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澤的回憶

池千初以為出院了，陸澤會找個近消防站的地方比如租房或者旅社將她安頓下來。但是沒想到，陸澤打了報告，就直接將她帶進消防站，讓她先在接待室住一天，在帶她進家屬樓。

一想到要跟陸澤朝夕相處1個月，池千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接待室里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一次性的杯子牙刷，豆腐塊的被子，而且居然是有兩張床。

池千初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臉紅到耳朵根「晚上該不會他要睡這吧。媽耶，雖然說是兩張床，但是怎麼睡呢？睡不著。。。」

懷著忐忑的心情，左等右等。陸澤只是給她送了飯，叮囑她別亂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趴在窗口看著遠處正在集訓的消防員，陽光愜意的打在臉上，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生怕陸澤會帶著隊友來串門，但是直到夜晚降臨，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想來，他肯定很忙吧。

「唉，悲催啊。」想給他打個電話都沒有聯繫方式，又沒有微信，餓著肚子在這裡等著，可憐巴巴。

肚子還一直叫，想跑出去又沒有個正當理由，陸澤肯定會發脾氣的。

「吱」門打開了。

「我回來晚了，沒有餓到你吧。在旁邊飯店帶了份燒鴨飯，你先墊墊肚子，晚點我們再出去吃。」陸澤火急火燎的進門，腳上還帶著泥土的芬芳，汗流浹背，整個上衣都濕完。

「沒有沒有。」千初拿了凳子給他坐下，他卻推脫說著身上太髒了，還是站在門邊。

「唉，本來說帶你去食堂吃的，準備到點了又接到出警任務，給忙忘記了。」

他擦了擦手，將飯卡遞給池千初，「雖然說打了報告，但是你只能在這個住7天。這幾天先在食堂湊合，這個是飯卡，到了飯店就去打包回來我宿舍，也就是後面那棟家屬樓305。打多一些，回來分兩份，你吃不完的，等我回來吃。」

他抬頭，一瞬間有些錯愕，又將飯卡用衣服擦了擦，一臉認真的塞她手裡。

池千初看著他這樣子也心疼。「你是不是也沒有吃飯。進來一起吃吧。」

「不了，保持接待室衛生，我就蹲門口就行。」

「那好，你先去洗一下手。我幫你打開。」

陸澤想說已經洗過了。但是看著黃黃的手掌，還是決定去洗一下。

池千初搬來凳子，就坐在陸澤旁邊，他蹲在門檻上，兩人都默默吃飯。偶爾抬頭看一眼對方。又把眼神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來。哥，吃菜。」池千初將燒鴨夾到陸澤碗里，陸澤也不推脫，大口大口的吃著飯。

池千初才吃兩口，抬眼一看陸澤都準備吃完了。

「該不會還餓著吧。是不是飯不夠吃？」千初心裡想著。猶豫片刻，還是將盒飯里的飯扒到陸澤碗里。

「幹嘛？吃不完？」他抬眼看著拳頭大的米飯，一瞬間就覺得有點搞笑。

這小傢伙兒，該不會以為我沒有吃飽吧。只不過是在部隊習慣吃快一些罷了。

不過女孩子的心思細膩，下次還是吃慢一些吧。不然她跟不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嗯，吃不完浪費。」千初含糊不清的說。嘴裡還塞滿了米飯。

「你慢點吃。」陸澤覺得這一刻的她，可愛極了。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雖然已經吃的很撐了，但是陸澤還是把那拳頭大的米飯細嚼慢咽的全部消滅乾淨了。

「吃飽了就睡覺。別胡思亂想。」這是陸澤關門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堂堂正正，但是顯得池千初想的太多。躺在床上，一想到中午自己幼稚的想法，她就覺得忍俊不禁。

翻來覆去，她以為自己會興奮的有點睡不著，但是可能是在消防站里，安全感太足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陸澤洗漱乾淨還是有點擔心，又躡手躡腳的站在門前。沉下心來靜靜的聽，聽到她沉穩的呼吸，就覺得放心了。

倚靠在牆壁上，用手繞繞頭，感受著這一牆之隔的溫暖。

嘴裡喃喃自語著。

「千千。你知道嗎。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我也不知道我這樣貿然來找你是對是錯。我甚至也分不清，這些年到底你對我還有沒有感情。可是我是真的忍不住了。這麼多年，我好想你。」

彷彿一瞬間陷進回憶里，他痛苦的蹲了下來。

七年前，剛剛當兵2年的他，訓練回來突然看到那條簡訊。

「我走了。」

就這三個字，什麼也不說。電話不接，qq不回。他莽撞又急躁，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想過逃跑，偷偷溜出來回家看看。但是不行，信仰使他咬牙堅持了下去。他很努力的訓練，作戰，爭取拿的都是最好的成績，就為了早點回家看看。哪怕被訓得半死，哪怕全身是傷。

回憶就像漩渦，一旦掉進去，就出不來了。

回到家已經是兩個多月後了，母親生了場大病躺在醫院裡，也就是半年時間沒有見，我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白了這麼多頭髮。一邊照顧她，一邊尋找你的蹤跡，我心力交瘁。

想著算了吧，要不當兩年義務兵就好，家裡實在放心不下。但是母親卻以死相逼，說不可以回來。我思考了很久，想過很多個你離開的理由，也嘗試過忘記你，但是我做不到。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覺得最黑暗的時光。循著蛛絲馬跡，終於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跪在地上求母親，她哭，我也哭。我們兩個互相折磨的不成樣子，但是母親終究是愛我的，她說，讓我好好熬過這幾年，等你大學回來，就鬆口。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希望。左等右等。這是我在軍營里唯一的期盼，我多希望一回到家，你就嬉皮笑臉的沖著我笑。可是我又怕，你會突然帶一個男人回來。證明著我們之前美好的曾經都是一個玩笑話，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我總是覺得給你的不夠多，怕被別人比下去。休假的時間裡，我四處打聽你的消息。聽說你去了s城。我還在想，這麼大的城市，我要怎麼找你。

很久以後的一天，我回家時，母親又問道你，她也想你了，她也想通了。我想著再堅持一年。大學畢業你會回來的。

四年啊。四年時光，電話沒有，簡訊沒有。

你這人實在太犟，太過堅強。

我數著日子，怕了，怕你是真的不回來了。

這是我在部隊里最後一次的假期，我決定來s城看你。可笑吧。茫茫人海里我找不到你。通過多方打聽，才知道你畢業了，甚至在s城買了房。

我想，你是打算在這個這麼冷的地方安定下來了。

我期待著某天我們會偶遇，然後我可以帶走你。但是在我休假的這一個月里，無論我怎麼瘋狂的找你，你都沒有出現。是緣分盡了嗎？

我不信命。

5年時間給國家。我決定退伍了，萬幸的是，母親也支持我去找你。退伍后報考了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被授銜三級消防士。

很高興，國家還願意給我這一口飯吃，有了穩定的工作，我終於也在s城紮下了腳。

功夫不負有心人。直到在醫院第一次遇見你后，我一直悄悄的跟著你，關注你。

我想著你結婚了，那我就鬆手。但是我也很慶幸，你沒有。

至少在這一刻，我覺得老天是眷顧我的。

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抽煙，什麼時候開始又會喝了這麼烈的酒。

有時候看著你在笑，但是卻感覺不到你一點開心。我心疼你。想抱抱你。

如果我忍不住重新出現在你的生命里，你會怪我嗎？

就讓我們這兩個深陷泥潭裡的人，互相救贖吧。如果不行，我願意陪你一起下陷，一起沉淪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