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不是我

「你就是李銘？」衚衕里，那個站得筆挺的中年男子問我道。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我應該說，我是黃勇？

「跟我走一趟吧。」

「你誰啊？」

「你來了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那你帶路吧。」

那人在前面帶路，我轉身就跑！

結果沒跑幾步，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了回去，接着，雙手直接被那人死死箍住。

「小兄弟，抱歉了。」那人抓着我的兩條胳膊就往外走，「別喊，沒有用。」

我也冷靜下來了，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李銘。」

「我可沒有綁票的價值啊，」我說道，「我家還欠著人家六萬多塊錢呢。」

「不是綁架你，放心吧。」那人把我帶到衚衕盡頭，衚衕盡頭是江壩，江壩上面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車。

「上車。」那人替我開了後車門。

結果驚了個呆，奧迪車後座上坐着一個人，拿着費列羅的巧克力球吃的滿嘴生香——居然是柳柳。

柳柳抬頭看了我一眼，有點驚訝，「你看，我就說嘛，你一打扮，真的還挺帥的。」

……

豪車就是舒服，我和柳柳坐在後面，開窗看着夕陽，吹着晚風，非常舒坦。

不過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生日宴會的地點不在涼水縣，也不在林城市，而是在一百五十百公里以外的省城京州市。柳柳的解釋是，林城市只是個普通地級市，沒有比較高級的會所。

「你吃嗎？」柳柳拿着費列羅問我。

我搖頭。這玩意兒我吃不起。

柳柳笑笑：「反正留着肚子也好，今天是我十八周歲生日，訂的是省里最好的會所，你去那裏好好吃吧。」

我很沒出息地問了一句：「這頓飯我不用花錢吧？」

「當然不用，」柳柳有點驚訝，「幹嘛問這個？」

我心說，要是我也這麼有錢，才不會問這種垃圾問題。

柳柳看我的樣子，笑了笑：「你啊，還是不夠自信。」

我反問：「其實……我不明白一件事，像這種場合，你帶高偉去不是挺好的嘛？高偉長得帥，又有錢，肯定不會給你丟面子。」

「他？」柳柳鄙夷道，「長得帥我不否認，有沒有錢我也不在乎，但是帶他去，那才是丟我的面子呢！今天把你帶過去，也是讓我的朋友們都知道，高偉跟我半分錢關係都沒有——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打高偉那一巴掌嗎？」

「為什麼？」

「這個人居然想強吻我！」

「額……」

「幸虧方叔叔那天也在，」柳柳看了眼前面開車的司機，「否則我跟還真說不清楚了。」

我汗都下來了。

強吻柳柳，是我給高偉出的主意……

我當時跟高偉說，柳柳就好比一匹烈馬，你不能順毛捋，你得騎上去，征服她，比如，找個機會強吻。

「另外，我不帶高偉去，而是帶你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想幫幫你。」

「幫、幫我？」

柳柳笑了笑：「我早就認識你。」

「啊？」

「高偉之前跟我提起過你，」柳柳說道，「當然，他沒說過你什麼好話，大概就是說你窮，能折騰。說你搞出來一款卡牌遊戲，叫三國殺。為了這款遊戲，你到處借錢，說要去林城市找什麼投資人。」

我苦笑：「確實是窮折騰。

」

「別這麼說，你那不叫窮折騰。」柳柳說道，「我覺得你還挺有自己的想法的。」

「額……謝謝誇獎。」

「高偉還說，你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到了林城市，連住旅館的錢都沒有，只能睡在網吧里，吃最便宜的水煎包，去了三次林城市，才花了不到一百多塊錢？」

柳柳這一番話，說的差點讓我自己都哭了。我第一次去找投資人的時候，那廝對卡牌遊戲不了解，說讓我回來先推廣一下看看效果，第二次去的時候我說效果很好，但是投資人要等我處理好家庭和學校的關係才行。不過那一次我沒白去，我把申請專利的材料遞上去了。結果第三次去的時候，投資人把我家底兒都翻出來了，說我農村出身，初中文憑，年級太小，勸我好好讀書云云。去他娘的，你不早說？氣得我當場跟他哭窮，跟投資人借了兩百塊錢走了，這錢我不準備還了。

創業太難。我重生一個月，一事無成，算是重生者裏面的失敗者。

「我帶你參加這個宴會，還有一個想法，就是看能不能幫你牽個線，」柳柳說道，「我有個朋友，叫林婉如，她跟我同一天生日。今天的飯局就是她父母安排的。她家裏非常有錢，而且是做投資的，等吃飯的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我一激靈，心想今天是遇到貴人了。

奧迪車進入京州市車輛停在一個高級會所前面。

下車前，柳柳拍我肩膀問我：「還記得我要你幫我做什麼吧？」

「冒充你男朋友。」

「不是冒充……」柳柳說道，「是假裝。」

「這不一回事兒嘛……」

「好吧……」柳柳無奈搖搖頭，「還有一件事。」

「嗯？」

「我有幾個所謂朋友都有點看人下菜碟的意思，你別給我丟臉。」

我苦笑。就我這個條件……我就少說話，多吃飯吧。

會所里金碧輝煌，三角鋼琴、復古留聲機、琉璃吊頂，還有那隻養在噴泉里的大王八……我發現，以自己三十多年的閱歷，恐怕還比不上柳柳這個小姑娘。

「這是我的朋友，林婉如。」柳柳對我介紹道。

我一轉頭，哎呀我去。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富人的朋友，還是富人。美女的朋友，還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