我勿近干作甚麼？」因為此時被連續抽了幾個大嘴巴，他說話的時候，感覺到臉頰的疼痛，嘴唇之間有些漏風，說出的話不自覺的就變了音節。
見他像是被自己抽醒了，老齊有些欣慰，他知道自家的這個二少爺雖然性子有些軟，但是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這麼些年，他畢竟是看著這位長大的，再怎麼說，他也算是一個長輩，對這二少爺的脾性還是了解的。
此時趙二官人的臉已經被老齊給抽的腫了起來，不過老齊畢竟還是有點功夫的，下手還有把握，只是抽他的臉，到沒有把他的牙齒給抽掉；畢竟再怎麼說，作為一個長輩，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那個會願意下狠手呢？
只是憤怒他的所作所為罷了，只要他願意改過，老齊還是會原諒他的，畢竟他是長輩，雖然有著主僕的名義，但是作為一個家中的長者，他在這個家族已經服務了不少年頭了，也不是賣身為奴的，而且他的身份還曾是這家的主人的書童。
看著此時顯得很是茫然的二少爺，老齊看著他，真切的說道：「二少爺，你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對於你的品性我也了解，知道這是你可能太過急切，被人騙了而已；至於你說的六品官，那肯定是假的！」
他斷然說道，這事他了解之後，仔細的想過，自家二少爺雖然做了一些事，可是在這件事之中，完全算不上什麼關鍵人物，他所做的也只是因為他的身份的便利，來做的一些事情罷了，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的人，有著自家少爺的身份，也能輕易的做到。
這麼簡單的事，竟然會被賞賜一個六品官，說什麼他也是不信的，而且那陳公公雖然如今貴為司禮監少監、南京鎮守太監，可是他還插手不到六品官的任命吧！
他上面的人物還多著呢？
雖然說如今太監很是厲害，掌握的權力有著司禮監和東廠這兩個組織，對滿朝官員來說，還是有幾個人不會怕這個組織的，這陳公公呢？就是在太監之中，上面也還有這十幾號人在他的頭上的。
他就算再怎麼厲害，勢力再怎麼龐大，吏部或許會因為給他面子，讓他插手一兩個**品官員的任命，可是六品官那可是不一樣了，放到地方上，最低也要是個府城的通判之類的官員，可以算得上地方上的實力人物了，就是被貶官外任，也要是個富裕地方的知縣。
由此他判定，那陳公公純粹是糊弄自家少爺的，沒有印信，就憑這一句空口白話，那可能這麼容易就把一名六品官員給任命了？而且自己少爺也是一頭熱，那陳公公只是空口白話的說上一句，他就相信了！他以為這陳公公作為一個堂堂的鎮守太監、司禮監少監應該是不會騙人的，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些官員卻是最會騙人的。
畢竟只是空口白話的一句罷了，也沒有旁人作證，當然恐怕就是有旁人作證，也是不行的；畢竟指鹿為馬就是一個太監搞出來的，睜著眼說瞎話的本領他們那是天生其才。
趙二官人有些茫然無措，雖然他已經成年了，還是一個舉人，該學的學問也是都學到了，但是他畢竟沒有經過人情世故，對某些事情還是很模糊的，雖然他並不是不知道爾虞我詐，但是在他的心思中，那些大官總不至於在這麼一件小事上還要誑他吧！
畢竟他認為那司禮監少監可是很大的官，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他沒有做過官，還不知道做官之後也不是那麼隨心所欲的，還有著很多的力量牽制。
他看著老齊，感覺有些不服氣，他嘴裡嘟囔了一句，可是卻不敢明著講出來，他對剛才被老齊給打了那幾巴掌，已經有些懼怕了。
老齊看他還是不太服氣，知道他心裡恐怕還有著幻想，老齊嘆了一口氣，蹲了下來，看著他耐心的解釋道：「二公子，你一說了，那陳公公只是給你說了一句話而已！他還給了你什麼信物沒有？」
趙二官人想了一下，說道：「沒有。」他心裡此時已經逐漸的動搖了。
老齊思考了一下又問道：「那麼，就算是那陳公公是個言而有信之輩，他不會騙你；可是，你難道就願意為了這麼一個官位，而讓咱們遠安縣這麼多人被賊寇劫掠嗎？敵軍如今已經離得不遠了，還不足百十里地；到時，不說別人，就是家裡的這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到時怎麼辦？我老齊孤身一人，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是你呢？你的家呢？不要了嗎？」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逐漸高了，厲聲責問道。
被他這麼一喝問，趙二官人倒是感覺徹底明白了，他才感覺自己這真的是為虎作倀，他忘了如今可不是什麼太平時節，如今他的家鄉就要遭受賊寇的蹂躪，而且賊寇已經離得不遠了，甚至要是道路暢通無阻的話，真的是一日即到；可是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人來援助遠安縣。
而他卻幫人陷害那位來幫助自己家鄉的將軍，他感覺有些慚愧，他看著老齊，黯然問道：「齊叔，我、我如今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