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與現實

池千初與林妙妙經過了這件大事以後，兩個人更加的形影不離了。最近幾天林妙妙都是住在池千初家裡，她的手上還有著手銬的烙印，不敢回家讓父母看到擔心，而且也擔心獨居的池千初晚上會害怕得睡不著。

「啊初，陸亦加你了嗎？」

「沒有」

「阿初，為什麼陸亦不加我們呢，也不給我們打一個電話。」

「我不知道。」

是的，距離綁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但是兩個人的手機從來沒有收到過陸亦的信息。前兩天去看他的時候，第一次不在沒有看到，第二天再去，直接告訴她們轉院了。陸亦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了無音訊。

但是最令她們感到害怕的是，只有開車逃亡的那一個人抓到了，其他的兩個男人，消失的無影無蹤。警察做好了筆錄，也蹲守了兩個星期，一無所獲。

天是越來越冷了，c城的大雪也已經時有時無的飄了半個月。最近幾天外面的街道都是白雪皚皚的，凍得人不想出門。

池千初站在落地窗外看著街道的景色，零零散散的人群走在街道上，雪化成雪水沾濕了鞋襪，店裡的裝飾慢慢的變多了起來，綠色的聖誕樹，喜慶的聖誕老人，都彷彿掛在櫥窗上朝著池千初招手。

此刻的池千初感到無比落寞，明天便是她的生日了。

「叮咚。」手機不合時宜的打破了這場平靜，池千初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來自新的朋友。

看到這個頭像的一瞬間，說不出來心裡有什麼感覺，只覺得喉嚨苦澀澀的。

他的頭像是一片藍色的大海，海浪拍打著沙灘，沙灘上有一隻狗。

「哥，以後我們在海邊買個大大的房子好嗎？我真的好喜歡大海啊。」

「你喜歡就好。」

「我還要在我的房子里養一隻小狗狗，晚上了就在海邊溜溜，和它一起吹個海風。」

「隨你，都隨你，只要你中意。」

不知怎麼的，池千初又想起了當初和陸澤說的話，陸澤的媽媽說房子太小了，想換掉這個房子。聽到這個消息后，她便趴在陸澤的書桌邊問道，那時候的陸澤正在為高考作準備，簡直是把頭埋進了書海里，她只能這樣纏著陸澤說話。

恍惚之間，彷彿又記起了當初的事。

「為什麼又想起你了呢？」池千初坐在窗檯邊喃喃自語。

突然間胸口有點煩悶，罷了，睡覺吧，睡一覺什麼都會好的。閉上眼睛，池千初的眉頭緊鎖著，翻來覆去總算睡著了。

「爸爸！！！」

池千初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站在人流中央，遠處正是自己的父親，他摟著一個女孩子，女孩模糊的臉漸漸清晰，最後印出的是她的輪廓。

「爸爸，不要去，不要走，你不要再走了。」

池千初拚命的大喊著，但是身邊川流不息的人群沒有一個人停下、回頭。她只是一個影子，沒有人會看到她。

池千初放聲哭喊著不要，她努力的想向前走，但是卻絲毫不動。

「滴~」遠處的燈光是這麼刺眼，緊接著是一輛轎車刺耳的剎車聲。黑色的轎車像脫韁的野馬沖向了路邊。

燈光晃眼的一瞬間，池城把池千初推進了路旁的綠化帶里。自己卻被轎車沖斷的電線杆結結實實的壓在底下。

「爸爸！！」女孩從綠化帶里沖了出來，尖叫著，她試圖抬起電線杆卻發現電線杆一動不動。路旁的人們紛紛跑過來幫忙，有人忙著檢查傷勢，有人撥打著110.120。

「爸爸，好多血，你流了好多血，我該怎麼辦，嗚嗚~爸爸，爸爸。」

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蹲在馬路旁邊，她懷裡躺著的是他的父親。

父親布滿老繭的手顫抖著，一點一點的握住女孩的手。「爸爸不痛，寶貝不哭。」

怎麼可能不痛呢，全身的骨頭彷彿都在叫囂著。想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哪裡都動不了。五臟六腑有種爆炸的感覺，也就是這一瞬間，父親明白了，也許自己活不成了，就連說出來的話都艱難得支離破碎，牙齒在止不住的發抖。

「爸爸，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女孩手忙腳亂的的按壓住出血部位，「爸爸，看著我啊，爸爸！我求求你了，看看我，不要閉眼睛。不要走~」

女孩的聲音已經控制不住的發抖了了，她也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只能一遍一遍斷斷續續的叫著爸爸。

「千千，要乖，好好愛自己，聽媽媽的話。爸爸愛你，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池城說的最後一句話，還沒有等來救護車就走了。他所能給自己最大的體面就是在女兒面前強忍著疼痛，沒有鬼哭狼嚎，沒有怨天尤人，只是安靜的死去。

這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也是他的遺憾吧。

對不起平時沒有將全部發精力放在她的身上，沒能陪她玩耍。

對不起沒能好好撫養她成人，牽她步入婚姻殿堂。

對不起不能做她堅強的後背，不能給她個遮風擋雨的港灣。

他寵了一生的小公主，最後的卻落得滿是遺憾。

「爸爸，爸爸。」池千初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要裂開了一般，痛，真的好痛。她已經哭到沙啞，她想抱抱遠處的自己，告訴她不要自責，要好好生活。

像疊影一般，池千初從女孩的身體上穿了過去，她的嘴皮動了動，最後卻也一句話沒有說。

她忽然領悟到，老天讓你走的每一步路都不會少。你所能做的，只是在走了很遠的一段路后，回頭跟自己說一聲對不起。

池千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卻又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刺激的睜開了眼。

遠處是她的爸爸，正挽著一位新娘緩緩步入殿堂，司儀的聲音歡快的說著祝福詞，台下的人們響起了陣陣的掌聲。

「爸爸。」池千初不敢置信的看著台上，現在的她彷彿是坐在下面的賓客，擺在面前的是一盤盤美味佳肴。

她看著台上笑靨如花的新娘，新娘也正一臉幸福的看著她。

一步兩步，新娘彷彿踏在池千初的心尖上，她看著新娘朝著新郎走去，新郎的背影挺直，模樣俊俏。他穿著那身黑色的西裝似乎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將身材勾勒的恰到好處。

池千初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她一動不動的望著新郎轉過了身，在新娘的耳畔輕聲說了一句「終於等到你了。」

這個聲音如同魔怔了一般懸挂在池千初的腦海里，新郎是陸澤，新娘是我？？？

呵呵。真是可笑，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池千初望著台上的人群，落寞的轉過了身，此刻的她無比清醒，爸爸死了，陸澤也不會是我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執念太深。

恍惚之間，她便睜開了眼睛，枕頭上還留著深深的淚痕，眼睛也酸痛得很。

「果真是夢。」她望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喃喃自語著，

「為什麼，為什麼，連自己都不能騙自己。」

人的潛意識太強烈的話，是可以感知自己在做夢的。只是有的人醒了，有的人還假裝睡著。

池千初啊，池千初，好恨，好恨這個清醒的自己，難道連做夢的時候，偷偷幸福權利也沒有嗎？。

「叮咚。」手機上又傳來了一條消息。是一個笑臉。

池千初的思緒一下被拉了回來，她想著這個私人號碼只給了陸亦，這麼說，這個陌生的微信便是他的吧。

她的手猶豫不決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甚至連點同意添加的勇氣都沒有。

起床站在窗檯邊抽了一根煙，現在是凌晨的兩點，也是她的生日，赤腳走路的千初不免覺得腳底有些寒涼。回到床上又對著手機出神。

「老天，如果你真的在看的話。請對我好一點吧，哪怕一點點溫暖也行。」

閉上眼睛，狠下心來點擊了同意添加。

她已經封閉自己太久，是時候做出改變了，人總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