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鏡
一日的空閑。
蘇良的傷已然痊癒，魔卷是魔族所修，魔族對筋骨的錘鍊程度極高，其中之一便是經過不斷的破而後立，重塑筋骨，造就一身金剛鐵骨。
蘇良的筋骨經過上次的傷之後，腐肉生肌，算是又上一層。
渾身筋骨光華金黃之色更甚，一層暗黃之色鋪遍全身。
渾身勁力比之前強了不少，崩山拳更加剛猛無比。
面對一階強敵，吃下蘇良全力一擊的崩山拳，不死也要重傷，即便是普通二階修鍊者也敢硬剛一番。
....
這一日終究是來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日來的如此之快
張平和蘇良終究是站上了同一個角斗場。
蘇良不語，張平亦不語。
二人便是那樣靜靜看着對方，眼神中都掛着淡然。
台下吼叫的賭客，身後兇狠的打手，一切彷彿與二人無關。
燃起的沉香已經過半。
張平笑了，蘇良也笑了。
蘇良猛踏地面，右拳緊握，拳意無匹。
張平雙手做掌，掌風凌厲，猛然推出。
一拳一掌。
毫無保留。
整個角斗場被二人激起狂風，台下眾人被風吹的眯起眼睛。
一個人影飛出，重重的砸到鐵籠之上。
....
蘇良跟隨着打手緩緩踏入地牢，熟悉的牢房。
卻沒了唯一的好友，第一個兄弟。
出發前張平與蘇良早有約定，角斗場上絕不留手。
張平知必有一死，死在蘇良手中是他之所願。
蘇良默默抽出塞在二人牢房間隙中的紙張。
[賢弟親啟，今兄身陷囹圄，半殘之軀，賢弟不棄，敢與結交，吾之所幸，兄自知難活，吾曾偶得一技，名為游龍步，僅有半卷，憑此身法，小有聲名，贈與賢弟，盼有來生，再痛飲。]
蘇良握着手中武技，閉目緬懷。
暗道：「我若不死，趙家必亡！」
三日後，蘇良打完一十八場，達成向上遞送條件，再次踏上馬車，目的地四分處！
四分處已經是中型賭樓，比之之前得五分處大了一倍有餘。
馬車停到四分處賭樓後院，這裏一次來了八名遞送來得賭奴，十一名剛送來得，以及三名下放的傷殘賭奴。
四分處以上均有趙家執事坐鎮，趙家執事均為三級以上得修鍊者。這座四分處得執事是一個白髮老者，此刻他坐鎮場中，目中露出狠厲，眼神一一掃過新來得賭奴。
蘇良面對這威脅不善的目光早已經毫無波瀾。
白髮老者額頭上的奴字烙印讓蘇良想起張平說過的話，大賭會存活的賭奴可獲得自由，顯然這個老者是某一屆大賭會的獲勝者，但是他選擇了依附。
隨後一個下人端來一個托盤，盤中盛放着數粒丹丸，除了三名下放的賭奴，其餘各人每人分發一顆。
「吃下去！」那執事言語冷漠。
眾人看着那暗紅色的丹丸，不敢下口。
蘇良湊到鼻子前輕嗅，一股血腥之氣，這是蝕心蟲的氣味，這血紅丹丸里竟然藏着一隻蝕心蟲。
蝕心蟲是一種侵蝕心脈的毒蟲，對修鍊者來說是大忌之物，蝕心蟲之毒侵蝕修鍊者心脈，可毀修行根基。
蘇良曾聽張平說過，趙家為了控制每一個賭奴之中的修鍊者，防止這些賭奴暴動，便以蝕心蟲血丹控制這群修鍊者。
服用之後每月十五，需要服用趙家提供的壓制體內蝕心蟲的丹藥，若是不服用，便要承受蝕心蟲噬咬心脈之苦。
吃了此丹便受制於趙家，賭奴之中有人知曉這丹藥的厲害。
一個賭奴道：「這是蝕心蟲，吃了是死，不吃也是死...」
那人話音未落，一柄匕首從執事袖中驟然飛出，繞着那說話的賭奴脖頸環飛一圈，人頭滾落。
剩餘眾人幾乎沒有看清那執事的手段，便如碾死螞蟻一般殺死一人。
高手，至少是三階的劍修。
強者為尊，在這裏他就是絕對的權威。
「不吃，現在就死」，執事眼神陰冷。
老執事的出手讓眾人膽寒，這實力遠超他們。
眾人只得乖乖服下。
毒丹入腹，一股暗紅之氣挾裹着一團血蟲快速的游向蘇良四肢百骸，無任何異常。
隨後眾人被一一送入地下監牢。
蘇良早已習慣了這地牢的陰暗，立刻靜坐查看自己筋脈心骨。
發現這些暗紅之氣貼附在心脈周圍，積聚不散，並無侵蝕的跡象。
蘇良運功，魔功運轉，周身筋骨金黃流轉如常，暗紅之氣有脫落之相，心脈四周積聚濃郁不易潰散。
蘇良這才放下心來，想來是先天大道魔功鍛造筋骨，這蝕心蟲對自己暫時還造不成威脅。
只是心脈四周一時還無法散去，始終是個隱患，需要想辦法找到克制蝕心蟲的火靈草，淬鍊成丹方可解救。
現在還沒有辦法去考慮這些，畢竟這裏沒日沒夜的以命相搏，活下去才是當務之急。
蘇良抓緊修鍊張平留下的半部游龍步，這是他活下去的依仗。
游龍步只有小部殘卷，但是卻甚是精妙。也是張平最得意的武技，憑此身法闖入二分處，可見這身法的厲害之處。
蘇良憑藉魔功心法，對於武技的掌控更加隨心。
有了魔功加持，游龍步更加詭異，每遇強敵，總是能不經意間使出，詭異莫測。
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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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也不隨意施展，使用時也多為隱蔽，隱藏實力永遠不會錯。
這座四分處很快便被蘇良踏過。
三分處的賭樓里給蘇良身上再添傷疤，可是依舊一往無前。
蘇良走下馬車，看着二分處的高大賭樓，心中殺意盎然。
日復一日。
殺人，修鍊，殺人，修鍊。
蘇良幾近瘋魔。
短短半年誅殺近百，其中大多是修鍊者，有些甚至是二階修鍊者。
崩山拳收放自如，收如銀針如海，放如金剛崩山。
一次次的搏殺，讓蘇良之前的書生氣一掃而光，取之而來的是濃厚的殺氣。
面對的對手也越來越強，三分處的賭奴清一色的修鍊者，有的甚至已經摸到了二階門檻。
蘇良面對一階修鍊者已經從容有餘，但是准二階修鍊者仍是有些吃力，身上的傷也大多是這些即將二階的修鍊者留下。
此刻，蘇良站在寬敞的角斗台，四周更是圍了堅硬的鐵矛。
他的對手正是一名准二階修鍊者，號稱魔熊，已經即將達到遞送水準。
魔熊在這座三分處的人氣非常高，每次都是壓倒性優勢取勝，最喜歡折磨對手，所以押魔熊的賭客非常之多，與蘇良的戰鬥也達到了少有的賭一賠四的賠率。
魔熊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對手，蘇良本不矮，但是在身材高大的魔熊面前顯得根本不太夠看。
一聲銅鑼聲起，蘇良先發制人，一拳擊出，拳影如虹，帶着猛虎下山的氣勢，朝着魔熊襲來。
魔熊輕蔑一笑，雙掌拍出，巨大的掌印浮現，這十足的壓迫感。如一座山峰般砸下。
這是魔熊的最出名的武技，萬象掌法！
「轟」
一拳一掌，兩種剛猛武技相交，瞬間激起雜亂的罡風。
有經驗的賭客早已遠離角斗台邊沿，一些距離較近的瘋狂賭客被這激起的罡風壓得喘不過氣。
拳掌相擊，蘇良後退數步，堪堪止住，而魔熊則僅退三步，高下立判。
境界的差距，蘇良還是低估了二階境界的實力。
魔熊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獰笑，朝着蘇良再度襲來。
二人纏鬥，一拳落得下風，蘇良不敢硬碰硬，游龍步施展。
只見台上二人一人剛猛，一人飄逸。
一時間角斗台上已然留下處處破損。
一炷香燃盡，小廝換上了第二炷香。
這是高級賭樓與下面分處的區別，三分處至二分處可燃兩柱香，總部拚鬥則是三柱香。
台上魔熊顯然失去了耐性，一炷香的時間，蘇良與之一觸即走，魔熊的強大力量有勁使不出。
台下眾人紛紛叫嚷。
魔熊徹底暴躁起來，出手更加急躁，雙掌襲來。
「破綻！」
蘇良一喜，游龍步驟然提速，以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從魔熊雙臂下繞走，出現在魔熊後背。
崩山拳！
巨大的拳風朝着魔熊後背砸去。
「轟」
背後受拳，蘇良再次一觸即走，魔熊被一拳擊中後背。
吃了一記崩山拳，即便是二階修鍊者也有些吃不消，魔熊嘴角露出血跡，魔熊擦拭嘴角，看到鮮紅，眼中露出狂熱。
徹底的發狂，再次不顧一切的朝蘇良攻來，暴怒便會有破綻！
「破綻」
「又是破綻」
「處處都是破綻」
蘇良憑藉游龍步，不斷的抽身反擊。
僅僅片刻時間，魔熊已然被蘇良打中數次崩山拳，境界差距讓蘇良的拳頭無法對魔熊造成致命傷。
饒是如此，數十拳崩山力道依舊讓魔熊大口吐著鮮血，長此下去依然會殺死自己，魔熊眼中的暴怒逐漸變得謹慎。
再一次朝蘇良全力撲來。
又是破綻！
蘇良再次旋到魔熊後背，而此時的魔熊卻早有準備，硬抗蘇良一擊，便是為此！
他早已篤定蘇良會襲擊後背，當即右臂一個迅捷的側擺。
「砰」
蘇良被魔熊一拳擊中，整個身體橫飛出去。
蘇良用力支撐想要站起，嘴角溢出鮮血，面對二階強者一擊，自己還是吃不消。
那魔熊一招得手，信心倍增，一躍而起，朝着蘇良重重砸來，蘇良一個翻滾，側身閃開。
魔熊速度更快，根本容不得蘇良爬起，再次欺身上前，一個橫踢，蘇良雙手格擋，再次橫滑出數十米。
魔熊明白蘇良境界不高，能戰到現在全靠詭異的身法，不想讓其起身，便無法施展。
短短几個呼吸，蘇良已經連連受挫，幾乎很難出手抵擋魔熊進攻。
若不是魔熊想折磨對手，恐怕蘇良早已經死亡。
蘇良此刻渾身淤血，傷痕纍纍，躺在地上，透過被鮮血沾染的模糊視線，魔熊猙獰著一步步朝着蘇良走來。
蘇良意識幾近迷失，父親那高大的身影，母親被風吹散的真身，戰神殿無憂無慮的家，一幕幕浮現。
啊！
我不能死！
我要重回仙宮！
蘇良心中無盡的吶喊，是不甘！是不屈！是要衝破一切的勇氣！
「咔！」
心中猶如一道無形的枷鎖被衝擊開。
心明神會！
身心寂滅，現諸凈土。
三昧正受，圓滿十方。
平等本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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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隨順。
大光明藏，入於神通。
清凈覺地，於不二境。
....
先天大道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大道經文如歡快的魚兒一般在蘇良腦海中遊戲！
真氣自行流轉，周身泛起金色光華，一身傷痛瞬間治癒，心脈周圍貼附的蝕心蟲的暗紅氣息被瞬間衝散湮滅，消失無蹤。
破鏡！
蘇良終於進入了魔功二重天！
強大的力量由內而外噴涌，比之前強大了數倍不止！
蘇良猛然睜開雙眼，那攝人心魄的眸子射出兩道駭人精光。
走近的魔熊一怔，感覺面對的敵人彷彿變了，一種膽怯之意湧上心頭。
「這不可能！」
魔熊不敢相信，大步向前，想要結束這場戰鬥。
大掌拍下，二階修鍊者全力一擊！
「結束吧」
萬象掌攜帶着剛猛殺意轟然拍下！
「轟！」
塵土散去，地面上早已空無一人，魔熊一臉不可置信！
「你太弱了」
蘇良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在魔熊身後響起。
「不可能！」
魔熊轉身看去，剛剛還萎靡的對手，此刻竟然毫髮無傷的站在自己身後。
蘇良右拳逐漸握緊，一股強大無匹的力量從心脈之中朝着右拳凝聚。
魔熊也是再次揮出全力的一掌。
一拳一掌再次相遇。
但是這一次的結局卻有天壤之別。
魔熊巨大的身影被擊飛出去，直接砸破堅固的角斗籠，變成一灘血肉！
台下眾人再無聲響，這反轉始料未及。
巨大的反轉讓整個擁鬧的賭樓變得靜默！原本以為的一場屠殺變得這個結果。
握了魔熊勝的賭券的賭客，嘴角的笑意還未合攏，買了蘇良勝的賭客緊鎖的眉頭還未舒展。
轉而是一場精彩的大型變臉表演。
狂歡聲，嘆息聲，悔恨聲！
賭樓的老執事眼中也露出不可思議的震驚。
這座角斗場出現過很多次戰中破鏡，但是破鏡後有如此之威的倒是前所未有！
看着破損的角斗籠，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道鐵籠的堅固程度，有陣法加持的角斗籠即便是普通的三階修鍊者也很難擊破。
三分處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三階修鍊者，這強如三階上乘修鍊者的一擊，也讓蘇良直接達到了遞送條件。
回到地牢，蘇良體會今日突破感悟。
大道魔卷，重在練心，心氣不死，則有無窮潛力。真氣凝練，那金色光華更加清澈純凈，流轉全身筋脈，蘇良渾身說不出的舒泰。
此刻蘇良已然邁進魔經二重門，渾身這充沛不絕的真氣，蘇良自信三階之下已然無敵。
「喂，小子」，一個聲音打斷蘇良冥想，抬頭望去，牢門外站着一個牢頭，一臉戲謔。
蘇良眉頭一皺，這麼早便要啟程嗎，他知道最近便要向上遞送。
「小子，你那套身法武技不錯，給我寫下來」，牢頭看着牢房內的年輕人。
這種事情在地牢裏時有發生，若是不從，則不給飯吃，這是牢頭最大的權力，但是也是致命的權力，畢竟在生死決鬥中，飢餓便是等於死亡。
「換什麼？」蘇良道，這是地牢的潛規則，從趙家地牢的牢頭那做交易，武技可換武技。
「我給你一本拳法」
「如果我說不呢？」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身法從張平那學的吧」
蘇良神情一稟道：「你知道張平？」
「哈哈哈，我當然知道，聽說被打死了，那傢伙自持身法不錯，讓他寫不寫，餓了他三天，角斗場上上被人抓到腳踝，一掌下去劈斷了腿，怎麼樣？你也想嘗嘗這滋味嗎？」
見蘇良不說話，那牢頭很是氣惱道：「我現在就砍了你的狗腿，讓你和姓張的一起下放」
蘇良握拳漸漸握緊，眼中埋下殺意。
這時牢頭身後一名下屬輕聲道：「頭兒，這人明日便要遞送，總部正準備大賭會，缺高級賭奴，張執事可是叮囑過的，我們得罪不起」
「哼，要你多嘴？」
「下的不敢！」那身後下屬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良。
蘇良暗笑一聲，有人的地方都會有爭鬥！
隨後冷笑一聲道：「一壺酒可換？」
牢頭嘴角上浮道「當然！」，說着招呼下屬抱來一小壇酒。
蘇良看着牢頭，左右接過小酒罈，森然一笑，右手早已蓄力，透過牢門珊，一拳打向牢頭丹田。
那牢頭立即痛苦大叫，丹田破碎，淪為廢人。
在這趙家眼中的廢人如同豬狗！
身後下屬當即捏碎腰間的感應玉，僅僅一個呼吸，一柄短匕立時泛著寒光飛入陰冷地牢！
張執事身隨劍后，出現在蘇良牢房外，身後下屬說明事情因果。
看着地上翻滾的牢頭，看着牢房內靜坐的蘇良，眼中露出一抹殺意，隨後收起！
「再敢放肆，我必斬你」，赤裸裸的威脅，但是也是一種豁免。
地上牢頭此刻哭喊的聲音更是讓張執事煩躁無比：「聒噪！拉出去扔獸欄」
說完不耐煩的離去。
蘇良看着牢頭被拖走，拿起酒壺，一層層揭開封口布，猛灌一口，然後舉起酒罈向天，朝着地上一灑而空！
「張平大哥，走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