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遲到的嫁妝
三年主僕，主僕倆早已有了默契。
環兒的意思是，將見面禮分成兩個檔次。
碰到好性兒的，見面禮就重幾分。若是明顯看不順眼的，那就隨便意思一下。
陸聞聲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懵，只是看到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小廝戰戰兢兢的模樣，有些奇怪。
李虎一直覺得自己是這世上頂倒霉的人。
好不容易進了員外府，原以為能吃香的喝辣的，結果跟他一起進來的那些人倒是小日子過得美滋滋，媳婦兒不用找，都有人搶著嫁，只有他，配給了全府中最不受寵的小公子也就罷了。
小公子是個藥罐子，吃喝拉撒都得靠他，偏偏整個文成院就他一個小廝，什麼都要干，整日里忙的腳底板打後腦勺，其它院里的人拉幫結派可他一個人欺負。
每月的月錢還總被莫名其妙的剋扣一些。
秦珂以為是李虎照顧陸聞聲不盡心，才會讓床鋪邋遢成那樣，實際上李虎已經盡了全力，奈何就他一人，要兼顧的東西太多，每日還要花大量時間煎藥，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再想精細，那是無能為力。
原本也沒想過或許有一日能夠苦盡甘來，可萬萬沒想到，小公子成婚第二日，不說沖喜沒成功就算了，情況竟然更糟糕了！
瞧瞧小公子那精神煥發、眼睛有神、紅光滿面的模樣，這不明擺著就是迴光返照嗎！
如李虎這般想的還真是不少。
夫妻倆來到正院，見到他們的無不搖頭嘆息。
有的更是面露同情。
同情小少爺大限迫近，同情秦珂即將收回寡婦身份。
在秦珂看來，陸府家底一般，子嗣倒是不少。
秦珂頭上無公婆，但還有祖母在。
祖母神色溫和而疏離，對這個小孫子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送給秦珂的見面禮是個鐲子。
秦珂在遊戲世界里的三年，需要研究各種裝備，首飾類的裝備和鑲嵌的寶石摸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玉鐲成色——比秦珂送給陸聞聲的白玉佩差了些。
不過想想，老太太自己一個月的月例都只有十貫，能花一個多月的月例送這樣的玉鐲子給不受寵的孫媳婦……應該算是不糊弄了。
她高興的把鐲子戴在手上，探頭問陸聞聲：「怎麼樣，好不好看。」
陸聞聲沒跟人這麼親近過，有些臉紅的點點頭。
「嗤，瞧她這副沒見識的模樣。」
「娘也真是的，這麼個破落戶，看她頭上就一根木簪，隨便給個鍍銀的銅簪子就會高興的上天了吧。」
陸聞聲笑容一收，沉了臉。
端著見面禮盤子的環兒眯眼，將那些說自家小姐小話的人一一記在心中。
陸聞聲領著秦珂一一見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迴光返照』的他身上，意味不明。
他神色淡淡，似乎沒有發覺到這些目光。
長輩都會送一份見面禮，除了直接從身上拿出來的東西以及紅包之外，見面禮都是用小盒子裝著，一般人都不會直接打開，這樣不合禮數。
這一回，她算是見識到了古代家族人口的龐大。
鄉下一般最遲孫子輩結婚就會分家，陸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卻是連最小的孫子結婚了，都不見有分家的意向。
陸聞聲屬於九房，人丁凋零，只剩下他一個。
作為填房的老太太能生，給老爺子生了四男一女，老爺子還有通房、妾室，又生了六七個。
這樣一來，府中除了嫁出去的女兒之外，一共有九房！
——換到皇家，可以湊個九龍奪嫡了。
除了九房只剩下一人之外，其餘八房，最少的有也有四個，多的更是有十幾個！
她收到了十幾個紅包。
別的不說，這裡沒有銀票，白銀不流通，見面禮送個丁零噹啷響，一聽聲音還沒二十文的，不是一般的敷衍。
等到了三房，三房嬸嬸送的是一對自己繡的手帕，送上的祝福真誠許多。
秦珂眉眼間的愉悅終於真實了一些。
取了一份細長條的小木盒作為回禮。
相比較之前送的那些李嬤嬤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木頭玩具，小木盒中的銀質發梳代表了她預約的心情。
可惜，後頭再沒遇上這樣的長輩。
就連同輩中，都沒有一個友好的。
其中一些就算不討厭自己這房，卻也是沒有多交流的意思。
倒是小輩中，好些還沒有沾染大人之間亂七八糟的思想，對這個漂亮嬸嬸或是好奇或是親近。
秦珂一高興，每個孩子都送了個紅包。
相比較陸府長輩的幾文錢紅包，秦珂給的都是銀葉子。
一人一片，不管是當掛飾還是當書籤都可。
當然，融了換錢也可。
好不容易認完人，老太太按照府中慣例給新婚的九房多添了兩名下人，而後推辭人不舒服，提前退場。
老太太走了，原本還將嘲諷收著些的人聲音放大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窮酸村姑，嫁進我們陸府可算是祖墳冒煙了。」
「哎，你昨天看到沒，她帶進來的嫁妝竟然就兩床被子！」
「這個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買的。」
「之前還多一些呢，這不是臨時換人了么，定帖都拿走了，本來上面寫的東西就不多，嘖嘖，到時候定帖上嫁妝改成兩床棉被，哈哈哈哈，更笑死人了！」
陸聞聲皺眉，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就被秦珂一把拉住，聲音也沒放低：「你跟這群沒眼見的吵什麼，連沉香木都認不得，沒的浪費自己的精力。」
此話一出，眾人皆靜。
二房家的堂嫂嗤笑出聲：「沉香木，你見過沉香木嗎，一個破落戶，倒是挺能裝的。」
另一個忘記叫什麼名字的堂嫂更是白眼能翻上天：「到底是鄉下來的。」
環兒的手緩緩摸到腰間軟鞭。
「行了。」另一位堂嫂皺眉，「欺負自家人很得意嗎，有本事到外面跟人鬧，只會窩裡橫！」
「你！」
忽然，院外一陣喧囂，那位被懟的堂嫂不高興的喝道：「誰在院外吵吵嚷嚷，驚嚇到老太太，仔細你們的皮子！」
一小廝抹著汗跑進來：「回袁少奶奶，府外來了一大幫人，說……說……」
府上少奶奶二十多個，因此便以姓氏稱呼。
袁少奶奶瞪眼：「說什麼？」
那小廝抬眼，偷偷看了人群中的秦珂一眼，忙又收回目光，只覺得全府上下都看走了眼：「說是給秦少奶奶送嫁妝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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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啊啊啊，我好像被關進小黑屋了，外面有沒有人，一個人的聲音都聽不到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