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戴上勇氣的勳章
到了地方，客戶已經在等著了。
「清哥，你來了！」李由看見李清，隔着老遠就開始揮手。
李清停好了車，走進去之後點了兩份兒童套餐。
這小子是李清打遊戲的時候認識的，後來逐漸就混熟了。
面了基之後才知道，這位遊戲中的大神今年才十二歲，還是個小學生。
來到李由跟前坐下，李清道：「我先說好啊，當時是你說時間不夠了，哭着求我讓我幫忙給你寫作業的。現在出了問題，退錢是不可能退錢的，最多這頓我請。」
「不是，清哥。不是退錢的事兒。」
「那是啥？代開家長會？」
「差不多吧。」
「害，早說啊你。」李清喝着可樂，笑道，「今天哥高興，免費幫忙。不過得速戰速決，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呢。」
「現在還早呢，是開學之後的事兒。」李由道，「我們學校到時候要舉行一場演講比賽，題目是《我的爸爸》，家長和孩子都要登台，所以我想讓你來演我的爸爸。」
「你發燒了？」李清摸了摸李由的腦門，「演你哥還行，我就比你大六歲，你看看我能生出你這麼大的兒子嗎？」
李由道：「沒事兒，我已經想好了，你到時候穿一身宇航服，戴上頭套，沒人能看清你的臉。」
沉默。
李清從口袋裏摸出二十塊錢，「你這活兒我接不了，錢退給你。再見。」
「別啊！清哥！」李由一把抱住李清的胳膊，哀求道：「清哥，求求了。」
「求我也沒用！沒得商量。」
「我付錢！」
「這就不是錢的事兒！你哥我是要臉的人，還穿宇航服，啊？」
「我沒有爸爸。」李由鬆開李清的手，低落道，「我從來沒見過他。」
「喂喂喂，別來這一套啊！」李清伸手揉揉他的腦袋，「你還有媽媽啊！勇敢一點兒！」
「其實演講的題目有好幾個，但我就選了這個。他們都說我完不成這個題目，我要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李由哀求地看着李清：「清哥，你會幫我的吧？」
李清在李由的身上隱約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想了想開口道：「我問問你，為什麼非得是宇航員呢？」
「因為我媽媽喜歡勇敢的人，我覺得我的爸爸一直沒出現，一定是在一個重要的地方做着更重要的事，做着普通人不可能完成的事。」
李清柔聲道：「所以，你覺得你的爸爸是個宇航員？」
李由搖搖頭，強笑道：「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那個人出國了，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好吧好吧！」李清揉揉李由的腦袋，「怕了你了。」
李由眼睛一亮：「清哥，你答應了？」
「哎臭小子，你不會跟我玩兒苦肉計呢吧？」
「沒有。清哥，我沒有朋友，你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會騙你的。」
「別那麼認真啊，逗你呢。」李清道，「快點兒吃，吃完咱分道揚鑣，我還有事兒呢。」
「什麼事兒？」
「找工作啊，掙錢啊。」
……
對李清來說，這只是個插曲。
善良是什麼呢？
善良就是自己一地雞毛，還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前世福利院的院長奶奶把這份善良教給了李清，李清能做的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把這份善良傳遞下去。
…………
李清是真的準備找一份工作。
放假前一周李清就已經在為計劃做準備了。
他要趁著暑假掙夠音樂培訓班的錢，那並不是個小數目。
而作為一個連高中畢業文憑都沒有的十八歲男孩兒，他的工資恐怕是不會讓【最低工資標準規定】的制定者感到尷尬的。
為此李清在投簡歷的時候用上了自己前世的信息，儘管畢業院校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三本，但總比現在強得多。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對金融一竅不通，他一定會把老姐李瀾燕州師範大學金融系的信息套過來用。
投了很多簡歷，打了很多電話，除去被刷下來的和李清自己篩選掉的，最終確定了六個面試邀請。
穿着老爸的西服，李清鑽進了一棟棟的CBD高級寫字樓。
一家又一家，面試官彷彿都長著一張相似的臉，他們掛着禮貌的微笑，禮貌地讓李清回去等通知。
李清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等不到對方的錄用電話，也許等自己轉身之後對方就會把自己的簡歷丟進垃圾桶。
李清的熱情正在被逐漸消磨殆盡。
他甚至一度想回家躺屍，反正才高中，自己才十八歲，還有足夠充裕的時間，而那些寶藏又不會跑掉。
或者跟老爸老媽再商量商量，說不定他們就同意給錢了呢？
夏天的陽光很不溫柔，-汗水已經打濕了後背。
李清喝了一口水，狠狠抹了把臉。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
老天給了機會，你總要配得上才是啊。
「堅持，勇敢。」
李清對自己說，咬咬牙，騎上小電驢，向著下一家公司趕去。
EMMA公司作為一家廣告公司，卻名不見經傳，李清投簡歷的時候以為這只是一家小公司，卻沒想到在這繁華的CBD商業區佔有整整一層的寫字樓，挑高六米，複式精裝。
沒有蜂巢式的隔間，人均使用面積甚至超過二十平。
李清坐在供員工休息用的單人沙發上，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想如果在這裏上班，就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小電驢沒地方停了，這工位上足足放得下好幾輛小電驢了。
遙遙看去，員工們一身精緻的職業裝，或者噼里啪啦敲擊著鍵盤，或者一邊用肩膀夾着電話一邊抄起油性筆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麼，還有夾着文件夾的年輕女孩兒穿梭著遞送文件。
忙碌但不雜亂。
他的旁邊還坐着幾個陸續到來的面試者，李清能看到他們眼睛裏的憧憬還有互相對視時露出的警惕。
哈，警惕？
李清攥了攥拳頭，不要慌，你可以的。
你一定可以。
當一個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的女秘書叫到李清的名字時，李清深吸了一口氣，隨機應變吧。
或許換個詞兒：聽天由命。
實在不行就換一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