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瀚海書院報名本次歷練的學生約莫有三分之二，共八個歷練任務。
五到十人為一組。
根據歷練任務的不同，需要交的費用也不同。
如陸聞聲這一組，屬於歷練中最為普遍的一項，順着地圖繞行一圈后，回歸學院。
——無目的地，無任務。
一路走走停停，全憑隨行夫子。
這種看起來簡單，其實也不簡單。
一群貴公子，還得帶着妻兒，只帶一個下人出門，吃喝全在路途中。
往年這個歷練任務，夫子總愛走深山老林或江河大川，往往都是繞着城鎮走，一個個回來后，都跟難民似的。
但繳的費用也最為少。
每個學生交八十貫即可。
其它歷練任務中，交錢最多的達到二百貫！
馬車晃晃悠悠來到城外，城外已經停了五輛馬車。
分別是陸聞聲的四個同窗，以及隨行的一名大夫，一名負責四書五經的夫子，一名負責琴棋畫的夫子，以及一名可充當護衛角色的騎射教習先生。
此四人分別用兩輛馬車。
只餘一學生尚未到。
「子淵兄，你可算是來了。」對着這邊招手的是個身形微胖的青年。
「郎君，是馬郎君。」
趕車的劉蒙低聲道。
原本定好了讓環兒一起走，劉蒙暗中護衛，但出於其它考量，最後還是讓劉蒙跟着一起走，環兒留在家中坐鎮。
「過去吧。」
車內，陸聞聲應聲。
這幾個人中，陸聞聲與馬龐炳最為熟悉，關係也最好。
馬龐炳正是剛入學那天，將四人寢換給他的那位。
方才一路上，陸聞聲在馬車內將同去的那些書生的情況一一介紹，聽到姓馬，秦珂便知其中淵源。
「等到七輛馬車聚集才正式啟程是嗎？」
秦珂捏捏瑞兒的小爪子，不甚在意。
瑞兒倚靠在秦珂身旁，兩隻小jiojio懸在半空無處安放，整個人不適應卻依舊正襟危坐。
說來可能沒人信，這是瑞兒第一次坐馬車。
整個三房才兩輛馬車，除了上頭婆婆需要之外，前面還有三個嫡房妯娌，怎麼也輪不到陸文旭一家。
「害不害怕，現在想回去還來得及。」
秦珂逗小孩兒玩。
瑞兒搖頭，奶聲奶氣道：「瑞兒不怕，瑞兒是要去征服江河山川的男子漢！」
小傢伙不僅不害怕，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激動和雀躍。
出生以來，爹爹總待在房裏看書，娘要管着上頭好幾個哥哥，雙胞姐姐經常被娘抱在懷中，只有瑞兒，以前都是由奶娘管着。
但奶娘照顧家中好幾個哥哥，對那些哥哥感情更深，對他雖然照顧有加，但並不用心。
儘管如此，瑞兒最依賴的也是奶娘。
然而，分家后，家中沒了公中分下來的每月月例，自然也請不起好幾個下人。
家中一再斟酌后，便辭退了奶娘。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跟劉慧芝並不多親厚，分家后，瑞兒十分依賴劉慧芝，晚上不跟娘親睡在一起，就會害怕哭鬧。
因為，娘親是除奶娘之外，瑞兒最熟悉的長輩。
但管教依舊不多。
自從瑞兒被送到秦珂身邊，秦珂沒有那麼多孩子要照顧，家中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她操心，就算整日在做木活，那也是一直將他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聊天。
給他準備零食，尊重他的口味。
而不是姐姐吃什麼，他就必須吃什麼。
這也就導致小小的瑞兒，直接將秦珂當成了親娘依賴。
這一點，劉慧芝和秦珂還尚未發現。
這也是為何，瑞兒寧願跟着秦珂跑那麼遠，可能會吃不飽穿不暖，也不願意留下來跟着親娘的原因。
陸聞聲下車，與幾位先生和同窗碰頭。
聽着外面的聲音，沒有了婢女替她出面說話的輕度社恐秦珂總覺得待在車裏不是一回事，還是硬著頭皮，牽着瑞兒小手小聲道：「瑞兒，我們要下車了，先去跟那些長輩打聲招呼好不好？」
剛剛還想征服江海的小孩兒往秦珂身上挨了挨。
秦珂：……
看出來了，又一社恐患者。
她捏捏小孩兒肉呼呼的小手：「外面有小叔和劉叔叔保護我們，我們就下去看一眼，如果有危險，就立馬回到馬車裏，好不好？」
瑞兒看看馬車，這是他看着嬸嬸一點一點改造好的馬車，看見熟悉的東西，瑞兒彷彿有了隨時可以退離的堡壘，遲疑着點點頭。
掀開車簾，劉蒙聽到動靜，立刻拿出一個矮凳，伸出胳膊，讓秦珂扶著。
秦珂嘴巴張了張，想吐槽他做什麼怪，餘光便見其中一輛馬車上，也正有一少婦下車。
馬車下方，下人跪趴在地上，充當矮凳，讓少婦踩着下來。
秦珂：「……」
劉蒙壓低聲音：「主子，咱得入鄉隨俗。」
他知道自家主子做不到踩着自己的後背下車，這才伸出胳膊。
秦珂扶著下來，劉蒙立刻轉身，趕在她之前，將伸出小手要抱抱的瑞兒給抱下來，放到地上。
秦珂：「……」
最後下來的少婦見此，微抬下巴，輕哼一聲。
那邊小廝從地上爬起來，看了這邊一眼，說了什麼。
轉而，少婦看向這邊的眼神少了蔑視，稍顯溫和的點點頭。
秦珂莫名，只好也跟着點頭。
此次同行的五人中，一人未到，除陸聞聲之外，秦先雲和馬龐炳已成婚，都帶了妻子，只是沒有孩子，帶的都是侄子。
乾安尚未成婚，帶的是家中小弟，一個長得格外胖乎，笑起來像小彌勒佛的小男孩。
尚未到來的那人名叫徐涵，亦是會帶妻子和侄子。
秦珂內心感慨，據說這些人，都和陸聞聲一樣，今年才十六，且，皆是今年成的親，只是時間有早晚。
陸聞聲是幾人中，成親月份最晚的那個。
古人成婚果然早。
由於心理年齡的成熟，某人似乎忘了，她現在這具身體，才十五歲……
馬龐炳的小嬌.妻是個看起來十分嬌氣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馬龐炳是哪裏惹了她，撅著嘴，凶凶的瞪他一眼。
馬龐炳咽了咽口水，縮了下肩膀，顯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妻管嚴。
幾家家屬第一回見面，一個社恐，一個自傲，一個還在生氣中，都沒有主動上前。
反而是乾安的幼弟拿出一包糖，蹭蹭蹭在其餘三家中跑，試圖誘拐人家小朋友跟自己玩。
又等了一刻鐘，徐涵的馬車才姍姍來遲。
他匆忙下車告罪，馬車內十分安靜，徐涵的家屬沒有下車跟大家打個照面的意思。
徐涵這邊寒暄完，見其餘幾家家屬都下來了，忙對着馬車內喊了聲。
裏面卻沒有回應。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