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

第72章 072

「你敢!」康熙一下子坐起來。

他其實是真沒什麼力氣的,但剛才聽姜鄢說完,彷彿沉到了冰川底下的心一下子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子力氣來,一下子就坐起來了。

也顧不上疼的鑽心的脊背,康熙就瞪着姜鄢,要去抓她的手,姜鄢還躲着他。

還繼續氣他:「臣妾怎麼不敢呢?」

「皇上那時候都死了。也管不到臣妾了吧?」

「皇祖母向來都是最疼臣妾的。保成也一向心疼臣妾。臣妾年紀輕輕就守寡了,臣妾心裏多難受啊。臣妾也不會辱沒皇家顏面,臣妾假死,換個身份到民間去活着。以臣妾的樣貌,再找個男人嫁出去也不難的。」

康熙咬牙:「朕現在還沒死呢。」

姜鄢繼續氣他:「不是很快就要死了么。方才皇上還跟臣妾交代後事呢。皇上現在生氣有什麼用呢?等皇上死了,什麼都看不到了,氣也是白生一場。不如現在安安靜靜的養著,還能多活幾天呢。」

康熙氣死了。

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懷裏來,咬着牙說:「朕看你是現在就想把朕氣死。」

想說些重話,偏生眼下被氣瘋了也捨不得說她。

攥着她的手腕用的力氣大了,白嫩的手上立刻就有了印記,康熙猶疑再三,還是稍稍放了些力氣。

他又生氣,氣自己,氣姜鄢,氣的頭都暈了。

姜鄢動也不動,定定瞧著康熙說:「皇上現在氣死了,臣妾立刻就回京城去物色男人去。」

這話康熙就真的忍無可忍了。

把人攥到懷裏禁錮起來,傾身過去就狠狠親她,咬她的唇珠,咬她的唇。

甚至連舌尖都給咬破了。

親的兇狠異常。

姜鄢動也不動一下,全都沉默而柔順的接納了。

血腥味蔓延,舌尖唇珠都痛得要死,姜鄢哼都沒哼一聲。

後來康熙的唇被狠狠咬了一口,也見了血,康熙冷不防吃痛,才把人放開的。

兩個人沉默而無聲的對峙著。

康熙滿眼兇狠怒意妒意,姜鄢目光明亮,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了。

叫姜鄢這麼一打岔,康熙現在滿心惱怒妒意。

本來他的打算是先跟姜鄢交代後事,等交代完了之後,再把胤礽喊進來交代後事,等都交代完了,半個時辰也差不多過去了,然後他就開始吃藥。

然後一切就等待命運的裁決。

康熙心裏其實覺得挺可笑的,一代帝王,生病垂死,最後竟要將希望寄托在那小小的藥丸上。

可偏偏他的計劃被姜鄢給打斷打亂了。他壓根就沒有想到,他的鄢兒居然說出那樣的話來。

他真的是要氣死了。

以至於同她說話后,再沒有心情叫胤礽進來。

和她對峙,兩個人反覆車軲轆,他生氣,她便越要說那些叫他氣的七竅生煙的話。

康熙哪還再有心思交代什麼後事呢?

外頭胤礽一直掐算著時辰,半個時辰彷彿等了一輩子那麼長,終於是等到了。

裕親王和太醫都走了,胤礽一面讓人去請太醫回來,一面迫不及待的在外頭對着帳中說:「皇阿瑪,姨母,半個時辰到了。」

其實胤礽也挺疑惑的。

按理說,他皇阿瑪留下他和姨母,把人都遣走了,就是想要單獨同他們說話的。可是這都半個時辰了,他還沒有被叫進去。

他是真的很擔心啊。

姜鄢將唇邊的血跡抿進嘴巴里。

她這次也挺狠的,把康熙的唇也咬破了,但她一點不後悔,康熙還在生氣,還瞪着她。

她才不管這些,直接傾身過去將康熙唇上的血跡也抿進了自己嘴巴里。

在康熙幽深卻又仍帶着怒意的眼神中挑了挑眉,然後揚聲說:「保成,進來。」

胤礽進來了。

其實兩個人的唇都破了,血跡是弄乾凈了,但唇破了還有點腫,這一眼就能看出來。

康熙坐起來了,將姜鄢禁錮在懷裏,還把人的手腕緊緊攥著。

胤礽就琢磨著,這帳中的氣氛不大好啊。

可與他剛來的時候對比,現在的氣氛又好像熱烈鮮活一些。

他剛來的時候,一踏進營帳中,看見他那個素來生機勃發的皇阿瑪奄奄一息的躺再那裏,毫無生機的模樣,真的是讓胤礽又驚又怕。

可也不知道他們在裏頭說了些什麼,他皇阿瑪居然坐起來了,看起來還是很虛弱的樣子,可眼睛裏身上,卻好像都起了一團火。

一團要活下去的生機勃勃的火焰。

姜鄢都懶得等太醫再趕來,葯就在這裏,她被康熙箍著不能動,就指揮胤礽去倒了水來,然後服侍康熙喝葯。

半個時辰過去,她一點問題都沒有,可見這葯是可以吃的。

其實本來就是可以吃的。

葯和水都送到手邊,康熙毫不猶豫的吃了。

吃完了后,繼續瞪着姜鄢。

箍着她,不許她動彈哪怕一下。

姜鄢不管這個,她還是面色平靜鎮定自若的樣子,好像康熙沒有把她的手腕攥疼,也沒有攥出兩個極深的紅印子似的。

胤礽看到了,可胤礽也不敢說。

他覺得他皇阿瑪看他姨母的眼神,好像要將人吃了似的。

太醫來了也不敢亂說話,等姜鄢叫太醫上前來,太醫才敢上前來把脈。

還是姜鄢看了康熙一眼,康熙才將手暫時放了一隻,給太醫把脈的。

其實葯吃下去,康熙就已經有了些感覺了。

健康的人自然察覺不到藥性如何,但他重病,這葯剛吃下去,便覺得身上的不舒服稍微緩解了一些,疼痛感似乎都在慢慢的減輕。

太醫把脈的時間長久些,過了許久后,才大喜說:「皇上的脈象比先前好些了。」

低熱也慢慢消退了。

先前的虛弱不再是佔據康熙的主要感覺,他現在很困,有點餓,想進食,也想喝水。

太醫的意思,是可以稍微吃一點點清水樣的膳食,然後好好的休養,最重要的是要多休息多睡覺。

「這葯起了作用,便要按時服用。」

太醫說,「皇上逢此大病,如今還是需要慢慢的將養,仍是受不得熱也受不得風的,需要細心照顧。等將養月余,如果不再出現那些癥狀,便是大好了。」

至少現下好起來,那就是真正的好起來了。

葯吃下去有用,康熙就不會死了。

太醫的話,令胤礽喜不自勝。

他就同太醫討論,該如何服侍,如何照顧更好些。

皇太子垂問,太醫自然是要仔細作答的。

膳房送來了康熙想要的膳食,清水樣的稀粥,康熙用了些,覺得空了多日的腸胃總算是好了些許。

他沒有進太多,畢竟太多時日吃不下東西了,從前吃了就吐,上吐下瀉的,被折磨久了,最後這奄奄一息的時刻,也就吃不下什麼了。

能吃下這些東西不吐出來,已經是極好的了。

康熙現在在藥效的作用下,加上長期昏迷受病痛折磨,也睡不好,現在困了,第一時間就是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康熙此時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知道自己不會死了,會慢慢的好起來,求生欲越發強烈,也就不必再跟胤礽交代後事了。

康熙讓胤礽去休息,讓太醫也退下了。

胤礽還有些擔心,康熙說:「不必擔心朕,朕已無事了。」

「況此處有你姨母在。也用不上你。去歇著吧。」

胤礽瞧了姜鄢一眼,目光在兩個人破了的嘴唇上梭巡一番,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也沒提讓兩個人看看破了的嘴唇之類的話,帶着還想說點什麼的太醫走了。

李德全是跟着他們一道出來的。

外頭還有康熙御前的人守着。

康熙留了話,吃了葯要好好休養,接下來要好好休息,不論是誰,一概不見。

營帳中就只剩下康熙同姜鄢兩個人了。

康熙把人的手腕攥住,把姜鄢圈在懷裏,沉聲說:「朕現在不會死了。你休想改嫁。休想離開朕。」

姜鄢順勢趴在康熙身上,懶懶地說:「皇上都好了,臣妾當然不會改嫁。也不會離開皇上的。」

「臣妾都說了,皇上的身體好得很。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將來一定比臣妾活得長。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呢?臣妾說不定都沒有皇上能活呢。」

康熙又不高興了:「不許胡說。」

姜鄢眼睛都閉上了:「好了好了。臣妾不說就是了。皇上不是困了么?」

「那就跟臣妾一起睡覺吧。臣妾一路趕過來,都沒怎麼好好休息。現在好睏了。」

姜鄢進來的時候,康熙其實就已經看見了。

姜鄢和胤礽一樣,他們一行人都是眼圈底下都是烏青烏青的,顯然是睡眠不足連夜趕路才會這樣。

他瞧著就心疼,結果讓她一頓胡攪蠻纏都忘了說這個。

此時想起來,康熙心裏一軟,還不知道她這一路是怎樣不眠不休的趕路為他來送葯呢。

康熙有心想要為此事說幾句話,可瞧見姜鄢的模樣似是困極了,他在藥效的作用下也是困極,乾脆便不說了。

等睡醒了之後,休息好了,他的身體也好了,如今又不會死了,他與她來日方長,多少話說不得呢。

康熙將姜鄢圈在懷裏,讓她在自己懷裏趴着更舒服些。

如今天氣熱,她身上的衣裳也不那麼輕薄,盡量還是不要讓她挨着自己身邊的這些狐裘,免得中暑熱著了。

康熙的意思,是不想姜鄢離狐裘太近了會熱,而他現在的身體也還需要這些狐裘稍微保暖一下,所以只能這樣。

姜鄢卻以為康熙要推開她,越發的不肯,閉着眼睛都快睡著了的人還要往康熙懷裏擠,雙手雙腳並用,一定要貼在康熙的身上才肯作罷。

康熙推半天推不開,反而兩個人連同狐裘都纏在一起了,姜鄢還在那裏不滿的哼,康熙自己也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只得作罷。

就這麼抱在一起,沉沉睡去了。

姜鄢同康熙分開的這些時日,一開始的時候是真不習慣,後來慢慢習慣了,但睡眠質量始終還是沒有康熙在的時候好。

長夜漫漫,總有睡不着的時候。

多多少少,總是會想念康熙的。

現在,滿鼻子聞着的都是藥味,狐裘也好熱好熱,身上的衣裳穿着也並不是那麼的舒適涼爽,可她窩在康熙懷裏,聞着康熙身上那熟悉的氣息,姜鄢深深嗅着,幾乎是瞬間就沉入了睡夢之中。

很舒服,很溫暖,也很踏實。

就像是一顆心找到了歸處,終於能夠放下心了似的。

康熙親征在外,這些時日,吃不好睡不好,為戰事殫精竭慮。

心中思念胤礽,思念姜鄢,思念小阿哥。思念他的皇祖母。

國事家事耗費心神,總是不能放心酣睡的。

後來又受病痛折磨,吃不能好好的吃,睡就更不能好好的睡了。

還得天天聽人在御前吵架,耳根子都疼。

現如今,驟得這寧靜的時光,心愛的人抱在懷裏,病痛也在漸漸遠離,他就像是做夢一樣,但心裏也知道,這不是夢。

滿足,高興,舒適的就像是回到了安寧無憂的歲月。

他睡得亦很好。

這一覺,直至到了晚間方才補好。

康熙事先吩咐過,不許人來打擾,是以,沒有人過來打擾他們。

但是知情的人如今都知道了,康熙的病已將痊癒,葯是有用的,皇上不會出事了。

為這消息,自然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是不管什麼樣的心思,都是無用了。

康熙不會死,太子依舊會是太子。而皇位,不會出現波瀾和意外。

姜鄢是先醒的。

她自然是被熱醒的,也是被餓醒的。

狐裘太多了,康熙身上的低熱散去,人也不是那麼冷了,身上的體溫逐漸恢復正常,姜鄢身上的體溫也不低,自然是熱出了一頭一身的汗。

路上擔心康熙的身體,拚命趕路,吃不好睡不好,成天就只是啃乾糧,啃的東西就跟石頭似的那麼硬,姜鄢都不怎麼敢喝水,就怕在路上耽誤了時間。

現下,又飢又渴,那都是正常的反應。

可就算這麼的不舒服,姜鄢也不想起身,就想一直賴在康熙的懷裏,永遠這麼賴著,被康熙這麼抱着。

這樣特別舒服,特別安心,姜鄢一點兒也不想動。

剛才兩個人都沒留着勁,康熙唇上已經結痂了,姜鄢唇上的也是。

就是舌尖還有點疼,姜鄢不敢亂動,怕碰到了更疼。

康熙可真夠狠的。

咬的這樣重。

當時可是滿口的血腥之氣,那血沫她都混著自己咽下去了。

不過,可見她的話還是有些效果的,要不是這樣說,還得繼續聽那些『遺言』呢。

姜鄢不高興聽,非要說些話來氣他不可。

他怕什麼,就偏要說什麼來氣他。

這樣吃了葯,這人的火焰燒起來了,才能好的快些。

他真的是瘦了好多,姜鄢手伸進去,到他衣服裏頭,這兒碰一碰那兒碰一碰,從前養出來的好身材,架子還是在的,但是這麼一病,這周身肯定是瘦了許多的。

姜鄢的手放在他的腹上,想,大約再養些時日,才能回到從前吧。

她這樣到處亂碰,儘管動作輕,但總還是有些感覺的。

沉睡了數月不曾紓解的身體被她這麼碰醒了,康熙自然也就跟着醒了。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一睜眼,就瞧見姜鄢望着他笑。

康熙一直把人圈在懷裏,這會兒兩人鼻息相聞,她的手還在他的衣服里,康熙問她:「鄢兒做什麼?」

他現在這樣,縱然是有心,也不能那什麼的。

姜鄢就笑:「臣妾就是想看看皇上瘦了多少。」

「這過後,都是要好好休養補回來的。」

康熙定定望着她,手往下移了一些,說:「有些地方,不會瘦的。」

康熙原本沒想要她碰,結果姜鄢倒是嚇著了似的,把手往回收,康熙這就不樂意了,非要往下,姜鄢只得小聲求他:「皇上,咱們這大病才好一點點,還未痊癒呢。不能幹這些事情的,還是得再等一等,等好了,隨便怎樣都是可以的。」

康熙手上動作是停了,卻挑眉看着她,寸步不讓:「朕若不滿足你。你轉頭就要找別的男人,那怎麼辦?」

「你不是,還要嫁給身體健壯的男人嗎?」

「朕若是不讓你瞧瞧,萬一你覺得朕不健壯了呢。」

這醋吃的,姜鄢也只能認了,誰讓這些話都是她親口說的呢。

「天底下最健壯的男人就是皇上了。臣妾只要皇上,誰也不要的。皇上長命百歲,臣妾一輩子都跟着皇上,絕無二心的。」她嘴甜得很,又開始哄人。

康熙卻哼了一聲,手不能碰,別的事也幹不成,這麼醒著也不是辦法,出來必然會影響身體,還是得慢慢平復下來才行。

他將姜鄢的手拿出來,卻將人抱的更緊些,咬着她的耳垂,說:「你等著。等朕好了。」

後頭的話未說出來,但好了之後如何,必然是心照不宣的了。

他沒咬的那麼重,可心裏的氣仍是不順,還要陰陽怪氣:「將來的事,誰能說得准。你現下話說的好聽,回頭朕死了,朕又不知道你如何了。你改嫁了,朕都是死了人還如何知道呢。」

「你現在哄著朕,誰知你真心假意。」

他話音還未落,姜鄢忽而一口下去,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康熙不曾防備,輕輕嘶了一聲,真的還是挺疼的,都見血了。

再一看,姜鄢眼睛都紅了。

「你居然這樣說。」

「一來見你,你就是那個樣子,全無生意。吃不吃藥都無所謂。還交代什麼後事,我聽着就不痛快不高興。」

「我不說那些話,我就出不來心裏這口氣。你都不想活了,我還能說好聽的話嗎?便是要氣你,只許你氣我,還不許我氣一氣你么。」

姜鄢說着說着心裏委屈,忍了一路的眼淚現在痛快哭出來,哭得抽抽噎噎的。

聲音卻小小的,嗚嗚咽咽的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

「我這一路騎馬過來,乾糧那麼硬,一點也不好吃。水也不敢多喝。天天一身一身的出汗,晚上都不敢休息。人都要暈了,馬都要跑的累死了,和保成這樣不眠不休的趕過來,你還說我。還說不知我真心假意。」

「嗚嗚嗚皇上,你沒有心。你才是不愛我不疼我。」

「你這麼說我,我都要傷心死了。」

「改嫁改嫁,改嫁,現在就改嫁好了。」

姜鄢哭得眼淚止不住,眼前模糊一片,亂七八糟的。

康熙一下子就慌了。

連忙抱着人哄:「好了好了,鄢兒,是朕錯了。朕大錯特錯了。朕豬油蒙了心,朕讓嫉妒沖昏了頭腦,是朕不對。朕給你賠不是。」

「你別哭,你這樣哭的,朕心都碎了。」

姜鄢伸手點他的胸膛:「你哪有心呀,你的心都讓狗吃了。」

「朕有心。你別生氣,別傷心,要不然,你再咬朕兩下,多咬幾下,消消氣,好不好?」康熙大方的很。哪怕姜鄢將他身上都咬遍了,他都無所謂,只要姜鄢高興,不哭了就行了。

他這一說,姜鄢突然就想起唇上的傷來,哭得更傷心了:「你剛才還咬我了。咬我的嘴巴,還咬我的舌頭。我舌頭現在還疼呢。」

「哎呀。」康熙現在後悔的不得了,他真是昏了頭了,怎麼能這樣對待鄢兒呢?

姜鄢哭着,怎麼都哄不好,康熙好話說盡了,她還是窩在康熙懷裏小聲的哭。

康熙抱着她,心裏酸酸的,特別不好受,只能親她,將她臉上的眼淚水都吻盡了。

姜鄢哭夠了,自己抹掉眼淚,抬眸去看康熙,康熙也哭了,沒跟她似的那樣嗚嗚咽咽的哭,就是無聲落淚。

姜鄢心裏也酸酸的,卻又覺得很高興。

她用手去擦掉康熙臉上的眼淚,輕聲說:「我一直很想你。但是,你把我嚇死了。」

「朕也很想你。」康熙定定望着姜鄢,「你方才那樣說,也將朕嚇到了。朕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會原諒朕了。」

姜鄢抱住康熙的脖子,輕聲說:「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我想一直這樣抱着,想你一直這樣哄着我,這麼溫柔的和我說話,但是我不想再哭了。也不想你哭了。你也別哭了。」

「我還想一直這麼抱着你。但是我有點餓了,還有點渴了。我還想沐浴更衣,身上不大舒服,而且我們現在這樣好熱。」

「啊,對了,我這樣和皇上說話,你啊我的,你會不會不喜歡?皇上會不會不喜歡?」

她一口氣說了好多話。

康熙先前還在流眼淚,到了後頭就不哭了。

心裏酸酸的感覺奇迹般的瞬間就消失了,轉而覺得心裏暖暖的,很舒服,很高興。

臉上就忍不住帶上了笑。

他的聲音如水般溫柔:「那就先吃飯,先喝水。之後沐浴。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朕再這樣抱着你,你再同朕說話,想怎麼說都行,想說什麼都行。只要鄢兒高興就好。」

「你同朕說什麼,朕都喜歡。」

姜鄢就好高興,然後又忍不住笑,小聲說:「說改嫁也會喜歡嗎?」

「鄢兒。」康熙沉聲望着她,眸中隱隱帶了些暗涌。

姜鄢就笑着親他安撫他:「好啦好啦。不提了不提了。以後都不提了。」

然後就是吩咐外頭的李德全,讓預備些茶水點心膳食來,先要果腹,然後再是沐浴更衣。

軍中沒有預備女子的衣裳,為了減輕重量,姜鄢基本沒帶什麼衣裳過來,康熙就吩咐李德全,讓人稍微將他的衣裳剪裁一下,給姜鄢穿。

康熙覺得委屈了姜鄢,姜鄢卻覺得挺好:「你的衣裳,都特別帥氣。我還沒穿過呢,我要試一下。」

天子的常服,那可不是隨便能穿的。這個機會,不容錯過。

姜鄢覺得有趣極了,新鮮極了。

康熙聽了就笑,便吩咐李德全,選了幾樣姜鄢喜歡的,拿去讓軍中的裁衣剪裁去了。

大致身形,康熙描述了一下,李德全記下后,便去了。

姜鄢一面吃着,一面望着康熙:「皇上怎麼知道我的尺寸的?」

康熙就笑,笑得特別曖/昧:「朕與你日夜在一處。哪裏沒有碰過?怎會不知?」

姜鄢也笑,臉有點紅。

姜鄢着實是餓了,軍中膳房做出來的膳食點心自然是比不上她萬枝春柳的小廚房的。

可現在在姜鄢這裏,這些都是美味,特別的好吃。

她又沒生病,自然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過她也相當於餓了幾日,沒有敢吃太多,吃飽了她就不吃了。

康熙也沒吃太多,但是康熙高興,瞧著精氣神比先前來的時候好多了。

兩個人用完了膳,便一塊去沐浴。

姜鄢仔仔細細的給康熙沐浴洗頭髮,這回可一點沒偷懶,不會的也會了。

這用眼睛看更直觀了,用手碰還瞧不見,現在瞧了,姜鄢就心疼。

這可真是得好好養一養了。

太瘦了。這麼高大的男人,瘦成這樣,真是惹人憐愛。

康熙目光深深的望着她:「怎麼?覺得朕不男人了?」

姜鄢抿唇,這人就是把她的話記得太清楚了。

姜鄢目光往下掃一掃,臉有點紅,輕聲說:「皇上別這麼說。皇上還是很男人的。」

康熙輕輕捏着她的後頸,把人抱過來親了親,也輕聲說:「朕很想你。」

姜鄢淺笑:「我知道。」

康熙輕輕吐了一口氣,說:「朕的意思是,朕各方面都很想你。非常想。」

姜鄢臉有點熱:「我也想你呀。就,都很想。」

康熙忽然深吸一口氣,覺得一起沐浴,這可能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康熙從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他會遇上能看不能吃的時候。

他也不能親姜鄢。姜鄢的唇還傷著,舌頭也疼。

倒是姜鄢自己,湊上來輕輕淺淺的吻他。也不深入,就是那麼很淺很輕的吻。

康熙輕輕吐氣,抱着姜鄢說:「日後,朕再也不要生病了。生病了不好,不能碰你,還不能親你。朕難受。」

姜鄢就笑,故意問他:「那一會兒沐浴完了,我去別的地方睡覺,不打擾皇上,好不好呢?」

康熙立刻說:「不好。你不許走。就在朕身邊。」

就算難受死,他也認了。反正就是不許分開。怎麼都不能分開的。

兩個人沐浴完了,洗去了一身的疲乏和勞累。

軍中的裁衣動作還是挺快的,姜鄢換上了合身的康熙的裏衣。

康熙現在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也不必要人幫忙,他自己也換了衣裳。

床鋪上重新收拾過。

狐裘都撤下去了,重新換上了適中的被褥。

康熙現在沒有那麼怕冷了,就是需要好好的躺着休養。

他還如前般抱着姜鄢躺下來,將人緊緊抱在懷裏,聞着姜鄢身上熟悉的香味,康熙滿足極了。

姜鄢把某個小盒子撈出來,擺在康熙懷裏,挑眉看着他:「皇上預備拿這個怎麼辦呢?」

康熙低頭一瞧,笑了。

吃飽喝足身上舒坦了,鄢兒這是找他算賬來了。

「鄢兒想如何,就如何。」康熙縱着她。

姜鄢哼了一聲,小聲問他:「皇上叫了我來,又叫了保成來。是不是就預備了兩份詔書呢?一份是要跟我作別的時候給我,一份是要跟保成作別的時候給他。對不對?」

事都過去了,懷裏的人還抓着不放,康熙縱着她,問什麼都答。

點頭點的老老實實的:「是的。正如鄢兒所說。」

姜鄢把手伸出來:「那給保成的詔書呢?拿出來。」

康熙還挺聽話的,讓拿出來就真的把詔書找出來了。

姜鄢打開看了。她沒看自己那份,看見了就生氣。

只看了胤礽那份。大意說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康熙死後,令皇太子即位。

姜鄢看着,又生氣。

把兩個小盒子都放在康熙懷裏,問他:「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啊?」

康熙聰明的沒吭聲,只討好似的問姜鄢:「鄢兒打算如何處置?」

姜鄢冷道:「燒掉。銷毀。」

康熙立刻:「好。沒問題。都聽鄢兒的。」

姜鄢戳他:「你去燒。你親自燒。我看着你燒。」

務必要做到什麼痕迹也不許留。

康熙不想去,還抱着人不鬆手:「朕病著,還未痊癒。朕不想去。」

「朕不想離開你。想一直這麼抱着你。一時一刻也不想同鄢兒分開的。」

姜鄢咦了一聲,這些話好肉麻。偏偏她又聽的很高興。

兩個人抱在一起,都不想動不想起身,那要誰來燒呢?

姜鄢還在想,康熙卻想到了一個人:「朕知道有一個人可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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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平妃不想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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