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茫的齊天
送走齊天後，李然鬆了一口氣，毫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下次，這種破事兒可別再勞煩我」
「師傅，沒有下一次了。」齊瞬從微光中躍出，輕聲說道。
「......」
「是啊，沒有下一次了...」
李然幽幽一嘆，心中泛起一陣悵然。
「值得嗎？」
「值得。」
悵然之餘，李然又有些欣慰。他知道齊瞬放棄的是怎樣的力量...
「那狸蘭那丫頭怎麼辦？」
「齊瞬，你還要讓她等多久？」
「......」
不等說完，齊瞬就化光跑路了。而李然也不惱，只是輕輕拍了拍身旁的小樹，意味深長地看向蘭芳閣，看向稷下的黑衣人，看向天地樓。最後，看向了天外的星辰與失魂落魄的齊天......
「這盤棋，咱倆得好好下啊。」
小樹沙沙晃動了兩下，好似在應答。
......第二十二章迷茫的齊天
桃山腳下。
樹影婆娑之間，躺着一位心灰意冷的少年，正是齊天。
「你在害怕聽到「治不了」「治不好」這樣的回答。」
「自己的生命中，什麼最重要，什麼最不重要？」
「治好魂魄之傷，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然的發問在腦海中一遍遍迴響，他不想聽，可那些聲音卻如此清晰！
他無法反駁，他也無法讓時光倒流，改變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
一切正如李然所說，他在拖延，他無法面對自己可能道途再無寸進這個可能。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層李然所不知道的掙扎...
他在一號海島奪得榜首，但卻是在墨羽的命魂和天啟的幫助下完成。這份榮譽讓他得到了許多同年的欽佩和長者的讚揚，可這些對他來說卻是一根根倒刺。這個榜首有多少水分，他最清楚。
來到稷下之後，他也有一份雄心壯志。尤其是墨羽沉睡之後。當時那份狂喜，至今都記憶猶新。
他等來了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如果不靠墨羽，不靠羈絆進化，在學宮仍然能打出不遜色於海島的表現，那麼榜首便是他真實不虛的實力。他便可以心無芥蒂地接受這份榮譽帶來的一切。不管是學宮的優待還是他人的讚揚，他都可以問心無愧。
然而魂魄之傷擊碎了這一切，而且將他卡在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了。
他想證明自己，他想證明他少年天才、鮮花著錦的人生並非全靠師長的幫助和上天的恩賜。然而他又遇上了自己現階段完全不可能解決的問題。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是再次向另一批師長求助，再一次依靠外力。也許對其他人來說，這並沒有什麼，求助長者兜底本就是後生晚輩的特權。可對於齊天來說，這樣做就如同凌遲自己的尊嚴，親手將自己釘在庸人的恥辱柱上。
再加上萬一求助了也沒有辦法的惶恐...
治不好後學宮也許會將自己開除的糟糕發展...
最終導向無法與靈明攜手同行，失去靈明徹底孤身一身的可怕結局...
一重重的思慮和掙扎這些天將他的心絞的支離破碎。
他無時無刻內心都在尖叫，理性告訴他不能再拖了，但他又早已被情緒的深淵吞沒...
他試圖不去思考這些，但卻又無時無刻冒出這些念頭...
這些天，他的成績很差，也不敢關注靈明的修鍊進度...
「該好好上課」
「該多走動了解學宮的設施」
「該帶着靈明去學宮的訓練場修鍊【煉金身】」
這些事他該去做卻也沒去做......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喉嚨干癢難耐，於是他狠狠地咳嗽起來，猛烈地一聲接着一聲，哪怕肺一陣陣地疼痛也不停止，只想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伴隨着劇烈的痛苦，苦悶似乎得到了一絲緩解。再一看，袖子上已經滿是咳出來的血...
他慘笑一聲，心思反倒通透了不少。踉踉蹌蹌地起身，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時辰，再回過神來，已是夕陽西下。他半邊身子站在落日餘暉之中，半邊身子踩在無邊的暗影。隨着夕陽落幕，他也被黑暗吞噬。
平靜地望着身後的萬家燈火，他知道沒有一盞為他而亮，抬頭看着若隱若現的月亮，只有一縷星輝與他相伴。
那星輝如同一道溫柔的目光...
那星輝也的確是一道溫柔的目光，只可惜那人身在天外，此時也無法與齊天相見。
「呼嚕~」
一陣呼嚕聲吸引了齊天的注意。作為一名御妖師，他輕鬆辨別出這是一隻狸奴屬妖獸發出的聲音。
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走到那兒了，只能辨認出這兒應該是稷下外城的某處。順着呼嚕聲的方向一看，是只熟睡的小黑貓，年紀很小，在寒風之下蜷縮成一團，煞是可憐。
物傷其類，齊天正是傷心之際，見了這可憐的小貓不禁心生惻隱，輕輕地撫摸著小黑貓，渡了點魂光過去。
看小黑貓年紀挺小，流落在外多半也不是什麼高品級妖獸，他此時的魂光應該完全夠用。
「呼嚕呼嚕」
小黑貓感受到齊天溫暖的手和上面那一陣陣十分舒服的氣息，呼嚕聲更大了。
心湖之中泛起了點點漣漪。
這人，是第一個不怕死敢摸自己的。但他的手真暖和~
就這樣，齊天靜靜地坐在黑貓身邊，一邊摸一邊不停地用魂光幫它擋風。
柔和的月光之下，這一幕，如此寧靜...
良久，齊天終於感覺到一陣疲憊感。這讓他感嘆，不愧是沒什麼種族品級的幼獸，就是好養活！換做是靈明，自己現在這點魂光撐不到半刻鐘就沒了...
最後摸了兩把小黑貓的腦袋，齊天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再怎麼痛苦，問題也不會解決，而生活還是要繼續...
「先帶着靈明去修鍊【煉金身】吧...」
李然的那些問題他還是沒有答案，但他決定先放下這些令他痛苦的念頭，畢竟一時也想不出來，不如去做這些天欠下的事情。
正準備站起身，齊天發現了端倪...
他要走了，小黑貓的尾巴也微微顫動。原來它早已醒了，或是根本沒睡。不過是貪戀有人陪伴，為了維持自尊而裝作沒醒。
畢竟若是醒著，不管它做什麼反應，多少都有點撒嬌挽留的感覺，若是人執意要走，未免有些尷尬，也有些難過。裝作沒醒，不管人走還是人留，它總是體面的。
一隻小貓還有這麼多心思...
齊天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有些感慨。真是個敏感的小傢伙...
「那就帶着它回去吧，靈明總不可能為難這麼小的幼獸...」
下定了決心，齊天又捏了捏小貓的尾巴，想逗逗它。卻沒想到那黑貓一下子炸了毛！
「嗷嗚！」
小黑貓跳起來，弓著身子，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縮，狠狠地瞪着齊天。齊天這才注意到，這小貓渾身漆黑，像一個小黑洞，似乎將月光都吞了進去。
「喵【&*…………*&】」小黑貓又緩緩地對着齊天喵了一聲，這一聲讓齊天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彷彿被什麼大恐怖盯上！
喵完這一聲，小黑貓歡快地甩了甩尾巴，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齊天還有些驚懼地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