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笑的背後

江毅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種不同於寒冷的冰涼，但是在此刻他的內心卻無比的平靜，他早就知道自己未來將要面臨許多困難，並且甚至是死在自己完成理想的前夕。

回望着自己的一生，過往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一樣過去，他一生所遇見的人:家人、戰友與朋友，許許多多的人。

每個人都好像還在他的身邊，從未離去，彷彿回到了那段沉重卻又懷念的歲月。

他看着另一個自己做着自己曾經經歷的事，肩負了許多人的期望，那可真是一段十分累人的時光，但自己從未覺得那是負擔。

生前自己感懷許多的事，可在死後與其說是釋懷，不如說放棄了，看來還是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在這裏只覺時間好似無限一般，但道路終有一個盡頭。

他在最後的那一刻說出：此生，遇見你們，相識、相交，與你們度過此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當江毅的意識，再一次蘇醒時，或者說有感覺之時。

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全白色的空間，周圍空無一物，使得整個空間看似十分廣闊，但是卻又給人一種十分狹窄的感覺。

但他並沒有在這個空間內感到不舒服，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十分舒心的感覺，他想發出疑問:有沒有人，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突然，一個聲音在這片空間內回蕩，似乎是察覺到江毅想問這個問題，所以提前為他回答了:」這個地方，將會是一切結束的地方。」

江毅立刻循着聲音的源頭看去，那是一名身材修長、面容皎潔之人，並且當第一眼望去甚至難以分辨出男女。

但是江毅還是通過聲音立刻便認出了她是誰，隨即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回應道:「原來是你啊，放心吧，我會遵守與你的約定，即使我一生有許多個約定，仍未實現。」

主魂笑了笑，回應道:」嗯，我很放心的，因為你們四個都是同一個個性，或者說性格，一旦與他人做下約定的話，哪怕知道其結局是死亡，也會去完成。」

」是嗎？也是，畢竟我們是從同一個個體中分離出來的，那麼既然這裏是最後終結的地方，那能在我消失之前，回答我一個的問題，可以嗎？」此刻的江毅已然無所謂了，知道自己將在這裏徹底死去，或者說融合，所以他想說出一個他早已思考許久的想法。

」可以，不過若是有關你原先的那個世界的話，那就不用了。「她無奈地將手放到兩旁，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江毅在此刻也只能想像自己苦笑了一下，因為此時的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光球而已。

」是有關於原主的。「

」嗯，是性格還是過往，還是有關母親的一切？你們雖然問的問題或是心愿不同，但是想要的卻都是一樣的答案。」

「那我們可真是一類人啊，對了，還有多少時間？」

「是的，身份、經歷、所遇到的人和事皆不同。回到的是同一個地方，提出同一性質的問題。真是，現在的話，已經開始了，時間上的話，可能不太夠，接收這個東西。」她一邊向面前的人解釋，同時雙手做出一個奇異的手勢。

只見一個小光球自女子手中飛出，靠近自己，融合進了自己的身體。只見一段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開始出現，而在這眾多的記憶中的一個片段，深深地震撼了江毅那早已古井無波的內心中。

那是原主在月光的沐浴下，獨自一人，坐在懸崖邊上，手中緊緊握著某一樣東西，雙目望向月亮，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瞬間，當江毅看到她的雙目，既純粹而又複雜，給人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與純樸的孩童相合，即使這看似矛盾，但是卻又因是在這個人身上卻如此的相合。

「她真是一個無法言明的人，她保護着她想保護的人，但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去，甚至為了讓他們結束痛苦，讓自己也沾上了他們的鮮血，她的一生相識無數人，見識無數的鮮血與戰爭，目睹無數生死一瞬，每時每刻都在與死亡相鬥。舉世皆為敵人，只因一場構陷，一個受他們恩惠的人，家族沒了，仇人相逼，一生無友，周身之人，皆是逐利之人。無人相以伴，孤身一人；天地之大，只余周身方寸。」他的光球身體出現了抖動，足以看出這段記憶對他的震撼。

「嗯，你的回答相較於其他人來說，要好很多了。」女子看到江毅看完記憶所表現出的情況要比前幾個傢伙好多了，語氣更加的柔和，同時揮了揮手，讓江毅因記憶的湧入所帶來的後遺症得到緩解。

江毅在自身的「波動」停了下來的時候，語氣平和地說道：「經過剛才的記憶，我更確定了一件事情，你的內心還是一個孩子。」

「孩子，你說我？」女子隨即發出一聲笑。「我在你的身體里，就已經待了二十餘年，另外幾個人的身體里，待的更是長久。且我還沒算上在虛空中遊盪的時間，哦，對了，虛空裏算不了時間，因為在虛空裏，空間與時間都是亂的。」看着面前這個認為她還是一個孩子的人回以笑意，但是她眼中的神色卻出現了微不可察的變化。

女子接着笑，可是隨着時間的流失，她的笑，給人的感覺卻不再是歡樂，而是給人一種悲涼的感覺。

江毅並未因女子的笑而有所變化，只是接着說道：「你想復活她，那她的想法呢？」

江毅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因為他已經聽出了這個孩子笑的背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