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遺忘了的記憶

1.遺忘了的記憶

他醒來的時候,耳邊只余火車摩擦鐵軌的聲音,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雜訊在一片寂靜中尤為突出。

他愣了一會兒,待到神志清醒些時猛的從一片冰涼中起身,他尚且不知現在是何情形,也不敢貿然出聲,只是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周邊,想要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他是誰?他現在在哪裏?

他對此一無所知,他試圖去找尋迷失的記憶,然而大腦一片空白,隨着他的思考除了一陣陣的刺痛感之外再無其他,他也只好作罷。

正當他陷入糾結之時,一道並不刺目的光照了進來,隨即那光便填滿了整個幽閉的空間,透過窗戶他知道那道光來自月亮,原來他正在一節車廂內,室內沒有開燈,剛才火車在隧道內行駛,故而才一片漆黑。

冰涼而堅硬的長椅硌得他骨頭都快散架了,他一邊伸展着僵硬的關節,一邊接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找到了車廂的頂燈開關,他按下開關,發現開關的旁邊用墨綠的染料寫了0057的數字。

隨着「啪嗒」一聲,狹小的空間內瞬間燈火通明,暖黃的燈光讓他在褪了皮的牆上留下了淡淡的陰影,他轉頭看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竟覺得有些陌生。

男人有着一頭藍黑色的略顯凌亂的秀髮,近乎完美的容顏和異於常人的金色眼眸,倒影並不算多清晰,卻難掩他五官的精緻。

忽然,他定住不動了,然後驚恐的向後退去,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面上盡顯蒼白之色。

就在剛才,他看到了一隻眼睛!

那並不是常人的眼睛,其形態比他一張臉還要大,赤紅的瞳色像是從地獄而來索命的惡鬼,眼周是覆著角質的粗糙肌,那眼珠子忽然轉向他,讓他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瞬間頭皮發麻,手腳冰涼。

他驚魂未定,下意識再次看向窗外,卻發現那隻眼睛不見了,一顆懸著的心微微鬆了松,呼吸的頻率也逐漸變慢。

正當他抬手剛准本擦一下額上的冷汗,忽然聽到在自己的包廂之外傳來一聲尖叫,那聲音充滿恐懼,他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見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緊接着,尖叫聲,哭喊聲,咒罵聲,哀求聲從包廂外傳來,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他飛快的起身,拉開門,看見外面的走廊不知何時燃起了大火,他瞬間覺得後頸一麻,冷汗直流,包廂的內的人們此時逃竄紛紛,他下意識想要隨着人流而去,卻發現大家忽然都停了下來,神色驚恐的看着他。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眼神?有着荊棘叢中的火焰般閃爍不定,又有着破碎玻璃般的蒼白無力。

他隨着大家的視線,定定的轉頭,發現身後已然塌陷,一隻龐然大物正盤踞在他的身後,其模樣醜陋無比,它向他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刺鼻的味道讓他想要後退,先前出現在窗外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無形的壓力使他動彈不得。

魔物抬起了了粘糊糊的觸手朝他劈下,在眾人驚恐的聲音中他下意識抬手去擋。

他當然知道這是徒勞的。

就要這樣結束了嗎,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身體顫抖的厲害,他是真的好害怕啊……

「許念!」

他聽到人群中有個男人這樣喊著,許念是誰,是他嗎?

精神上的刺痛感從全身傳來,意識逐漸模糊,隱隱約約聽到了巨大的火車鳴笛聲,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控制不住的向前倒去,額頭撞上了硬物,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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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讓他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火車的廊道里,正是自己剛才倒下的地方,光線有些昏暗,讓他看不真切周圍的環境。

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見身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灼燒與血痕,他轉頭看向廊道邊的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並沒有任何逃跑或者打鬥過的痕迹。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可是若是夢的話,那麼一切也太真實了吧?

他回到了記憶中自己的包廂,包廂的門上赫然寫着「0057」的數字,他進去,發現空間的一切都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由於是在夜裏,外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有漱漱閃過的樹影才能知道火車此刻正在高速行駛。

「必須……讓火車停下來……快,快!」

耳邊浮現出略顯熟悉的聲音,他看了周圍一圈,並沒有人。

那聲音是從他腦子裏傳出來的。

「讓火車停下來啊…………」

「來不及了……他就要來了……」那聲音斷斷續續的,擾的他心煩意亂,他焦躁的在車廂里踱步,終是忍不住了,大喝一聲:「你閉嘴!」

瞬間,那煩人的雜訊便消失了,空蕩的詭異,只余火車摩擦鐵軌的聲音。

火車再一次進入隧道。

外界的一切變得黑暗,這襯的狹小的車廂內愈發明亮,原本用來裝飾的火燭此刻也貢獻上了它微弱的力量,使室內多了一分溫度。

火苗肆意的搖晃着,劃過空氣發出啪啪的聲響。

原本應是平靜溫馨的場景卻讓他不寒而慄,好不容易平復下的心情此刻再次變得跌宕起伏。

隨着火車出了隧道,外面的場景豁然開朗,他看見皎潔的孤月高高的懸掛在沒有一絲雲彩的如墨的天空之上,看見暗夜中被霧氣籠罩的一望無垠的麥田,看見麥田前稀疏枯瘦的圍欄,一排排的起伏不定,正如他此時的內心。

他又看見那隻眼睛!

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情景,他只想開口罵娘。

要不要這樣玩啊!他媽的耍他吧?

他要死了嗎?

如果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夢,那麼此刻呢?

就在他思索之際,那一聲聲尖叫再次破窗而入,他瞬間身陷在烈火之中,有人讓他快逃,他無暇分辨聲音的方向,就看見了被火焰層層包裹的魔物。

它們模樣醜陋,胸口處閃著詭異的幽光,而在它們之間,站着一個面容模糊的少年。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少年長得很奇怪,一邊覺得他很醜,卻又覺得那不是他真實的模樣,只道他自是俊逸無雙。看他赤瞳如惡鬼,又看他墨眸含笑意,真真假假半遮半透。

少年同他說話,他側耳傾聽,只聽見了古老的咒語,少年的聲音像毒蛇一般暗啞帶着點點蠱惑,他無法分辨他的意思,抬頭的一瞬間忽然看見少年的手化作一張巨掌,利爪向自己划來。

他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卻無甚痛覺,有粘稠的液體劃過他的臉頰,好像是血,那液體模糊了視線,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

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無前兩次的慌亂與驚訝,儘管窗外艷陽高照,他還是下意識按下數字0057旁的開關,低頭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身體,心中再次瞭然剛才的一切都是假象。與之前不一樣的情況是他窗外的場景明晃晃的告訴他此刻事件轉化為了早上。

他不知現在的具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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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他淡淡的環視四周,發現與之前無二,雖然心間仍有難以磨滅的不安,但是一直待在這個小空間中也不是辦法,他最後決定去廊道上看看。

那烈火焚心的感覺記憶猶新,他推門的手不由有些顫抖。

比起自己包廂的幽寂,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是,外面廊道的嘈雜,有乘客的歡聲笑語,有情人的絮絮低語,時遠時近,斷開又綿遠。

火車裝潰的富麗堂皇,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乘坐的,牆壁上那是一個金雕玉刻,威嚴大氣。他卻沒什麼心情去欣賞,相信任何一個人發生和他相似的情況都不會有什麼大好的心情。

如果前兩次是夢,那麼此刻的他是夢是醒?

都說在夢境間是感受不到疼的,他拔出廊道上用來裝飾的匕首。對着自己的手心狠狠扎了下去,頓時鮮血直流,與前兩次的頭疼不同,皮膚上傳來的痛感明確的告訴他這不是夢,他輕顫著呼出一口氣,從身上取出帕子,將匕首擦乾淨,想到之前遇到危險時他兩手空空毫無招架之力,便直接將匕首收了起來。

他知道待在這裏沒有意義,於是向前走去,通過提示,跨過包廂區,他來到了火車上的公共區域,路程比他想像之中的還要短,公共區域的人並不少,他走到桌邊,端起一杯酒,縮在角落裏,想要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你好啊,年輕人。」這時有人向他搭話,來人大概四五十歲,身材高大而瘦削,他穿着舒適的時髦衣裳,看起來好像一位有身份的紳士,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着一根漂亮的手杖,上面的花紋精雕細刻,一看就知價值不菲,他那剪的較短的灰白頭髮在燈燭之下發出黝暗的光,恰若新銀。他的臉極為周正,輪廓也清晰,一雙深棕的瞳仁含着一種冷靜的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的唇是淡紅的,說話時嘴角會不自覺的上揚。

明明是一副謙謙有禮的模樣,然腦海中卻有一個聲音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老狐狸。」

「您好。」他只是舉了一下酒杯,並沒有要喝的打算。

「老夫姓李,單一個爾字,不知年輕人怎麼稱呼啊?」來人開門見山,上來便問他的姓名。

可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回答老者的問題?

他看見不遠處酒桶上刻着0057的數字,靈機一動,鬼神差事的輕聲說道:「我叫烏祁。」

「是嗎?」李爾笑笑,「這名字有意思。」他眸光流轉,輕輕揚眉,問到:「烏祁,你也是要去青口港的嗎?」

青口港?

「我在說什麼啊,」李爾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我真是老糊塗了,最後一站就是青口港啊,馬上就要到了。」

「……是的。」「烏祁」此刻無心回答,只能勉勉強強的應和著李爾。

他本身的目的就是去青口港嗎?還是因為記憶遺忘而耽擱了?

他抓住老者說話的細節,李爾說馬上要到最後一站了,也就是說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之前發生的……

「是啊,這一路舟車勞頓的,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總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假裝打了個哈欠,金色的眸子卻直勾勾的盯着李爾。

他想要知道,他前面的夢境是否是真實發生過的,或者昭示了什麼。

「唉,是挺不容易的,而且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確實叫人難過。」他那杏仁一般的眼眸中帶着點點憂傷,讓人不免為之動容。

「當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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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崩壞的世界獨自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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