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後一個親人離世

春節前夕，瑞雪飄搖。

接連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冰封萬里。

夜幕低垂，有位身形瘦弱的少年，估摸著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破舊的補丁棉衣，徘徊在玲瓏鎮街頭。腳下的皚皚白雪，更讓他黝黑的膚色顯得格外醒目，兩隻稚嫩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好在頭上帶著頂棉帽，臉蛋兩頰上只泛著淺淺的暈紅。

寒風凌冽，天色慾晚。

趕集的人越發的少，臨街商鋪相繼關門。少年提著一包葯和一些吃食，也趕回家去……

少年姓蘇，名不棄。父母希望他，再艱難也別輕易放棄，好好生活下去。同村經常捉弄他的孩子，給他取了個綽號叫「輸不起」。不因別的，只因為他家貧窮就經常欺負他，不過平日里他都不與理會。

蘇不棄的父親十年前，上山採藥跌落山崖，一命嗚呼。此後，他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靠采草藥賣給百十裡外的青雲宗換取銀錢，艱難度日。

蘇母十幾年如一日，擔起了重負。白天採藥，晚上幫何地主家洗衣服，勉強供年幼的蘇不棄上了三年學塾。他也算蛤蟆村裡唯一的「讀書人了」，個別富家子弟經常以此來調侃他。

最終蘇母還是因為過度勞累，在前不久得了重病，卧床不起。

蘇不棄只好輟學在家，白天上山採藥，晚上照料母親。近些時日，稚氣未脫的他，看著有些疲憊。

收集好的藥材，只好委託村長李張頭幫忙帶去賣。村長見這孩子懂事，有擔當或許可憐他孤苦伶仃的，所以每次都爽快的答應了。蘇不棄給的煙水錢，他每次都是斷然拒絕的，不時還會帶些吃食給他們母子倆。

不過李張頭的夫人——胖大嬸卻是囂張跋扈的厲害。每次李張頭給蘇家母子送東西，當晚他們夫妻吵架的聲音可以讓整個蛤蟆村的人睡不著覺……

蘇不棄自然明白，每次等第二天胖大嬸怒氣消了，悄悄送些自家種的大南瓜什麼的當做回禮，不然每晚吵一架誰也受不了。

他溫好了湯藥，小心翼翼的喂著母親喝下。怕太燙，湯匙次次舀起湯藥時他都會吹一下，散散熱再喂母親。蘇母每次看著這麼貼心，懂事的兒子都會濕潤了眼眶。

蘇不棄趴在病床旁邊的木桌上，看著蠟燭茫然無措的發著呆。

「不棄，快去休息吧，娘沒事！」看著疲憊不堪的兒子，蘇母心疼地囑咐道。

「娘，我不困。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蘇不棄說著說著，還是趴到床沿邊嚎啕大哭起來。

「傻孩子，娘會好的。喝了湯藥，娘感覺都有力氣了。過些時日，說不定就康復了。」說完蘇母勉強坐起身來，左只手撫摸著蘇不棄的後腦勺，安慰著。

「娘，這世上真有神仙嗎？他們是不是會生病？他們需要吃飯不……田先生說得道的人可以不生不滅……」蘇不棄充滿好奇的問著母親一堆問題。

「這事你應該問田先生，他學識淵博，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蘇母好像在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聽說青雲宗，有個仙師得道飛升了，也許那樣就可以不死不滅了……等過完年你可以去試試看，說不定仙師們看上你，我們不棄就可以做仙師了。」

「娘親，如果我可以修仙，那我就做天下第一仙，不讓別人再看不起我們！」蘇不棄暗暗發誓道。

蘇母語重心長的說道：「為娘只希望你能快樂幸福的活著，我們都該為了自己而活，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眼光。」

「是……母親……」

看著趴在床邊睡著的蘇不棄，她默默擦拭著眼淚。前些日子，村裡的郎中給她診斷出是絕症，恐怕時日不多了。看著年幼的兒子，不舍和無奈的情緒油然而生。

春節當天，

蛤蟆村一片祥和喜慶的場景。

幾個小孩正點著爆竹往土牆圍成的院子里扔，差點把院里的幾間草廬給點了。為首的小胖墩更是囂張跋扈地大喊：

「輸不起，給我出來！縮頭烏龜，快給本少爺出來！」

「哎呀，你個小胖墩挺囂張啊！上次還沒揍夠你？」

不一會，屋裡衝出來一個人，手持著大掃帚，怒氣衝冠的樣子嚇得幾個頑皮孩子四處逃竄。

蘇不棄天生神力，氣壯如牛，幾個愛捉弄他的小孩被打臣服后，紛紛認了他做大哥。

隨後，少年們便在蘇家院子里，堆起雪人來。

「蘇哥你力氣咋那麼大呢？剛剛我躲在土牆後面，你一拳都把牆打穿了，太嚇人了。」小胖墩捂著發腫的臉，把幾人逗得大笑不止。

蘇不棄倒是淡然的說：

「少吃點，多去干點活，你也可以！」

話音剛落，幾人又是一陣大笑。

……

暮色蒼茫，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

家家戶戶窗戶里透著淡黃色的光，門口的大紅燈籠更是添了幾分喜慶。

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濃郁的菜香味兒瀰漫著整個村莊。

蘇家倒是顯得有些冷清，門口貼著田先生贈送的一副楹聯之外，便沒有多餘的點綴了。

飯前，蘇不棄點了一串小胖墩送來的爆竹，做了簡單的祭拜活動。桌上幾個樸素無華的菜肴，算的上今年最豐盛的一頓飯。

「不棄，你廚藝了得，這桌子菜做的不錯！就連普通的蒜泥白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很不錯！」蘇母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誇讚道。

蘇不棄一手乘著雞湯，一邊看向母親，說道：「我還是願意一直吃母親做的飯，那才叫好吃！娘，您先喝點雞湯補補身子。」說完把白瓷碗乘的雞湯遞了過去。

「不棄，今天是除夕了，娘也沒給你做件新衣服，不要怪母親。這是你父親給我的定情物，他用了很多草藥才從一個雲遊的道人哪裡換得的。」蘇母從脖子上取下一顆用紅線穿著並泛著微光的珠子，給蘇不棄戴上，囑咐道：

「可千萬別隨意給別人，那位仙師說，這是從一處古迹尋得的，想必也是仙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當個附身符吧……」

次日清晨，

蘇不棄正在廚房忙著煮小湯圓，忽然聽到母親的卧房傳來微弱的呼喊聲：

「不棄……不棄，你快來！」

「母親，你怎麼了！」蘇不棄，慌忙來到病床前查看。

「不棄，母親可能要走了。這裡有封信，明年初春的時候你把它帶著去找田先生。走走關係，讓你進入青雲宗修習，以後你就不會受人欺負了……」蘇母氣若遊絲地說著最後的遺囑，同時把一封早已經準備好的信件交到了正在哭泣的兒子手裡。

一碗小湯圓，蘇母只奮力的吃了口，便閉眼了。這也是蘇不棄記事以來，第一次經歷生離死別，感嘆到命運多舛。

蘇不棄無力處理後事，村民們只得齊齊施以援手，將他母親入殮安葬。

從此他算是成為一個孤兒了，艱難的在這個寒冬里煎熬著。沒了生活來源，無依無靠，多數人只得靠一紙賣身契求生存。

但這不是蘇不棄的追求，他心裡早已經迸出一個求仙問道，出人頭地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