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海上行船

林沖三人正窩在那裡等著潛入的時機，突然武二郎叫道：

「是不是有人打架？怎麼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武大精神一震，三人湊近了看去，母豬龍老巢里亂糟糟的，武大歡笑道：

「好機會！亂中取利！」

三人趁亂跑了過去，母豬龍一個區區土包子半黑半白的組織，儘管行事夠狠毒，窮凶極惡，可是卻和組織嚴密、管理嚴格不怎麼沾邊，三人本來就衣著普通，掉進人堆里絲毫不扎眼，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混了進去。

武大一看，差點笑出聲來，狗咬狗一嘴毛！陸謙和幾個太尉府高手正背靠背和母豬龍的手下打的難解難分。

陸謙幾人的身手好，母豬龍的手下人多勢眾，死了幾個手下，母豬龍眼睛也沒有眨一下，繼續命令進攻。

陸謙大怒，忍不住一邊抵抗，一邊大叫道：

「你這個狗膽包天的死胖子，太尉府的人你也敢殺？等著抄家滅族吧！」

武大的理想就是要讓他們決對不能握手言和，那麼，陸謙一方必須有人死，5再讓這廝再吼上幾嗓子，一準壞事，萬一母豬龍這些人知道了詳情害怕了怎麼辦？

武大當機立斷，流光幻影展開，嗖的一聲便竄到了陸謙他們身邊，劍光起處，一道寒光繞著太尉府的一個高手脖子旋轉，血光現！人也撲地而亡！

陸謙驚呆了，沒想到這些鄉巴佬這麼兇悍，一言不合就開干，死了人還不算完，這是要把他們一網打盡的節奏！接著心裡就是一陣悲涼，想不到自己在東京城借著高俅的名頭還混的風生水起，沒想到會栽在這鳥不生蛋的鄉野之地。

母豬龍也一陣驚訝，自己的手下啥時候幹活這麼利索？

陸謙帶來的幾個人兔死狐悲，反而拼殺的更加兇猛，母豬龍手下的烏合之眾死傷的更多了。

武大樂的笑開了花，死的好！於是武大偷偷摸的湊近戰圈，抽冷子便是一下偷襲，而且偷襲的十分隱秘，在這亂糟糟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陸謙帶來的人以肉眼可見速度被放倒，每倒下一個，那些母豬龍的嘍啰就發出一聲歡呼，接著就是刀劍齊上，把人生生剁成了幾塊。

武大也忍不住臉上有些抽搐，這幫混蛋真是不當人子，簡直是膽大包天，還太殘忍，恐怕平常沒少殺人，業務賊熟練。

很快陸謙帶來的人都消耗殆盡，剩下陸謙這個光桿還在負隅頑抗，母豬龍高興的哈哈大笑，很是為自己屬下的勇猛自豪，繼而從心底產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豪氣，自己有如此善戰的下屬，滄州怎麼也該有我一席之地！神馬柴進，有我能幹嗎？

母豬龍停止了意淫，連忙吩咐道：

「先留著這小子，帶過來審一審，看看是哪路貨色，這麼不懂事！」

陸謙今天過的實在太刺激，人生大起大落的太猛烈，生死面前，就連腿也有點軟。

武大十分殷勤一把拖住陸謙便扯到了母豬龍面前，一腳踹在他的腿彎，陸謙一下子便跪在了母豬龍面前。

這一手乾淨利索，行雲流水，母豬龍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小子有點面生，不過，活兒乾的不錯，有眼力！值得栽培。

母豬龍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問道：「你是誰？敢在我的地盤撒野？」

陸謙氣的差點背過氣去，這個死肥豬，合著爺爺叫了幾聲都沒人聽嗎？

陸謙有點幸災樂禍道：

「某家陸謙，供職於殿帥府太尉高俅高太尉麾下，任虞侯之職，到此是為了封鎖航道，捉拿欽犯林沖！」

這次，輪到母豬龍愣住了！太尉府？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屍體，母豬龍頭大如斗，自己一個小小的江湖人，在滄州這一畝三分地上蹦達幾下無所謂，如今殺了太尉府的人，自己怎麼辦？所有的囂張都跑的無影無蹤。

武大看著母豬龍傻愣愣的樣子，揮起長劍，掠過陸謙的脖子，陸謙如見鬼神，沒想到告訴了身份，他們還敢殺人？臉上帶著驚訝、不甘的神色，這個賣友求榮的人終於落幕，死的相當窩囊，到死都以為武大是母豬龍的小嘍啰。

母豬龍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斥責道：「你怎麼把他殺了？」

武大笑眯眯的反問道：

「不殺他怎麼辦？消息泄露了，讓高太尉來滅了咱們？還不如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母豬龍只是一時被驚住了，腦子宕機，隨即便反應過來，知道這小子說的十分有道理。這件事必須趕快下達風口令，否則一旦泄露，立刻就是滅頂之災！

母豬龍翻著死魚眼，心裡卻泛起了嘀咕，這小子是個人物，可惜膽子太大，竟敢搶了自己風頭，臉上不動聲色，卻已經想著如何懲罰武大，給他的教訓，讓他知道一下上下尊卑。

心裡算計，嘴裡卻接連下令，吩咐小嘍啰們將地上的屍體處理的乾乾淨淨。

母豬龍看著武大獃在一旁巋然不動，怒斥道：「你是跟誰的？為什麼還不去幹活？」

武大笑眯眯道：「小弟生來不愛干這些，而且我還有大事要干。」

說完，身體便鬼魅般電射到了母豬龍的身前，長劍橫在母豬龍肥碩的脖子上。

母豬龍瞪大了眼珠子，什麼情況？小弟反水了？

母豬龍居然沒想到武大是外人，還以為是自己手下的小弟，不知怎麼吃了豹子膽，要犯上作亂。

母豬龍愣住了，手下的小弟也像忽然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集體失聲。

武大笑眯眯的，一拳錘在母豬龍的大肚子上，母豬龍嗷的一聲叫了出來，眼珠子鼓鼓的。

武大笑容不改：

「混江湖的，臉面還是要的，你好歹在滄州也是有頭有臉的，怎麼能因為這小小疼痛就叫出來，還要臉嗎？」說罷，又是一拳錘下。

母豬龍能混跡江湖，做成如此家業，沒少經過生死考驗，審時度勢更是必備素質，這一次他忍住疼痛，哼也不哼一聲，只是額頭青筋暴露，顯然不好受。

武大嘖嘖搖頭道：「這就不好玩了，我好歹也是打你一下，你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讓我很沒有成就感！」

啥？

母豬龍想死的心都有了，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於是咬牙切齒道：

「好漢何必折騰我，有何條件儘管說，我母豬龍好歹也是個人物，識得眉眼高低，定當滿足好漢。」

武大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就是想讓龍哥你知道一件事，我想讓你怎麼樣，你就得怎麼樣！讓你叫，你不能哭，讓你笑，你就不能學貓叫。」

母豬龍氣得七竅生煙，可是看著陸謙的屍體，卻知道眼前的小子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人，自己脖子上可是有一柄劍隨時可能砍下來。

於是母豬龍只好伏低做小，暫時當起了孫子。

武大笑眯眯道：「我們哥幾個，想出海看看大江大海，順便嘗嘗海鮮，龍哥有沒有興趣陪我們走一趟？」

母豬龍一臉的燦爛，點頭如小雞吃米狀：

「要去！一定要去！想我母豬龍現在也算是家財萬貫，卻沒有兄弟你懂得生活，哥哥這次就托你的福，跟著你享受一下，就當放鬆了。」

兩人也不知是從哪裡論的，這就哥哥弟弟的叫的親熱，不過要是沒有脖子上的三尺長劍，就更像那麼回事了。

武大商量道：「要不咱們現在就登船？」

母豬龍十分配合：「沒問題！沒問題！一定找最好的船，水平最高的船工舵手！」

武大相當滿意，母豬龍果然帶著幾人走到一艘最大的貨船上，又點了一幫船工操船。

武大等母豬龍點的人都上船了，才忽然一拍額頭，叫道：

「忘了！我這人有點膽小，要不哥哥你再安排一班人？小弟看他們有點臉色不善，萬一在海上鬧將起來，我還要動手殺人，太麻煩！」

母豬龍這才領教了武大的心機，明顯是害怕自己安排的第一幫人里有親信高手，無奈形勢比人強，只好咬牙切齒的再調換了一幫人。

武大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幾人意氣風發的站在甲板上，看著船工楊帆起錨，緩緩駛離了碼頭。

大宋的航海技術已經相當發達，商船可以往來朝鮮、扶桑，甚至江南的富商巨賈已經不少人往來南洋商貿。

母豬龍這條船在海船里也就是入門級的水平，只能承擔近海航運，不過載著武大幾人在近海兜一圈，綽綽有餘。

現在武大隻要防範好母豬龍不要出什麼幺蛾子才好，說到底，武大兄弟和林沖都是純正的內陸旱鴨子！掉在水裡和秤砣落水沒什麼兩樣。

武大帶著母豬龍進了船艙，這才放下長劍。

母豬龍吁了口氣，總算暫時危險解除，武大笑呵呵道：

「放心！我們也是被高俅逼得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你小子現在也大大的得罪了高俅，我們同病相憐，我也不用殺你滅口了，高俅就會乖乖替我幹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自己不作死，就不會死。」

母豬龍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於是點了點頭道：

「放心，我母豬龍也是混江湖的漢子，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兄弟真是個人物，哥哥就交你這個朋友了！」

武大不管是在面子上，還是從內心裡都不排斥和母豬龍這樣的人來往，說到底，從武大決定上梁山的那一刻起，角色就已經變了，不能再以人品來判定交際往來。

建立勢力，不是一幫赤城漢子，人品剛剛的就可以了，能有所成就的往往人品都不怎麼樣，區別也只是底線有高低而已。

母豬龍不是好人，但是絕對有用，所以，他只要不出幺蛾子，武大沒準備殺他。

滄州離渤海灣咫尺之遙，很快大船就出了河道，正式進入大海，武大明顯的感覺到了巨浪造成的顛簸。

武二郎居然暈船，這時更是吐的昏天黑地，想不到體壯如牛的他，居然適應不了大海顛簸。

武大為了安撫母豬龍，說道：

「我家大哥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因為得罪了高俅，被一路追殺，無奈之下，才想坐船繞道去京東路梁山泊入伙，你把我們送到濟水，就可以自由了，他日或許還有再見之日。」

聽到武大說了實話，母豬龍總算放下了心，雖然不可能完全釋懷，總算不那麼緊張了。

衡量利弊，母豬龍還是決定賭武大會信守承諾，畢竟真的打起來，武大三人完全可以碾壓自己這麼多人。

放下了戒心的母豬龍居然十分健談，武大也有心和他緩和關係，說到底，江湖就是一個大雜燴，真的相信江湖上都是好漢的，腦子一定是被驢蹄過。

利益糾葛才是永久的話題，母豬龍能混的風生水起，自有他獨特的本事，這小子很有門道，在滄州北面的廣大水域，他沒少倒買倒賣，人脈很廣，如果不是受限於船隻太小，恐怕朝鮮、扶桑的貿易他也能插手。

武大牢牢地記住了這條商機，只要自己掌控了梁山，一定要和這個傢伙合作，一來賺錢，二來能夠順便訓練水軍。

想想吧，有一天自己萬一和金國開戰了，一大票船隊突然從海上迂迴到了金國背後，突然發動登陸突襲，那畫面才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就這樣，武大和母豬龍神奇的湊在了一起，真的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不再是開始時的塑料兄弟，嘴上叫的親，背後刀子掄。

林沖看的目瞪口呆，這世界太神奇了，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

林沖重新對武大做了評估，這個兄弟不是凡人！指不定到了梁山還要掀起什麼風浪呢。跟著他，人生真是不枯燥啊！

母豬龍走慣了近海航道，反而是到了濟水河有點陌生，不過到了內陸河，水文相對簡單，安全性大增，武二郎也漸漸恢復了過來，胃口一開，又很快就龍精虎猛。

武大就在船上和母豬龍談天說地，閑了就練劍、練氣。

和母豬龍已經建立了最起碼的默契，二人都是利益至上得貨色，有了合作的可能，小小仇怨，不值一提。

這一天，船隻終於還是進入了梁山水域，武大知會了母豬龍，不能再往前了，前邊就是梁山的地盤，自己的船隻目標太大，容易引起誤會。

武大眼前的要務就是順利加入梁山，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有了柴進的書信，王倫這個守戶犬就會乖乖的讓三人加入梁山，必然又是一番明爭暗鬥。

傻子也有危機感，何況身處虎狼之地，王倫一介文弱書生，他會不忌憚林沖的赫赫威名？

於是，武大果斷的放回母豬龍，兩人居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說到底，都不是好人，只是武大的道德底線比母豬龍高而已。

武大三人去沿著湖邊官道尋找朱貴酒店，母豬龍則返回滄州，他還要布置怎麼度過高俅這一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