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作鳥獸散

第十七章:作鳥獸散

「小少爺,怎麼辦?」暗衛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了雲痕的束縛,重新守在厲日元身前,為此他還硬挨雲痕劍背一下,差點給他魂都打出來了。

這銹跡斑斑,還斷了一小節的鐵劍,不知是什麼材質,像是吸收了柒皇境鮮血,比之前更重了。

不過雲痕依舊輕鬆拿起,初入皇境單臂便可揮五萬斤之力,這劍再沉,對他來說,也是小兒科。

「事不可為,走!」厲日元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們的目的也算達到,東西你收好了嗎?」

「小少爺,已經拿到了。」暗衛帶著厲日元慢慢向後退走,你一身暗殺之術,碰到這個感知力驚人的少年,簡直就像遇到剋星。

招式毫無章法,你打他一下,屁事沒有,但是要挨他一下,擦之即傷。

便是衣裳中的厲家特有內甲都被打得崩裂,有些部位鱗甲的碎片已經深入血肉。

「想走,吃我一劍!」雲痕也沒想著把他們留在這裡,真殺了厲日元,保不齊以後去京城被下什麼絆子。

因此他作勢虛刺一劍,將二人驚走,暗衛一把抱起厲日元施展身法,如魚般避開這一劍就朝遠方飛走。

「呸,我就知道這厲家不靠譜!」石大貴看著厲日元逃跑的身影說著,京城厲家天高皇帝遠的,逃了也就逃了,但是他好不容易在流水城外混下來的山寨,說丟就丟?哪有那麼容易。

「諸位,不要藏拙了,這一役若是失敗,厲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安志在猛得激起自己殘存不多的氣血,他年歲也大,經不起太多次大戰了,這次得罪厲家太狠,已是滅府之仇。

為了安家,必然要除掉厲府,若不然日後厲明風緩過來了,安家必然要被清算。

柒不說話,眼中的殺意都快化成實體,組織里任務一旦接下,不是完成就是死,從來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好!今天就把你們都葬在這裡,以諸位皇血為我厲家換得百年安寧。」厲月容彈奏曲音的節奏越發快,讓四人感覺一陣心浮氣躁。

「叮叮……」莫非誠動用靈力將法鈴將法鈴敲響,用以抵消厲月容的琴音。他師尊學究天人,在道門被稱呼為天算老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算到了這番場景,傳給他的滅魂鈴仿品術法都有些各種克制文祖傳承。

「好!」安志在大笑,「道長只管牽制這個妖女,吾等今天除魔衛道!」

「你還忘了我!」雲痕一把拿住柒的手臂,試圖將銹劍再送入他的懷中!

「又來!」柒猛得一掙,看著雲痕抓他的手竟紋絲不動,心中不由得又驚又怒。

這廝為何總盯著我不放?柒無奈,單拼肉身之力,他竟比不得此子。

「走開。」柒一掌拍在劍身,將銹劍拍偏,趁機雲痕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運用火道高溫逼退雲痕。

「這些能用靈力的,一個比一個奸詐!」雲痕甩了甩手,還有些燙。他不怕與人鬥力,但這些靈力總帶著些特殊力量,能傷到他。

「用靈力對付他!」柒也發現這一幕,只見雲痕剛抓他的右手微紅,甚至都有幾分腫脹。

「那我來!」石大貴冷笑,他的靈力最為刁鑽,便是修為高他一籌的道寧也吃了大虧。

這也是他身為散修,卻能穩坐山寨頭號交椅的主要原因。

還沒等石大貴出手,雲痕提著劍就上去了,不過他不是朝石大貴出手,而是靠近厲月容。

「堅持不住了?」厲月容面容也是蒼白,十指都淌著血絲。文祖的賦靈之法還好,但這琴曲能排在琴棋書畫四絕學首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非帝境不能掌握,她現在能彈個三成都已經很勉強了,威力也確實不俗,不僅僅牽制了四皇,就連他們體內的靈力都被壓制兩成。

「把你的靈力渡給我,」雲痕說著,主動將背面靠近厲月容,眼瞅著四皇。

「嗯?」厲月容下意識想遠離,這麼多年,除了厲月煥和厲明風之外,他從來沒和別的男子靠這麼近。

「相信我!」雲痕沒有多想,還以為厲月容不信任他。

「好!」厲月容停下彈奏的琴音,瞬間就感覺一陣虛弱,但她還是將手貼在雲痕後背。

「好機會,」雖然不知道厲月容在搞什麼,但是當這該死的琴聲停下來的時候,四人都感覺氣息大漲。

「殺了他們!」石大貴撿起投出去的毒劍,第一個衝上前。

只是下一刻,一道耀眼的白光衝天而起,將他也照了進去。

「不!」

只聽到一聲慘叫,剩下還沒來得及上的三人齊齊停下腳步。

怎麼回事?他們聽得起來,這是石大貴的聲音。

就在這時,只見白光消散,天空掉下來兩截身影,此時早沒了聲息。

竟都是石大貴。

「來,再來!」雲痕感受著體內如血液般流淌的靈力,強悍至極。這是厲月容的靈力,帶有一種正大光明的文祖氣息。

厲月容此前消耗不小,再保留一些靈力御空,能傳給雲痕的靈力差不多只有大成皇境的級別。

「果然,就是這種感覺!」雲痕提劍,有靈力傍身的他,實力超出想象,這是在蒼茫大山中,九狸想出來的法子,不過畢竟不是自身的靈力,用一點少一點,而且無法儲存,外來的靈氣在他體內不消片刻便蕩然無存。

速戰速決!雲痕一劍劈下,這次可不止是氣斬,濃密的劍光瞬間覆蓋剩下的三人。

「退!」安志在只是稍微一接觸,肩膀處就炸開了一個口子。

雲痕的劍氣雖然沒有厲明風那麼凌厲,但是勝在量大,從來沒有皇境敢於一次性宣洩出這麼強大的靈力,身體承載不了會被撐爆的。

莫非誠默念口訣將法鈴放大罩住他,但是只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響,法鈴甚至已經出現開裂的地方。

「怎麼可能?」莫非誠望著裂痕越來越大,心中驚駭,這法鈴雖然只是仿製,但是材質也是精品,是深海玄鐵所造,豈是凡鐵所能破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莫非誠有些瘋魔了,他下山前問過師尊此行可成,明明師尊說的可以。

「心之所想,必有所成,見之所過,何能入真!痴兒。」

我心所想,必然是滅厲家,殺厲明風,報當年的殺父之仇!莫非誠有些絕望,他幼年喪父,母親隨著難民護他,也死於飢荒,是師尊救他一命。

為了報仇,他苦練半甲子,甚至不惜斷送前路,才得以晉級皇境,此生無望帝劫。

「非誠辜負師尊栽培!下輩子再報恩情。」莫非誠朝著自己門面拍去,寧死也要死在自己手裡。

雲痕看到這一幕,劍氣一橫,擋住了莫非誠的手,隨後一把抓住他,大公至正的靈氣瞬間衝進他的身體,封住莫非誠的穴道。

此人好歹是道門真人,是講價的籌碼,而且雲痕能感受到他通身沒有半點殺氣,顯然手上沒有沾過血,這和厲家的恩怨還是他們自己解決吧。

隨即看向還在拚命抵擋的火道殺手柒,這人也是狠下心來了,竟不管不顧想殺入陣法,以命解決厲明風。

安志在已經逃離,皇境的速度還是可觀的,趁著雲痕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已經逃到厲府之外。

雲痕只來得急給他一下,就朝柒飛去,一個心有死志的皇境,他布置的陣法肯定攔不下。

「一起死吧!」柒漲紅著臉,喊出這話,隨即引爆體內靈力。

雲痕利用月林軒聚靈法陣為根基布置的防護陣法只是一亮,就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

「父……」厲月容也沒想到柒這麼決然,她剛想去擋下,就被自爆的威力掀翻在地,冷清的嘴角流出血來,第一次出現慌亂的神色。

雲痕還沒來得及衝過去,就被柒自爆炸回原位,他只來得及護住莫非誠,體內的靈力瞬間枯竭。

柒自爆的威力已經摸到帝境的門檻,便是雲痕也受了傷,沒有完全擋住這自爆的餘波,可想而知,自爆中心的四人是凶多吉少。

良久

「道寧,你怎麼這麼傻!」厲明風哭吼,他身經百戰,見識太多太多修羅戰場,從不輕易落淚,此生也只流過四次,雙親仙逝兩次,戰場為他擋箭的戰友一次,亡妻故去一次,而今是第五次了。

「寧姨!」厲月姿大哭。

厲月煥握死拳頭,在這場戰鬥中,他根本出不了一絲一毫的作用,他怎麼這麼沒用!

厲明風撫摸著道寧被炸傷的臉龐,不顧鮮血染紅自己的長袍,拚命將恢復的靈力注入道寧體內。

剛才柒自爆之時,厲明風都準備獻祭自己,護住身後三人,但是也不知道中了毒的道寧哪來的力氣將他推開,放開被壓制的毒性同時也恢復了自己的修為,為他們三人擋下這堪比半步帝境的一擊。

「不用……白費靈力了,家主。」道寧慢慢說著,眼看著厲明風的面容,她慢慢伸出手,梳理著厲明風額頭散亂的頭髮。

她其實不叫道寧,也不是厲明風亡妻的貼身丫鬟,而是她貨真價實的親妹妹,在第一次見到厲明風的時候,她就傾心於這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了。

不顧家人的反對,混成了陪嫁丫鬟,一同嫁入厲家,她姐姐不忍傷了妹妹的痴情,一直沒與厲明風道明,而她自己更是覺得愧對了姐姐,又怎好意思開口,就這樣將心思埋於修鍊。

「悅竹,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厲明風哭著,竟將自己的生命之源也跟著傳給趙悅竹。

趙悅竹眼神一愣,「你……怎知道的?」

「悅薇臨行前都與我說了,與我說了!」厲明風頭髮漸白,就連皺紋都快速增多。

「姐姐?」趙悅竹喃喃自語:「你都快死的時候還想著我嗎?」

他為了嫁於厲明風,不惜隱瞞身份,與趙悅薇冷戰數十年,甚至在其病逝前也沒見過一面。

「姐姐,是悅竹對不起你,下輩子我一定聽你……」還沒說完,趙悅竹眼眸一暗,整個人再也半點氣息。

「不!」厲明風怒吼,此時的他氣息大漲,隱隱間像是又回到他絕巔之時。

「哈哈哈……」莫非誠雖然被雲痕封禁住了修為,如同普通人般,但還是有著行動能力。

此時他慘笑道:「厲明風,厲老賊,雖然沒看到你身死,但是見到你痛哭流涕,我來這一趟也是值了。」

「我殺了你!」厲月煥怒髮衝冠,整個人的毛髮都想是要立起來了,在這一激動下,就好像聽到咔嚓一聲,他的氣息再次漲起,直接破開了半步王境的束博,真正踏入了王境。

「來殺了我!」莫非誠譏笑,既然已經被擒下,早晚也是個死,不如現在,索性死個爽利。

「煥兒,住手!」厲明風將趙悅竹輕輕抱起,三百年來的大將風度一覽無餘。

「我自問從未與道門結仇,真人何苦要趟這一番渾水?」厲明風始終也沒想明白,京城厲家要殺他,流水安家要殺他,之前江湖結仇的高手也要殺他,這些他都能理解。

可為什麼?為什麼與世無爭的道門也有人想殺他?

若不是這道門真人,手持仿品滅魂鈴,剋制了月容的文祖神通,這一戰的結局就如他和月容所設想的一樣。

「為何?」感受著厲月煥的殺意和厲明風的鐵血軍魂,莫非誠不屑置辯,「多說無益,你殺我便是。」

「爹,都是他害死的寧姨!」厲月煥眼睛漲紅,恨不得一鐧送他去見寧姨。

「真人,就不怕為道門帶來麻煩?」厲明風追問道,他也算是朝廷命官,道門隨意殺他,朝廷礙於壓力不會不管。

「這是你我之間的事,何必牽連道門。」這下莫非誠急了,失去從容赴死的心態。

「若你將恩怨說清楚,道明白,」厲明風承諾道:「此事到此為止。」

他一生堂堂正正,若與人結怨,怎會不知。

「好!」莫非誠也是看開了,用拂塵將身上的灰拍拍,他已經是無望報仇了,就讓他來把厲明風虛偽的面孔撕下來也是痛快。

「厲明風,你還記得三十六年前的南陽戰役嗎?」莫非誠質問道。

「南陽戰役……」厲明風稍一回想,便點頭道:「與南方部落的戰爭?」

「沒錯!」莫非誠喝道:「那一戰,你拒不出兵,導致南陽城被圍三月之久,守城將領莫京生自刎殉國,你可敢承認!」

「放屁,」厲月煥可不會任由人亂潑他爹的髒水,並且他從小視他爹為榜樣,厲明風的每一場戰役,他都了如指掌。

「南陽戰役,我爹在沒有接到召令的時候,就已經私自出兵在了南陽城內,那時候莫京生自知守不住南陽,就已經自殺謝罪了,我爹感念其仁濟,喬裝改扮成莫京生守住了南陽,保住了他的名聲!」

「不可能!」莫非誠聽到,如同晴天霹靂,整個人癱倒在地。

「要不然你以為?」厲月煥接著說:「一個正三品的上都護,挾勝歸來,卻落得一貶再貶的地步?」

莫非誠回想著厲月煥腦海的話,這些年裡,他一直只顧著修鍊,想著復仇,關注著厲明風的動靜。

厲明風官運亨通,一直到南陽戰役之後這才被貶,先是外放地方做了個太守,又被貶到同州為縣令,最後到流水城成了州判。

此前,他一直沒有多想,只覺得老天有眼,天子明辨。現在一想,有太多不合乎常理的地方。

「不可能,不可能……」莫非誠瘋瘋癲癲朝著門外走去,雲痕封禁的靈力早已失效,畢竟沒修行過,能封到現在也是得虧文祖靈力的強大,但莫非誠仍然像普通人一樣慢慢的走著,就連拂塵都沒有拿。

外面的打鬥早已經結束,在看到皇境都死的死,逃的逃,這些人那還能停留半分。

空中交手的安不戲虛晃一招,頭也不回逃了。

這一役算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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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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